吐了吐舌頭,她呼了呼氣,這時候奶奶已經(jīng)領(lǐng)著張皓進(jìn)屋了。
從奶奶和張皓的對話中她才得知,原來十四年前張皓曾經(jīng)在她家住過一年多的時間,當(dāng)時他在念初二,而她才一歲多一些。
老人招呼張皓落座,就在她的對面,她怯怯的抬頭看了一眼,遇上張皓的笑臉時,她又快速的低下了頭。
“言言,快叫人啊,這是你張皓哥哥,以前他在咱家住的時候,可沒少幫奶奶照顧你?!崩先艘贿呎f著一邊往廚房里取來一副碗筷。
她抿了一口湯,頭也不抬,小聲的說到,“張皓哥哥好?!?p> “哎,好好。”張皓笑了笑,稍稍歪著脖子看著對面的少女,“言言,你怎么看起來好像很害怕的樣子,不會是我嚇到你了吧?”
“沒,沒有。”她抬頭,咬著唇,倔強(qiáng)的否定,可是一遇上張皓的眼神,她又垂下了眼眸。
老人接過話,“嚇什么喲,這孩子沒這么膽小,她就是認(rèn)生,打小就這樣,不管家里來什么客人,只要是不常走動的,她都是這樣,你別介意啊。”
張皓起身接過老人手中的碗筷,又是微微鞠躬,“原來如此,那我就放心了,我還以為是自己突然造訪不受歡迎了呢,哈哈?!?p> 老人拍了拍張皓的手臂,臉上盡是回憶的溫馨,“怎么會不歡迎呢,她小時候那么愛哭,我跟她爸媽都拿她沒辦法,可是你一哄,她就不哭了。”
老人坐下來之后,張皓才跟著坐下,“這倒是,我還都還記得呢,不過言言雖然愛哭,但她笑起來就像小天使一樣,那段時間要不是有她陪我,我估計都得自閉癥了,哈哈?!?p> 老人看了一眼低頭喝湯的孫女,她可不覺得這孩子小時候像天使,那簡直就是小惡魔,經(jīng)常半夜哭鬧,一家子圍著她轉(zhuǎn),好幾年都睡不好覺。
在十四年前,張皓的父母車禍身亡,當(dāng)時僅有十四歲的他,親眼目睹了父母被撞得頭破血流的過程。
上一秒,還是沉浸在幸福中的少年,哪里經(jīng)受得住這樣的變故,看著父母身上的血淌了一地的鮮紅,他跪在一旁瑟瑟發(fā)抖,害怕得連話都不會說。
車禍現(xiàn)場,是距離市區(qū)不遠(yuǎn)的一個偏僻路段,肇事司機(jī)逃逸后,圍觀的路人不過寥寥四五人。
只是同樣是目睹了全過程的這幾個人,看到如此慘狀,一樣是驚魂未定,一時也是懵了圈,手足無措的站在一旁。
車禍發(fā)生不到五分鐘,君言的父親君正毅正好騎著摩托車路過,當(dāng)時被撞當(dāng)場死亡的那對夫妻就躺在馬路中央,他停下車,撥打了120之后又報了110。
而坐在摩托車后座的劉慧娟,在丈夫撥打120的時候,她則下車安慰驚恐不安的少年,初為人母的年輕女子母愛泛濫,見不得孩子受一點委屈。
張皓的父母是孤兒,夫妻兩人生前在同一家電子廠上班,一家三口的住所是在L市的城中村里租的私人房。
父母雙亡后,張皓也成了孤兒。
君正毅夫妻倆跟張皓父母生前幾個要好的工友,一起將這對年輕夫妻的后事辦完后,劉慧娟一直放心不下那個跪在父母尸體旁邊一天一夜不吃不喝的少年。
幾次到出租屋探望張皓之后,心地善良的年輕媽媽甚至沒有跟丈夫和婆婆商量,就將沉默寡言的少年領(lǐng)回了家。
張皓的到來,最初的那幾天,君家的氣氛確實詭異凝重。
好在君正毅平日里就是一個不拘小節(jié)的人,而他的母親李玉珠,也就是君言的奶奶,平時雖有些小計較,但也是一個明事理的人。
少年這一住,就是一年多,在照顧君家一歲多的孩子中,他慢慢從失去雙親的陰影中走了出來,從沉默寡言漸漸變得開朗起來。
“當(dāng)年要不是娟姐,要不有你們,我估計都挺不過那段時間了,哈哈。”張皓說著,眸中泛出淚光,他笑了笑,用來掩飾自己的情緒。
老人嘆息一聲,拿起張皓面前的碗,給他盛了一碗湯,“好了,不說這些了,你餓吧,我們先吃飯,吃飽了再好好聊聊?!?p> 張皓雙手接過湯碗,就好像捧著珍稀美味一樣,他低頭想喝,可是撲上來的香氣卻令他反胃,“實在是不好意思,又要麻煩您了李阿姨,這么多年沒見,我卻空著手來……”
他將惡心的反應(yīng)掩飾得很好,李玉珠沒有看出來,可是卻被君言有意的偷瞄中無意的將這一幕看得一清二楚,只不過春心萌動的少女未細(xì)思太多。
“嗨!都是一家人,說這些做什么。”李玉珠看了看桌上的一小碟青椒炒肉和青菜,她覺得還缺了一道菜,“你先坐著喝碗湯,我去給你煎幾個荷包蛋?!?p> 聽到荷包蛋三個字,在一旁默默喝湯的少女立刻眼前一亮,“奶奶,順便也給我煎一個唄?!?p> 張皓放下湯碗,好奇的問到,“原來言言也喜歡吃荷包蛋啊?”
她點了點頭。
這時候李玉珠已經(jīng)走到了廚房,“她啊,就跟你當(dāng)年一樣,只要有荷包蛋,就挪不開筷子,非得一口氣吃完才罷休?!?p> 張皓又是爽朗一笑,“哈哈,這么巧啊,幸虧這些年我沒在家,要不然我們兩個不是得天天搶著吃?!?p> 老人在廚房里打著雞蛋,樂呵的說到,“放心,只要你們喜歡吃,我保準(zhǔn)餐餐都管夠,就怕你們吃到怕?!?p> “哈哈哈!”
可是,煎出來的四個荷包蛋,君言吃了兩個,張皓卻連筷子都沒動一下,且整頓飯下來,他只是坐在一旁說話,根本米粒未進(jìn)。
李玉珠問了幾次,他都回應(yīng)是因為坐車?yán)鄣木壒蕰簳r吃不下,老人也不好強(qiáng)求,便說等他想吃的時候再給他弄過。
君言在偷瞄中總結(jié),張皓是真的餓了,吃不下或許真是暈車的緣故,這種難以形容的不適她深有體會。
只是很奇怪,她總覺得他的臉上好像掛著一層面紗似的,似乎越看越朦朧,尤其是她出門后開動車子前偷偷往屋里瞧了一眼時。
她嚇了一跳,因為她不僅看不清張皓的臉,甚至于他整個人都是重影模糊的,廳里的燈光也莫名的暗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