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街
西街有個同福巷,里個的文溫商行也是很有名氣的,大耗子羅炎已是領著一群田鼠在開泰府、紛揚府、十衛(wèi)府、明崇府這四府地段來回推油二十五年載,結(jié)交了不少名流好漢,賣了地里的不少好東西。
東升陽、惡一兩人來時,正有幾個伙計在來回搬東西,有些密封木箱,有些則是糧米物需,九輛車馬長排,肥馬搖著頭在原地打著蹄兒,抽甩著尾巴??醇軇?,今日就可啟程,真?zhèn)€巧了。
走近門,有一伙計見著了便上來詢問:“二位這是?”
東升陽抱拳道:“冒昧問一句,兄弟這趟油所要劃的地兒是哪?”
“應是十衛(wèi)府那邊,不過具體的地兒就只有行里的幾位老人知道了。”來人說話不假,精確的地點乃是商機,未上路前是不會說的,目前也就行里的幾只田鼠知道內(nèi)情,外邊這些伙計只得打打下手。
見那四兒并沒有唬人,東升陽也就不再猶豫,伸手與那人一握,一兩赤金便到了他手中:“還請這位兄弟去稟報行里的話事人,在下東升陽,乃四兒兄弟介紹來的,有要事相商?!?p> 一兩赤金雖是不多,似那聚俠樓,一頓下去就是十幾兩,但也能兌值百枚赤串子了,在普通小店,足可吃頓好的。伙計不動聲色的收了禮,當下便應道:“少俠還請稍等片刻,容我到里頭通報一聲。”
文溫商行也當?shù)蒙习雮€大商行,有著上百人手,而走一趟貨,自是不用全商行人馬出動。這單生意,便是由大耗子羅炎帶著兩只田鼠,外帶五十個伙計推油,算是大買賣了。
過了會,伙計回來,東升陽與惡一被領進了屋。接待他們的是田鼠嚴林春,是這趟單子的三位話事人之一。
屋內(nèi),嚴林春抵著長桌翻閱志趣,見人到后便合上了書,將它推到一旁,有條不紊的問:“不知二位來此有何貴干?”
“聽聞貴商行近來要推油去十衛(wèi)府一趟,而我二人也想到那走一遭,于是便有個不情之情,還望貴商行能帶我二人一程?!睎|升陽從布包中拿出十兩紫金,定在桌前,那便是千兩赤金了,“當然,我二人也不是什么都不會的白鵝,要是途中遇到了山鼠,亦能出些許力氣應付?!?p> “唔~”嚴林春喉中悶聲,躺在椅上思慮,抬眼又是一瞥桌上紫金。千兩赤金對于他來說不算多,不過是推趟油的事,但做為一只田鼠,死人的財都敢發(fā),沒道理放過唾手可得的紫金。
沉吟片刻:“可以帶兩位劃道,但還請不要是其他道上偷油賊,不然田鼠咬人的牙齒可是很利的,尤其是啃死人肉的?!?p> 說完后,嚴林春提起紫金沒入袖間,接了單私人買賣,沒有和另外幾個分享的意思:“下午未時,兩位可與嚴某同攜啟程。”
……
行車道上,四邊荒野。
九輛車馬咕嚕嚕的滾動集走,四五十人團,六匹地油與瓷畫,兩輛糧水物需,還有一個則是領頭的大耗子在里面坐鎮(zhèn)。
有著田鼠提進,東升陽兩人很是無阻的混入商號,再是幾頓酒肉下,也沒幾個伙計說三道四了。
“過了這道山,就到鎮(zhèn)頭了,又能耍他半天,休養(yǎng)些元氣。”東升陽騎著馬,盯著旁邊大耗子的車窗,隱約見那身影支著手打盹兒,大是羨慕,在里邊想躺就躺,想睡就睡,聽人道來里頭還藏著個美嬌娘,只是很少出來,沒見著相貌,但那車里偶傳來的喘息聲。他們這些風吹雨淋的真是比不得啊。
一頭胡思中,聽那前頭傳來響亮的劫道口號:“呔!此路是開,此樹是我栽,今我兄弟在,留下買路財!”
嘩啦啦的一片響,見那山林間,兩顆樹急滾撞下,嘣咚隆地兩聲,相繼砸在道上,枝葉滿地濺是,隨后兀的跳出二三十號大漢,膀大腰圓,衣著襤褸,眼神兇厲狠辣,手拿刀叉槍箭圍了上來。
“鏗鏘!鏗鏘!”
商行中一片器刃出鞘的聲音,有田鼠便吆喝道:“哪幾位兄弟在此借碗,我們乃文溫商行走油,可否看個面子少要幾兩?!?p> 見那伙賊人,一大漢在幾人擁簇下,肩抗大刀,面相粗豪,匪氣十足的大喊:“老子史太劍!吃肉山大當家!今兒你要想往這過,管你哪個商行的,必須,必須留下塊大肥肉來!”
“三百兩!我溫文商行愿拿出三百兩赤金請各位好漢喝酒吃肉?!毙欣锏奶锸笠话阆矚g寧事息人,而買路財一般在二百兩赤金到五百兩赤金之間。一路下來,大是要四五波去了。
當然,在交買路財?shù)那闆r是遇到了一窩二十人以上的山鼠,商行不愿大動干戈。要是幾個、十幾個敢阻路的話,行里的四五十個伙計會教教他們怎么做人的。
“什么?又是那點小牙簽,還怎么讓老子囤年貨?老子底下二十七號兄弟,每人分個十兩,夠他媽幾天瀟灑啊,還不如在山上種紅薯!”史太劍聽言大怒,刀是往地一插,沒進一尺深,“老子告訴你們這些油耗子,三個月前,有個商行想拿一百兩打發(fā)我,結(jié)果他們二十號人死絕了!老子不是嚇唬你,要是沒個三千兩赤金,今個就讓你們見識,二十號人是怎么砍死五十號人的!”
史太劍也是餓急了,如果沒必要他是不想大開殺戒的。三個月前他開了先河,被朝廷通輯榜上名,帶著兄弟們在深山躲了三月風頭,方是再敢露頭。如今是急需大筆錢財安撫兄弟們的心,十兩赤金哪夠?
“五百兩,五百兩赤金是我們商行的底線,我們商行推了這么多年油,超了五百兩赤金只有兩家斗上一斗了?!绷_炎依是不開口,嚴林春與另一只田鼠商量幾句,看來是遇到開過暈的山鼠了,但要是過了線,他們也不是怕事的人。
“他奶奶的,看來是不識趣是不?”史太劍呸了口痰,抽刀舉上頭大吼道:“兄弟們,砍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