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若有一難,必是財劫,人若有二難,必是情劫。第三難時,方是生死劫。
“江湖有江湖的規(guī)矩,灑家今個不是對手,哪怕心中有氣,也只有認栽,只恨初時學藝不精,得再闖蕩苦練幾年所學,才好行自己的道,擺自己的規(guī)矩?!蔽捍笸鼓玫闷鸱诺孟?,敗就是敗了,認栽就認栽,當下一屁股坐在凳上,再次喝起了酒來。好個灑脫兒郎!贏得在座的眾人一致好評。
“好!那家漢子好樣的,仲某向來不敬天,不敬地,今日敬你一杯,現(xiàn)如今有此氣魄的已越來越少了。”看其他五桌,見一位濃須大漢騰地站立起來,大馬金刀,端起酒來興喝道。
“既然兄臺都是喝酒人,不妨將桌子移來一起喝個痛快?!蔽捍笸毲颇谴鬂h,見他人高馬大,滿臉胡須,腰掛彎刀、帛囊,一身褐色寬衣,敞開胸膛單個喝酒,有些孤影形單,又加認同自己,不相邀過來實在過不去。
“好,那就恭敬不如從命,正好仲某一個人喝得淡出了個鳥,似喝水般只脹不醉,不盡興,不盡興!”仲達畝說著對桌邊一送,一掌將它送向魏大同那邊,一只手提著板凳,腳下一輕點,以倒躺飛燕的姿勢追上桌子,并鉆到底下,對其往上一拍,送向空中。腳又是輕點,騰起對桌一送,越過兩家阻礙的桌子,直奔魏大同而去。
且看他又在空中凌空一點,如螺旋急轉(zhuǎn)地趕在桌子前頭,一腳踩下,暗勁四溢,降下處正巧擠在東升陽背后,與紅衣女子桌子的間道中,自個則坐在樓欄旁,魏大同的左側(cè)。
又看那桌上酒菜,搖搖晃晃地在盤中、瓶中打轉(zhuǎn)兒,就是不灑出半分。就憑這一手行云流水的舉動,就可知他輕功與內(nèi)力絕倫,不是庸手。
另一處,紅衣女子也交待了自身來歷:“小女子聰心慈,家父聰軍云,相必公子應略知一二?!?p> 翁子弈聞言一拍折扇喜道:“可是聰公之子聰軍云?今個能與姑娘相遇可是件幸事,若是冉公后代再出現(xiàn),可就是三公相聚了?!?p> 翁公身后站的是朝陽劍派,武林中有數(shù)的大派巨頭,掌有莫大武力;冉公又稱冉國公,位高權(quán)重,當朝宰相都是其女婿,多位重臣上位的背后隱隱有其扶持;聰公一手創(chuàng)建大通商行,大通二字遍布畢風,財運如滔滔江水不絕。當持掌武力、權(quán)利、財富的三公聚首謀事,決是掀起江湖上的萬丈狂浪!
聰心慈淺笑,身在大家子弟,尤是大通商行遍布天下,消息自然靈通:“翁公子怕是無緣相見,傳聞冉家直系如今是單苗一根,現(xiàn)已被妖收為弟子帶走了。”
“聰姑娘叫我子弈就好,又得勞煩解說下如今江湖的最新狀況了。”翁子弈謙虛的向聰心慈問道。
“正是正是,東某最愛聽江湖間的閑雜趣事。”東升陽也露嘴插言,一副大感興趣的樣子。
“那小女子就獻丑了?!甭斝拇缺欢Y,緩道:“先說江湖有四個評為‘妖’、‘魔’、‘神’、‘人’的傳說?!?p> “魔,在少林禁地參佛不出?!?p> “人,貴為當今的人道至尊?!?p> “神,是武林中最強的神話。”
“妖,則是在北雪妖宮中上百年未出來走動的老怪物。”
“卻說就在前天,赤雄霸一路南闖的進入分道河,越過便是進入魔道勢力范圍,到時如魚得水,朝廷再難將他擒獲阻殺!”
“可是妖那老東西出手了?”秦敬基一聽有與赤教主有關的消息,便如蒼蠅般吸引過來。
聰心慈看了秦敬基一眼,點頭道:“但在江心遭遇生前最大敵人,只傳聞那男子白發(fā)勝雪,冷若冰山,又貌處青年,兩者斷江大戰(zhàn),掀起十丈滔滔江水,冰龍罡虎肆虐,打得江河倒轉(zhuǎn),日月無光。最終赤雄霸不敵這位百年前就早已踏入大宗師的妖,重傷下重新遁入北方隱跡?!?p> “江湖如今正值亂世之秋,連退隱百年的妖都重出江湖,真是我輩生逢時,定要闖出片天下皆知的功績。”東升陽又適時插上句。
“好志向!人若不在世間留點名,豈不白走一趟?!敝龠_畝一口酒喝道,笑得有點妖邪,“若是好人因一惡事敗壞,禍名千世患遺,仲某當個惡人又何妨!可惜,可惜!現(xiàn)今江湖惡人多的是,照樣難留名。難,難,難!”
“說到底,這世間的人,都是為了自己。幫人是為了自己,欺人也是為了自己。為何要為禍,是為了自己能過得更好;為何要拯救蒼生,是為了自己心中的俠義。人若不為自己,便可立地成佛,可世間最接近佛的人,卻喚作‘魔’!”仲達畝長得豪粗,道的話卻看得透徹,有種看盡世間多般變化的滄桑。是個有故事的人。
而江湖混上幾年,誰又沒個自己的故事?
秦敬基這邊正喝著,但看其魂不守舍,顯是心已不在此,當定下心來,便抱拳告辭:“有道是天下無不散之宴席,今日哥哥突想起有一要事未做,實乃抱歉,改日再與各自兄弟相聚。”
“唉,秦兄這是要走了么?”魏大同一聲感嘆,有些遺憾與對不住,今個是冷落哥哥了。但江湖行事,便是好聚好散,若有要事,也不可挽留,當下許諾道,“若有用得著兄弟的地方,盡管開口,魏某別的本事沒有,就是拳頭有一雙,好抱打不平,為兄弟出力?!?p> “哈哈!”
秦敬基重重拍了下魏大同:“你覺得兄弟之間我還會客氣么?只是這次暫沒有用到魏兄的地方,還請莫忘了之前答應的美人香,為兄已垂涎那幾壇美酒大半年了,這次又錯過了?!?p> “秦兄盡管放心,這次我回去就再帶幾壇隨身攜帶,不過秦兄你得盼我倆快點再次相遇,不然到時酒癮又上來……嘿嘿……”魏大同有些不好意思地岔道,“我送哥哥下去吧?!?p> “嗯,那便最好不過?!鼻鼐椿銖娨恍?,起身相離,魏大同緊跟相送。兩者便欲下樓,卻遭一長刀相阻。
看那桌三人,頭戴斗笠,一層黑紗布墜下,只是綽約看出是三個男子,當說出話時,果不其然。見一人拍掌冷哼地譏諷:“你這位大人物倒逍遙自在,隱在江湖潑皮當中尋歡作樂,讓我等兄弟們連射六波信鴿好是辛苦,今個也該被我們這些你平常不正眼瞧一下的小人物揉虐了,真?zhèn)€是風水輪流轉(zhuǎn),今兒我提你腦袋當球踢!”
掌聲好是清脆響亮,另兩人在側(cè)的寶刀已是抽出,上樓又似待到號令,下來三人。但見他們頭戴白面具,不似惡一般只遮住上臉,而是全部遮個密不透風,只余兩個小洞看人,連說話都嗡聲嗡氣,且額頭位置還鑲嵌朵金花。
有兩位輕瘦,體形相似,于樓道左右扶手上交叉下來,殘影疊疊,好快的速度。看剩下一人則只是一蹦,就從上樓跳到剛下來兩人前,站中間。若泰山壓下,又如鴻毛著地,舉重若輕,好本領,是個勁敵!
“可是?;侍玫拇屉[和截隱?”秦敬基中氣十足的喝道,凜然不懼,像是隨時料到會有此情況。回頭對魏大同歉道,“魏兄,看來是需要你出手相助了,就是不知魏兄有沒有膽魄與朝廷為敵?”
又環(huán)顧四周道:“今日助我者皆兄弟!”
惡一在東升陽的授意下,洪亮地搶在魏大同前面開口喝道:“哈哈!有什么可怕的,我輩之人便是甘愿為兄弟出生入死,若只是為了個區(qū)區(qū)朝廷就退縮,豈不白活于世!”
好張狂!好氣魄!完全藐視天下間制定法與規(guī)則的機構(gòu)!
?;侍每墒侵敝耶斀褡钣袡?quán)勢的官家機構(gòu),分:刺隱、截隱、探風、正法、地響五部。里面高手如云,深不可測,就連那震驚天下的妖,都傳聞在?;侍脪煊锌颓湟宦?,若此次是堂主親自出馬,哪怕三公在場,也要禮讓三分,不敢有過多自居!惟那“三公四王一師”中的國師方能壓下他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