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無名將手中折扇拋向空中,右手打開折扇放在蘇鉞頭頂,擋著漸漸變大的雨水,回神一笑,“大哥,我們先回船艙吧,這里我相信童燁和方文杰他們定會照顧好紀楓。”
蘇鉞回頭看著石板街道上的馬車,對著渡頭上恭敬站著的方文杰粗聲道,“抬起頭來。”
方文杰緩緩抬起頭,望著柴無名折扇下的蘇鉞,低聲詢問道,“千戶大人,還有什么指示?”
蘇鉞看著一臉冷雨的方文杰,一臉冷淡,雙目劍眉冷鎖,眼中寒光死死盯著方文杰,他心下暗自堅信,他們與方文杰等人在開封府分頭行動之后,方文杰等人竟然可以安然無恙返回金陵,而他們卻在南陽遭遇伏擊,說不定就是此人泄露他們的行蹤。“等紀楓他們養(yǎng)好傷,你們就回金陵復命?!辈駸o名替他擋著風雨,兩人緩緩步入船艙。
方文杰站在渡頭,看著緩緩駛離的官船,松了一口氣,趕忙跑向街道上的馬車,對車夫高聲道,“快!不!馬車要穩(wěn),我們進城?!彼屯療?、紀楓的那輛馬車之后,對身后的一名錦衣衛(wèi)低聲道,“你趕快去將城里最好的醫(yī)者都請到風月苑?!?p> “??!”那名錦衣衛(wèi)尷尬地應了一聲。
方文杰猛得在那名錦衣衛(wèi)屁股上踹了一腳,吼道,“不管你用什么辦法,全城的名醫(yī)必須在前一輛馬車到之前全部在風月苑內(nèi)等候?!?p> “是...是,方總旗?!蹦敲\衣衛(wèi)翻身上馬,疾馳而去。
車內(nèi)的另一名錦衣衛(wèi)拿出一把雨傘,擋在方文杰頭頂,低聲詢問道,“大人,我們奉命將慶王殿下要的人安全送達,他們不感謝就罷了,竟然對總旗大人這般無禮。”
“好了,好了,我們和人家爭這些有何用,人家可都是指揮使的...唉!算了,趕快進城?!?p> ......
一日的細雨飄蕩在整個余杭城,雨季與寒風肆虐著整個城池,但與北方相比,這里已經(jīng)是暖和許多。作為拱衛(wèi)京城的重要屏障,余杭由定國公一手調(diào)教的破擄軍鎮(zhèn)守,被視為反元主力,跟隨太祖征戰(zhàn)四方的破擄軍將士勇猛無敵,自平定中原之后,太祖分封諸王,令最為信任的外臣定國公統(tǒng)轄破軍府一切要務。
自錦衣衛(wèi)一行人??吭谟嗪即a頭的一舉一動,便在破軍的監(jiān)視之下。一隊破軍甲士縱馬飛奔向城北而去,余杭城北,綠蔭別院之中,曠闊的演武場中,大批身穿甲胄的破軍將士手握長槍,在暴雨中四人為一個方陣進行廝殺演練。
演武場正北的大殿之下,石階上兩名衣容華貴的將領站在殿門外的木廊上,望著場上的眾多甲士拼命廝殺演練,十分欣慰。忽而,一名甲士十分緊張,手捧竹筒書錦從兩名將領身后奔跑而過,向大殿正門方向狂奔。
“影風何事,如此匆忙。”站在右邊的將領,好奇地追問道。
那名甲士停下腳步,雙手捧著竹筒,轉身正對著兩名將領,恭敬地回道,“金陵,太子府的錦書?!蹦敲帮L衛(wèi)士望著右側喊住自己的那名身材魁梧的中年將領,他一眼便認出,此人正是與定國公征戰(zhàn)四方,戎馬一生的破擄將軍顧正,為人剛正不阿,只要是破軍府的事務,最喜歡多問一句,因此也得罪了不少府內(nèi)其他將領。
平日里與掌管操練新入伍的破軍將領婁德武交好,時不時便會和身邊這位身材高瘦的婁德武將軍討論訓練新兵的法子。他同一時間遇到這兩人,即使是太子府的影風衛(wèi)士,也不敢多言,只是恭敬的言道太子府,想必兩位將軍也深知太子府與破軍府的關系,不敢過多言語。
“原來是太子府的令書,趕快給定國公呈上去,切不可耽誤了軍國大事。”顧正,右手一揮,示意影風趕快去大殿。
“遵命,顧將軍?!庇帮L衛(wèi)士快步疾風,奔向正殿大門。
兩名將領在木廊中慢步而行,緩緩走向東面的盡頭?!皧淅系?,怎么看?”
“看何事?”婁德武隔著顧正肚子前的錦衣,摸了一下他的大肚皮,笑道,“顧老哥這肚子,是該好好練練了,你看我們破軍府,誰還有你這般富態(tài)?”說著,婁德武便放聲大笑道。
顧正右手一揮,將婁德武的手掌從自己肚子上揮開,一臉不悅,瞪了他一眼道,“國公都不嫌我多吃他的飯食,你竟...”
婁德武收回自己的手,雙手負在背后,仰天望著木廊上的各種雕飾,各種傳神的飾物從他頭頂劃過,他低聲笑道,“顧老哥,打戰(zhàn)你在行,但你是見不得各種陰謀、陽謀之人,此事還是少過問為妥?!?p> “怎得,我關心我們定國公還有錯了?”顧正一臉不悅的瞪了身旁這個瘦子一眼。
“你怎么還是不明白?”婁德武向顧正走進幾步,低頭至他耳畔,“哪朝哪代,不是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F(xiàn)在的定國公就是夾在皇上、太子與諸王之間,稍有不慎整個定國公府和我們破軍府都會粉身碎骨?!?p> 顧正望著婁德武一臉嚴肅的神色,愣了一下,喊道“不會吧?”
“小點聲!”婁德武冷冷道,他趕忙向四下望了一眼,回過頭瞪著顧正,“我今早可聽說,你命破軍甲士去余杭碼頭監(jiān)視錦衣衛(wèi)的一舉一動!”
“沒有,絕對沒有”顧正故作鎮(zhèn)定,搖了搖頭。
“我可勸你,看看就可以了,千萬不要和錦衣衛(wèi)發(fā)生沖突?!眾涞挛溲壑幸唤z擔憂,望著面前這個一同征戰(zhàn)過無數(shù)場戰(zhàn)斗的老家伙,他們一同從無數(shù)個死人堆爬出來。他拍著顧正的肩膀,低聲道,“以后,聽到什么,就裝作什么都沒聽到,不要給定國公添亂,那就是對他老人家最大的幫助。”
“怎么了?”顧正停下腳步,望著身前這個人,昔日與自己無話不聊,現(xiàn)在竟然變得十分謹慎。使自己感到有些疏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