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紅的星光十字墜落的那一刻,藍若打開了黑翼鳥籠,星光十字撞上赤之鳥,炸散成漫天瑰麗的紫紅色光帶,藍若被余波波及,在空中連翻了好幾個跟頭,因為消耗過大,他背上的天之翼都已經(jīng)不足一米長了。
藍若向地面飛速墜落,他知道剛剛的星辰術(shù)式也無法擊敗迦樓羅,那么,他就不能繼續(xù)留在空中了,因為迦樓羅具有絕對的制空權(quán)。
迦樓羅硬接這星十字受了不輕的傷,他最愛惜的那雙纖美的手的指甲縫里滲出了鮮血,赤鳥靈衣也殘破不堪,他咬牙道:“我一開始就應該下決心解決這個老頭子的,沒想到星辰魔法這么強橫,遠超其他系的術(shù)式!但是不管怎么樣,這個藍家的少年的性命必須要取!”
憐司看見迦樓羅飛向藍若,毫不猶豫地打開背后的槍匣,匣中,有一把槍,那是比“鷹眼”還要長,還要大,還要重的狙擊槍,反器材重狙“龍徹”!
之所以稱之為“龍徹”,是因為它發(fā)射的徹甲彈即便是龍族也要退避三舍。
憐司飛快地將一枚幾乎比他纖長的手掌還要長的徹甲彈穩(wěn)穩(wěn)地壓進了槍膛中,槍托抵住肩膀,然后慢慢瞄向了天上的那只氣焰囂張的赤鳥。
憐司只有一發(fā)這種子彈,因為這是一枚很貴的子彈,貴到只能用來獵殺龍以及六階以上的靈者!
風速修正,濕度修正,落雨修正……扣動扳機!
“砰——”狙擊彈脫離了槍膛,按照預算的軌跡飛向赤鳥,迦樓羅沒有在意這枚子彈,事實已經(jīng)證明了,再來多少顆子彈也不可能突破赤鳥靈衣,但迦樓羅忘了,自己的赤鳥靈衣已經(jīng)比最初稀薄了很多,而且,他不知道世界上還有多重煉金彈藥這種東西。
那枚纖長的子彈撞在赤鳥靈衣上,如同撞上了一堵墻壁,驟然減緩,然后彈頭開始發(fā)生強烈的變形,甚至和靈衣摩擦出了火光。
子彈彈底亮起了一重風之煉金陣,兩重風之煉金陣,三重風之煉金陣,每多一重煉金陣,魔彈制作的難度都是呈現(xiàn)指數(shù)爆炸式的增長。
這小小的子彈,居然在彈底微刻了三重風之煉金陣,這是何等精巧而困難的事情!這么一枚魔彈,即便是讓六階煉金術(shù)士來制作,也需要相當長時間,而且成品率難以想象得低,它的價格一千金幣一枚,有價無市。
這枚子彈在強力的摩擦中變得發(fā)紅發(fā)亮,幾乎熔成了一團鐵水,最后卻還是撲的一聲,穿透了赤鳥靈衣,一股熾熱的金屬射流貫穿了迦樓羅的左肩,迦樓羅痛吼一聲,強烈的疼痛讓他下意識地解除了赤鳥靈衣,直直地摔了下來,幾乎和藍若同時落地。
大雨讓地面泥濘萬分,藍若倒在泥水中,緩緩起身,靜靜站著,剛剛那場戰(zhàn)斗讓黑靈縫合的傷口、肌肉、骨骼又裂了開來。
迦樓羅滿臉是泥地從地上爬起,作為頂級武者的他即便是高空墜落也沒受什么傷,左肩卻鮮血如注。迦樓羅有些懵,自己是七階的靈者,怎么會被一群小鬼和一個老不死的星辰煉金術(shù)士打得如此狼狽?是他們運氣太好?還是自己運氣太差?
迦樓羅用斗氣強行封住左肩上的血口,沒有再使用極為消耗靈的赤鳥靈衣,而是從腰間取出余寒短槍,惡狠狠地盯著藍若,那眼神宛如噬人之獸。
嵐茨看了一眼掏空了靈的青子衿和站著不動的藍若,還有周圍身受重傷的同伴們,拿著槍盾默然擋在藍若面前,面朝迦樓羅舉起了槍盾,他是第一隊的隊長,他是現(xiàn)在御靈院學生里的最強戰(zhàn)力,他有義務保護其他人。
迦樓羅看著嵐茨,知道若不先殺了他,自己就取不了藍若的命,于是迦樓羅向嵐茨舉起了短槍余寒。
迦樓羅心想:這個年輕人雖然天賦比不上藍家少年,也比不上那個少女,但也是個人才啊,在南境也許久沒見到這樣有擔當有能力的年輕人了,正因如此,我才不得不葬送他。
沒有多余的交談,兩人的長槍與短槍相交,短促而密集的碰撞聲響了起來。
嵐茨邁著碎步,長槍憎恨和大盾深愛輕輕摩擦碰撞,發(fā)出悅耳的聲音,攻防的節(jié)奏精準、華麗、古典、完美,槍如出水之龍般具有爆發(fā)力,盾防御穩(wěn)健進擊沉重,平正矯健的槍法配合變幻莫測的盾擊,形成優(yōu)美絕倫的戰(zhàn)舞,他的攻防切換幾乎找不到破綻。
然而,迦樓羅的短槍余寒帶著一股鋒銳至極的槍意,在嵐茨防御的那一點幾乎不可能突破的縫隙中插入,在嵐茨身上留下了三個血孔,嵐茨的血越流越多。
迦樓羅有信心,光憑武技,四十招之內(nèi),他就能把這個前途無限的青年擊斃,然后再把那個擁有黑靈的少年和拿著黑傘的少女都殺死。
但是上天沒有給他這種機會,迦樓羅眼睛余光看見遠處數(shù)百個身披白色斗篷的人向戰(zhàn)場奔來,迦樓羅臉色一變,寫滿了不甘和憤恨,但他還是果斷堅決地跳出嵐茨的攻擊圈,毫不猶豫地披上赤鳥靈衣,赤鳥振翅,向南境軍隊飛去。
“寶劍組,終于來了啊?!鼻嘧玉浦逼鹕?,露出了欣慰的笑。
那白色斗篷隊伍正是趕來牧野戰(zhàn)場的寶劍組成員,若是迦樓羅平時就算同時遇到上幾個寶劍組的五階隊員甚至六階隊員他也不放在眼里,但現(xiàn)在他受了不輕的傷,而且靈消耗過大,若是再同時對上五個以上的六階精英,恐怕就得戰(zhàn)死在這里了。
寶劍組一到,雖然不過幾百人,但是卻讓北境軍隊穩(wěn)住了陣腳,御靈院的學生們互相攙扶著向帕斯卡院長那里走去,唯有藍若站著不動,只是有士兵拔刀接近他時,他會隨手把那個士兵殺死。
紅月的傷勢不重,她用火焰灼燒了一下自己大腿上被石頭劃破的傷口止了血,站起了身,想上前去拉藍若,嵐茨卻拉住了她,搖了搖頭說道:“他的樣子有點奇怪,可能是使用了什么秘術(shù),現(xiàn)在的藍若,不是你認識的他,你現(xiàn)在靠近他,說不定會被他殺死?!?p> 青子衿說道:“我有黑傘護身,我去吧?!?p> 說完,青子衿不待嵐茨說話就慢慢走向了藍若,藍若站著紋絲不動。
青子衿走到離藍若不足五步距離時,藍若忽然揮動左手,黑色的靈刀劃了一個圓,青子衿白皙的雙腿上頓時多了一道深深的傷口,鮮血噴涌,幾乎可以看見白森森的骨頭,若不是藍若現(xiàn)在的身體狀況已經(jīng)接近油盡燈枯,這黑靈的一斬就能直接斬斷青子衿的雙腿。
青子衿雙腿一軟,幾乎要倒下,表情卻一絲也沒變,似乎對自己的傷毫無所覺,也并沒有撐開黑傘。
青子衿柔聲說道:“藍若,我們走吧,回去了?!?p> 然后青子衿又努力邁出一步,藍若死灰色的眼睛中爆發(fā)出強烈的殺意,抬起了左臂,不遠處的靜流察覺到藍若近乎實質(zhì)化的強烈殺意,彎起天狼弓,搭箭就射,一箭貫穿了藍若的左臂,藍若的左臂軟軟地垂下,這時青子衿忽然撲入藍若的懷中。
藍若全身黑靈四溢,向四面八方擴散,青子衿的身上被劃出了幾道傷痕,她頭上的青色發(fā)帶也悄無聲息地被黑靈切斷,一頭如漆黑發(fā)瀉落于肩,青子衿在藍若的耳畔輕聲說道:“我在這里,別怕。”
藍若的意識坐在死去的世界的黑海沙灘邊,抓起一把濕冷的砂子,看著砂子從手掌的縫隙間流下,黑色的潮水無聲地起落,這個世界,除了寒冷、寂靜和孤獨外,再無其它。
“真是個無聊的世界,起碼,應該有點色彩,有點生命,有點聲音啊,這樣的世界,實在太無趣了,太孤獨了,太可憐了?!彼{若說道,雖然他自己也聽不見自己的聲音。
這個孤獨的世界上,真的,只有我一個人啊……
這個壓抑的世界和無依無靠的感覺讓他幾乎想落淚,他很恐懼,自己會永遠被囚禁在這灰暗的死境里,那簡直比殺了他還要痛苦!
藍若忽然想到銀彩和他最后一次見面時說過的一句話,現(xiàn)在藍若似乎有些理解了:孤獨,這才是人類這個物種的歸宿,并且,傷害……才是人類內(nèi)心深處最真實的渴望。
這時,把頭埋在膝蓋上的藍若忽然抬起了頭,他感覺到有一個微若游絲的意識鉆進了這個世界的縫隙,他看見遠處一抹青色款款走來,于是,這個世界有了顏色,女孩溫柔地給了他擁抱,于是,這個世界有了生命,女孩在他耳畔輕聲地耳語,于是,這個世界有了聲音。
女孩說:“我在這里,別怕?!?p> 整個世界都亮了,藍若的眼睛也亮了,眼淚緩緩滑下臉龐,他輕輕抱住了青子衿,聲音沙啞道:“對不起……還有,謝謝你?!?p> 一場大雨驟然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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伽藍洞
最近雖然有書城推薦但收藏漲速不如人意,然后心情很抑郁,感覺這本書寫得很認真了但是還是沒達到預期目標……但是剛剛收到了一個讀者好評,滿血復活,我想說讀者們的推薦票和評論就是對我最大的鼓勵,因為學業(yè)繁重好久沒有兩更了,最近有些存稿,所以,不吊大家胃口了,今天兩更,高潮的收尾,高昂交響曲的戛然而止,請大家品味最后寧靜中的殘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