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做什么?你不能將她帶走?!壁w夫人看著楚文景將凌渺渺抱了起來,情緒有些激動,也不管楚文景身邊全是帶刀護衛(wèi),就想那么直接的沖上前來,阻止他的動作。楚文景抬起眸子冷冷的看著她,那樣的目光就像在看一個死物。趙夫人被他的目光凍在了原地,有些驚恐的看著他。
可是當目光觸及到在出文景懷里的凌渺渺的時候,她暗自咽了咽口水,強自鎮(zhèn)定的說說到“這個女孩子,你不能帶走,她是我趙家的媳婦?!?p> 楚文景沒有理會她的話,將人緊緊的抱在懷里,目不斜視的從他們面前走過。
“站著,你不能就這么……”
趙夫人本來還想沖上前來攔住住楚文景,可是她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沈立峰一把劍壓在了脖子上。
劍身冰冷的觸感從脖子一路延伸到了心臟,嚇得她心臟一陣緊縮。額頭上斗大的汗冒了出來,背心上也有了一層黏膩感。趙夫人當即便不敢輕舉妄動了。
趙懷德一看情勢不對,連連開口求饒“這位公子手下留情”。
他已經(jīng)失去兒子了,若是連夫人也出什么事兒的話,那他就真的不用活了。
“刀劍無眼,有話慢慢說有話慢慢說?!?p> 沈立峰看了一眼楚文景,對方頭也不回地抬腳往外走去。很顯然,接下來的事情就交給他了。
沈立峰想了想,以他們目前的處境,此事不宜節(jié)外生枝。所以他們并不能夠?qū)w府做什么?否則這件事情若是被有心人利用,拿來做文章,到時候可就是吃不了兜著走了。
“你們今天沒有見過任何人。”
趙懷德呆愣冷的聽著沈立峰沒頭沒腦的一句話,一時有些反應(yīng)不過來,他是什么意思。
沈立峰皺著眉頭,有些不悅的看著面前已經(jīng)被嚇傻的兩夫妻。
“今天的事情我不想聽到有任何人議論。我們從來沒有來過,你們也從未見過我。要是哪天我在外面聽到了什么風(fēng)言風(fēng)語。”說著沈立峰收回了自己的佩劍,放在了自己的眼前仔細打量。
后面的話不用說,此時的趙懷德已經(jīng)反應(yīng)過來。
“是是是我們從未見過你?!?p> 沈立峰看著眼前知情識趣的趙懷德,收回了自己的配劍別在腰間,大手一揮,原本圍在他們周圍的護衛(wèi)便訓(xùn)練有素的退了出去。
動作之干凈,行動之迅速,讓人不禁懷疑剛剛他們的到來,不過是一場幻境。
但是當他們伸手觸及到自己額頭的冷汗的時候就知道,之前所有的一切都是真實的。他們所有人確確實實是從鬼門關(guān)上轉(zhuǎn)了一圈又回來了。
在所有人都劫后余生,暗自慶幸的時候唯有趙夫人一點也高興不起來。
她嗚嗚地哭了起來,手上還不停地撕打著趙懷德,嘴里也不停地謾罵著。
“都怪你,都是因為你沒有用,所以才會連兒媳婦都保不住。都是你,要不是你的話兒子也不會死。都怨你,都怨你所有的事情都是你的錯?!?p> 趙懷德就那么靜靜的站在那兒,任由他的夫人發(fā)泄。
兒子去世,他心里的痛并不比趙夫人少一分??墒歉笎蹚膩矶际浅练€(wěn)如山的,輕易很難感受出來。
作為一家之主,已經(jīng)習(xí)慣了將所有的情緒都掩藏起來。所以才會讓自己的夫人誤會,自己對兒子沒有什么感情。才會讓她認為自己對于兒子的離世并不悲傷。
可是這一切,他沒有辦法解釋,也無力去解釋。因為就算是自己去解釋了,難道兒子就能夠回來了嗎?答案是否定的。
這邊趙府那兒人心惶惶,而且楚文景他們這邊已經(jīng)馬不停蹄的趕到了離這里最近的醫(yī)館。
“這姑娘怎么傷的這么重?”老大夫半夜睡得好好的,被人砸門吵醒了。
本來是一肚子的火氣,可是看見他們手上抱著的那個人,面無人色,才勉強收起了自己的怒氣,放他們進了醫(yī)館。
沈立峰隨著楚文景進了醫(yī)館,身邊還在的幾個人,其余的人全部都在醫(yī)館外邊兒警戒。
大夫?qū)⑹址旁诹杳烀斓氖滞笊峡戳撕芫?,最后終于放下,嘆了口氣,走到了旁邊?!澳銈兪窃趺锤愕模趺醋屗齻蛇@樣?!焙敛涣羟榈呐^蓋臉就是一頓痛罵。
“這新娘子身上的傷已經(jīng)有些時日了,身體本來就不好,還一直沒有好好休養(yǎng)。原本身子就單薄了些,現(xiàn)在可倒好,命都去了半條了。你說說你們現(xiàn)在的這些年輕人怎么能這么不管不顧的,做事兒也沒個輕重。新娘子本來身體就不好,你還拿鞭子在她身上使勁兒的抽,你是嫌她命太長還是怎么的?傷了人之后,也不給人好好的換藥,有幾處傷口都潰爛了。這媳婦是用來疼的,可不是讓你們用來作賤的?!?p> 那老大夫越說越起勁,就差沒拿著手指頭指著楚文景罵了。
在他說話的過程中,楚文景的臉色越來越黑。也不知道是因為這老大夫的語氣,還是他說話的那些內(nèi)容。
就在沈立峰看著楚文景的臉色越來越差,仿佛下一秒就要將眼前喋喋不休的老頭結(jié)果了的時候。
也不知道大夫說了句什么?楚文景臉上的表情愣了一下,下一秒怒氣便從他的臉上消失的干干凈凈。臉上的表情變得甚是奇怪,有一絲赧然,還有一絲窘迫。
搞得沈立峰都以為自己眼花了,他居然會從楚文景的臉上看出一絲窘迫。
可是當沈立峰再去仔細觀察的時候,又發(fā)現(xiàn)他臉上什么都沒有,果然,剛剛是自己的錯覺嗎?
“那她現(xiàn)在怎么樣?”楚文景的聲音透著一絲不自然。
那老大夫聽著楚文景的語氣就覺得氣不打一處來。
“怎么樣?是不是覺得這個人現(xiàn)在還死不了,所以想拖回去再打一頓。”
“我不是這個意思”。
“不是這個意思最好,我可告訴你,如果你讓我治好她是為了想以后再折磨她。那你現(xiàn)在就將人帶走,別在這里讓我白費功夫。讓她就這么死了倒也干干凈凈,還能少受些罪?!?p> “不會的,我不會再讓任何人傷害她?!?p> 楚文景的目光專注而又堅定地望著床上躺著的人,似乎那里就是他的全世界。
大夫看著他的神色,有些訝然。
既然這個人這么愛他的妻子,那又為什么要叫人傷到如此地步呢?
罷了,他們這些年輕的事情,他這個老東西是搞不明白了。
“最好是這樣”。
等到大夫配好藥,讓人拿下去煎熬的時候。手上拿著一個瓶子,徑直的朝著楚文景走了過來。
還沒等他靠近楚文景三步的距離,他便被沈立峰攔了下來。
大夫被沈立峰攔下來之后,氣的胡子都快翹起來了。
恨恨的瞪了沈立峰一眼,便將手中的瓶子扔給了楚文景。
“這是我自己調(diào)配的膏藥,專門用來祛疤嫩肌的。你要是不想你妻子身上將來留疤,這段時間就給她仔仔細細的抹。抹上去的膏藥,要一直按摩到她的皮膚吸收之后才能停止,否則就沒有任何作用?!闭f完這句話之后,大夫轉(zhuǎn)身便離開了。
楚文景接了膏藥,坐在那里沒有說話。
沈立峰看著他面無表情,想著他是從來沒有做過這等伺候人的活計,便自告奉勇?!耙贿@件事就交給我來做吧?!?p> 楚文景聽到沈立峰說的話,抬起頭來冷冷瞪了他一眼。
沈立峰被他瞪的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自己說的哪句話惹到他了。
“你還能在那里干嘛?還不過來幫我煎藥”。明明已經(jīng)走到門口的老頭轉(zhuǎn)過身來吹胡子瞪眼的看著沈立峰,心里卻不停的唾棄著,看著這人挺精明的樣子。怎么現(xiàn)在跟個木頭樁子一樣不懂的審時度勢,沒看見人家小兩口需要單獨帶著嗎。
“你先去吧。”
沈立峰百思不得其解,最后他只能聽命出去了。其實楚文景將他趕出去,一則是對他說的話有些氣惱,二則是擔(dān)心他發(fā)現(xiàn)自己的異常。
如果沈立峰的觀察能力,有錢永城的一半,就會發(fā)現(xiàn)楚文景的兩頰有些微紅,兩只耳朵更像是充了血一樣。
自那天之后,楚文景便一力承擔(dān)下了照顧凌渺渺的責(zé)任。
望著床上沉靜的睡顏,楚文景不由自主的想起了當初在墨陽的時候二人相處的點點滴滴。
當時在冰天雪地里,他的眼睛已經(jīng)看不見了。有一次凌渺渺說是出去找吃的東西,可是去了好久也沒見回來。
當時他的心里就想,果然所有人都會離他而去,沒有人會愿意陪在她的身邊。
可是他不甘心,他不甘心就這么孤獨的死在冰天雪地。
因為眼睛看不見了,他只能站起來摸索著前進。可是還沒走多遠的距離,就被腳下的東西絆了一下,摔在了雪地里。
冰冷刺骨的積雪敷在臉上,一下子刺激了他的神經(jīng),讓他清醒了過來。
自己現(xiàn)在這副瞎了眼的模樣,又能夠走到什么地方去呢?
他索性自暴自棄的翻過身躺在雪地里。任由天上飄落的雪花,飛舞著,旋轉(zhuǎn)著掉落在他的身上。
“你躺在雪地里干嘛?”耳邊傳來了她清脆悅耳的聲音,仿佛黑暗中的一縷陽光,一瞬間便讓他得到了救贖。
那瞬間他被滿心的喜悅和慶幸所包圍,至少她,至少他面前的這個人沒有拋下他。
那是他就那么靜靜的躺在雪地里,放肆的笑出來聲。
“你沒事兒吧?不會是發(fā)燒了吧?”耳邊傳來的是她有些關(guān)切和疑惑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