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賀軒見那人六十來歲年紀(jì),個頭不高,略顯肥胖,一席青袍在身,腰間系有一個葫蘆,瞧他方才兩次出手和最后現(xiàn)身的架勢,自必武功不淺。他右手中握著幾粒松子,低頭喂那女娃吃了一粒,隨即問道:“曉曉,你沒有被嚇到吧?”那女娃道:“有爺爺在,曉曉什么也不怕?!蹦抢险咦笫謸崦薜念^發(fā),臉上微微一笑,隨即站直身子說道:“堂堂‘荊湘第一劍’、衡山派掌門人,竟然欺負(fù)一個八歲的小女孩,這難道就是中原武林正派之人該當(dāng)所為嗎?”虞子卿臉上一紅,道:“我,我那不過是要引你出來,卻不是欺負(fù)她?!毙南乱彩且惑@:“我與這老者從未見過,他怎知我的來歷?”就聽那老者道:“狡辯!”向四周座上眾人又看上一圈,復(fù)道:“老夫不過要來這里湊個熱鬧而已,本不想多管閑事,不過你要我和在座的高手會上一會,倒是正合我意?!?p> 虞子卿心想:“你武功雖高出我許多,但是在座不乏當(dāng)世的高手,你自取其辱,那可怪我不得?!钡溃骸拔覄倓偛贿^是用言語相激,這個我可做不了主。”那老者斜視了他一眼,謂林忠素道:“鐵劍門兩百年以來,老夫就只佩服一個人,那便是你們的開山祖師洪政洪大俠了。你師父‘羅七劍’雖然武功高強,我卻偏偏瞧他不起,我四弟在他眼中不過是個晚輩,他尚也能痛下殺手,簡直有誣俠名,幸好他叫毒龍教給殺了,四弟在天有靈,也算是得以瞑目?!辫F劍門弟子聽他這么說,可以說是無不憤怒,但似乎這老者與鐵劍門有著深仇大恨,當(dāng)下便有人要拔劍上前,都被林忠素一一攔下。群雄也是驚訝不已,適才他孫女還在說王利鋒的好,眼下這老者怎么又說起羅大通的不是了呢?
只聽那老者又道:“至于梁浩然,則是馬馬虎虎,不過聽說他調(diào)教出了一個徒弟,江湖人稱‘逍遙劍’,名氣倒是響得可以,卻不知該當(dāng)如何一見?”林忠素道:“你也要見他?你們之間又有什么仇怨?”那老者笑道:“我確是要見他不假,但卻無怨無仇?!笨诐欞说溃骸啊唤?jīng)兩訣合雙劍,王屋洪門始傳來。鐵劍五寶非凡物,重光遺藏此中猜。’尊駕既說無怨無仇,想必此行也是為了本門的五寶而來了?”那老者道:“哼,那種鬼話,老夫豈會信以為真?”指了群雄一圈,續(xù)道:“那武一南為何說鐵劍門五寶中藏著李后主的寶藏而不說其他的,只怕你們連其中背景關(guān)鍵都尚且不知,就把那話當(dāng)真,豈不可笑?”鐵劍門弟子心想:“若這老者知道其中內(nèi)情并分說明白,說不定武一南臨終所留的幾句謠言自破,鐵劍門之圍亦可解除?!本吐牽诐欞藛柕溃骸奥犠瘃{話中之意是知道了什么了?”那老者道:“自然知道,可我卻偏偏不說給你們聽!”孔潤羲見這老者無意相助鐵劍門,道:“卻不知尊駕到底是誰,我們之前似乎都沒有見過你。此次鐵劍門宴請?zhí)煜掠⑿?,那都是有英雄帖的,還請尊駕把英雄帖拿出來給大家看看?!蹦抢险叩溃骸坝⑿厶沂菦]有,但是我今日非要見見那個王利鋒不可。”
寇延楓道:“你今日便要見王利鋒,那可真是白日做夢?!蹦抢险叩溃骸袄戏蛳胍鯓?,普天之下能有幾人阻攔得??!”寇延楓道:“哼,那個狗賊欺師滅祖、喪盡天良,就連自己的師父都不放過,眼下已經(jīng)逃得無影無蹤,不知去向了?!蹦抢险咭傻溃骸澳氵@話是什么意思?”寇延楓答道:“他殺了掌門師伯,眼下已逃下山去,不知所蹤?!比盒垡宦犃汉迫皇潜煌趵h所殺,更是一驚不小,紛紛議論起來。卻聽那老者“哈哈”一笑,道:“這小子果真非同一般,難怪她會看上他。哈哈哈哈?!笨诐欞寺犓笮?,怒道:“我?guī)煾副凰λ?,你又在笑什么?”那老者道:“可惜啊,可惜,這王利鋒要是我的徒兒,那便妙極,妙極了?!?p> 群雄聽這老者竟說要收王利鋒為徒,心下均想:“那你豈不是甘愿被王利鋒殺死?”楊岱道:“原來有人巴不得要被王利鋒殺死呢?!蹦抢险叩溃骸澳阒佬┦裁??這孩子的性格真是太奇了,我就是喜歡這個孩子而已。”鐵劍門弟子一聽這老者話中反有夸獎王利鋒的意思,更是震怒。潘胤祥道:“鐵劍門豈容你如此無禮放肆!”拔劍沖出,往那老者胸口刺去,使的正是“天罡劍法”中的“閑”字訣。那老者身子一側(cè),輕松避過,回手一掠,用左手夾住了潘胤祥的劍,不叫潘胤祥使這一字訣的第二招。潘胤祥使勁掙脫,卻也不能,急道:“二師弟,你在等什么呢,還不快上!”
寇延楓聞言,使出了“天罡劍法”中的“雄”字訣,抽出寶劍直掃上去。便在此時,杜鼎林使出了“平”字訣、崔浪使出了“異”字訣、黃子謙使出了“富”字訣也一起圍上,唯獨那孔潤羲站在原地未動。那老者將手一抖,潘胤祥頓覺手臂發(fā)麻,這劍也就隨著脫落,被那老者取下。那老者卻并不在乎四人相繼圍來,將奪來的劍一掃,四人本是出招急攻,見那老者的劍勢更急,杜鼎林忙變“劍”字訣迎敵,寇延楓則變成了“暗”字訣迎敵,崔浪和黃子謙都變成了“滿”字訣。那老者將身一縱,飛腳踢出,四人尚未反應(yīng)過來,已然中招。
孔潤羲見五位師弟在幾招之內(nèi)一個寶劍被奪、四個被踢倒在地,便要拔劍出去,卻被林忠素按住劍柄。林忠素謂那老者道:“尊駕武功之高,他們幾個晚輩聯(lián)起手來,就是再練十年,也未必是你敵手。”那老者道:“都說鐵劍門的‘梁門五子’和‘林氏四秀’九人武功不弱,今日得會其五,卻都平平無奇,看來江湖傳言,疏不可信。”想了一想,續(xù)道:“但是聽說你的武功連王利鋒都不如,卻不知是真是假?”林忠素暗暗發(fā)怒,臉上卻不變色,道:“那王利鋒確實是武功很高,尊駕請想想看,連他師父都死在了他的劍下,我的武功自是敵不過他了?!?p> 那老者一摸胡須,點頭道:“你這話很有道理?!鞭D(zhuǎn)頭謂楊岱道:“你便是天華幫的幫主楊岱了?”楊岱道:“正是在下,不知尊駕有何指教?”那老者道:“指教倒是不敢,你先前叫這個姓虞的利用我孫女兒逼我現(xiàn)身,看來你應(yīng)非一般人物?!睏钺沸念^一震:“他怎知道我跟虞掌門說了什么?”臉上滿是詫異之色,原想他定會怪罪到自己身上,隨即又想到這老者話中似乎對自己頗有贊賞之意,道:“那尊駕可是高看老夫了?!边@是他謙虛的話,不料那老者道:“是嘛,我也是這般覺得?!睏钺泛吞烊A幫眾人不禁怒從心中起,只聽那老者續(xù)道:“聽說你曾有個徒兒,叫什么‘玉面書生’楊子玉,十幾年前,他在江湖上的名頭可比你要高得多了。”
楊岱氣得連話都說不出來了,那西門楚羽道:“楊子玉可不是我天華幫的弟子,他欺師滅祖,為了活命竟然投身毒龍教門下,甘為魔頭驅(qū)使,而與正派為敵,最后死在清云峰的混亂之中,那是他的造化。要是當(dāng)初被我擒住,非將他大卸八塊不可!”那老者怒道:“正派邪派,狗屁不通!”隨即轉(zhuǎn)笑說道:“假若那楊子玉尚在人間的話,恐怕以你的功力,絕不是他的敵手吧?!边@話倒是不假,西門楚羽一時語塞。馬進(jìn)急道:“楊子玉和王利鋒這兩個奸賊江湖齊名,原來竟是一般人物,都是欺師滅祖的敗類。此等人物縱算武功再高,又能如何?他日還不是難逃天下英雄的手掌心?”
俞賀軒聽了這話,心想:“這話倒是不假,四師兄被各派英雄誤會,以后恐怕會遭致不少麻煩。”卻聽那女娃叫道:“爺爺,他膽敢罵‘逍遙劍’王四俠,你快幫我教訓(xùn)一下他!”馬進(jìn)大駭,想到唐暉的慘狀,忙向楊岱身后躲避。那老者道:“曉曉,他愿意罵,便去罵好了。”女娃道:“不好,姑姑說這位‘逍遙劍’是好人,他這么罵,你要是不管,其他的人可就也要罵他了?!蹦抢险呷崧暤溃骸斑@里這么些人都罵他,爺爺可教訓(xùn)不過來?!睏钺仿犓脑?,當(dāng)真自大得可以,道:“好大的口氣!”那老者一聽,斜眼看了楊岱一下,身子一移,欺到了他身前。楊岱只覺迎面撲來一股強風(fēng),當(dāng)下運盡內(nèi)力才算站穩(wěn),但是滿頭白發(fā)卻控制不來。
他大吃一驚,心想這老者當(dāng)真武功不凡,幸好他沒有出手,否則自己倒也難以應(yīng)付,非受重傷不可。那老者瞬間便向眾人展示了自己的驚人武功,群雄無不駭然。那老者回到女娃身邊,只聽女娃叫道:“爺爺好厲害!爺爺好厲害!”天華幫弟子一聽,個個大怒,西門楚羽喊道:“你這老賊,是欺負(fù)我天華幫無人嗎?膽敢如此對我?guī)煾笩o禮,大家一起上!”話音甫畢,呼呼一招“排山掌”打去。郭梓祥、馬進(jìn)和裘陌白見狀,也都施展“排山掌”圍上。那老者抱起女娃,腳尖輕點,一下子躍開,四人復(fù)又圍上。
那老者雖然抱著女娃,四人仍是無論如何也難以打到他身前。轉(zhuǎn)眼間便打了近二十個回合,在場不少人都看出那老者只守不攻,要是他稍一出招,四人恐怕一招之內(nèi)便會倒地。西門楚羽四人哪里知道,仍是招招進(jìn)逼。那老者不耐煩了,口中說道:“幾個小蟊賊,真不知天高地厚?!彼娜寺勓愿桥瓨O,出掌便要再戰(zhàn),卻聽楊岱喊道:“住手!你們幾個快快退回!”裘陌白不肯,道:“師父,我們天華幫堂堂大派,豈可受人侮辱?”還要上前。還是那郭梓祥最是聰明,他勸道:“小師弟,師父有命,咱們還是回來得好?!濒媚鞍诐M是氣憤,想了想,也便退了回來。
那老者放下女娃,笑道:“師父終究是師父,總是比徒弟要識時務(wù)得多了。”天華幫弟子盡皆氣得發(fā)瘋,但是楊岱此時不發(fā)作,他們誰也不敢再有言語。那老者極是得意,這時走到陳云科面前,說道:“云游子道長執(zhí)掌華山門戶,已有不少年了吧?”陳云科心下一驚:“我與他從未謀面,他怎識得我是誰?”起身施禮道:“貧道不才,今年剛好執(zhí)掌華山派門戶三十個年頭。”那老者道:“云游子道長真是太過謙虛,你華山派自明月教主陳踏法以來,已歷八十三載,而你正當(dāng)盛年,便已做了三十年的掌門,又豈會是不才呢?”
陳云科驚道:“你,你到底是哪位?”那老者“哈哈”一笑,道:“道長放心,絕不是你心中所想的。”眾人也不知這二人在打什么啞謎,只聽陳云科問道:“你真的不是百怪幫的?”眾人聽了,無不大驚,心想百怪幫弟子竟然混進(jìn)了王屋山中?那老者道:“老夫若是那百怪幫弟子的話,恐怕如今百怪幫也就不會混亂如此了?!标愒瓶曝W圆恍?,道:“不可能,你怎么會知道這些?”那老者道:“老夫有位故人,三十多年前曾跟我提起過一些往事,是以我會知道一點兒皮毛?!标愒瓶茊柕溃骸澳莻€人到底是誰?”那老者道:“故人已逝多年,早歸了塵土,是誰又能如何呢?”
陳云科沉吟半晌,似乎想了許多,說道:“不錯,不錯,你的這位故人定是那百怪幫的弟子了。不瞞老先生,我華山派和那百怪幫,倒是有一點兒淵源?!蹦抢险叩溃骸霸朴巫拥篱L不愧是高人,當(dāng)真不同凡響,你此來鐵劍門,絕不像有些人那樣,是為了鐵劍門五寶的。”說著仰天大笑起來。陳云科道:“貧道收到鐵劍門英雄大會的請?zhí)?,說是要解釋這十年來的‘逍遙劍’王四俠之事,這才來到了王屋山?!蹦抢险叩溃骸叭A山派三代弟子都是心系武林,令人可敬。想當(dāng)年西夏和毒龍教侵犯大宋國土之時,碧虛子道長便曾召集群雄齊往永樂城,老夫那時也想為國出一份力,只可惜先父卻是不允?!?p> 群雄聽這老者的話,又想這老者當(dāng)不是百怪幫的弟子,聽他之意似乎出自正派。那老者說完,走到少林三僧面前,道:“少林派什么都好,就是那些狗屁不通的規(guī)矩讓人心煩,莫名其妙。”少林群僧只打了佛偈,他們對這老者并不熟識,加之他們也不知這老者來意為何,是以也不理會,那老者復(fù)又來到丐幫四大長老面前,道:“你們的龍幫主被害十年,至今日也沒有人繼任幫主之位,偌大的丐幫倒也沒像百怪幫那樣混亂,說也奇怪?!彼伍L老道:“丐幫弟子俠義為先,人人思為幫主報仇,不似百怪幫的邪魔外道,反卻為了自己爭奪大位?!蹦抢险唿c點頭,道:“這位想必是宋長老吧。嗯,宋長老所言極是,老夫的師門祖上和貴幫的莊義方莊祖師爺有些淵源,他老人家便是極重義氣之人。”
盧長老道:“不錯,我們的這位祖師爺曾是昔年黃巢手下的大將,黃巢起義失敗后,他老人家義不帝唐,寧愿自刎而死。我們今日上鐵劍門來,也是為了龍幫主的大仇,無非就是要王四俠他給個交代?!绷种宜氐溃骸巴趵h確實殺了我?guī)熜种螅慵刺又藏?,我們眼下也不知他去了何處?!庇葑忧涞溃骸傲终崎T,你這話可有欺人之嫌?!绷种宜氐溃骸坝菡崎T此言怎講?”虞子卿道:“貴派的‘林氏四秀’今日全在,而‘梁門五子’中‘冷面劍’尹三俠手足殘疾,即便不見他蹤影,老夫與天下英雄也都可以理解,但是‘玉簫劍’俞五俠他哪里去了?”
俞賀軒站在人群當(dāng)中,心道:“這事兒與我又有何關(guān)系?”只聽楊岱說道:“虞掌門說得有道理,那王利鋒或許是真的不在鐵劍門中,但是他的蹤跡你們不會不知。俞五俠輕功卓絕,他今日不在,許是你們派他去追那王利鋒了?!庇豳R軒一驚:“原來是這么回事兒,待我現(xiàn)身相見,豈不是就再無誤會了?”正待出去,忽然想到:“我受四師兄重托,現(xiàn)下還不便現(xiàn)身,先看看他們到底要干什么?”卻聽孔潤羲道:“我小師弟失蹤已有一月,我們也都在找他的下落?!庇葑忧涞溃骸澳銈冞@話有誰會信?休當(dāng)我們是三歲孩童?!?p> 杜鼎林道:“我大師兄沒說假話,這事兒八卦門的傅掌門當(dāng)可作證?!比盒垡宦?,齊看向了傅天泓。傅天泓心頭一震,這時站起身,說道:“不錯,那俞五俠確實是失了蹤跡。”楊岱不信,問道:“卻不知傅掌門是如何得知的?”傅天泓道:“鐵劍門中有位弟子生了怪病,須得以本門武功加以化解。梁掌門有求于我,這便派了俞五俠前去白岳山送信,沒想到返歸途中不知了去向。”鐵劍門眾人均想:“傅掌門這話,可謂是精明至極,始終沒有提及王利鋒和王云飛一字,相信群雄自都不會再有所議論?!惫?,那楊岱、虞子卿等只好乖乖坐下。
這時那老者走到傅天泓身前,道:“八卦門果真是了得,究竟是何種怪病,必須以你的武功加以化解?難道其他人的武功便不可以嗎?”這話問得傅天泓好生難以回答,林忠素見狀,搶道:“本門的這名弟子,體內(nèi)生出了兩股真氣,非八卦門武功難以救治?!蹦抢险呗勓源笈?,道:“狗屁,狗屁,難道只有八卦門的武功才如此神奇嗎?老夫偏偏不信,倒要領(lǐng)教領(lǐng)教?!比盒垡宦?,均想那八卦門武功如何了得,這老者要向傅天泓討教,豈非是自討苦吃嗎?想到一場大戰(zhàn)在即,心下倒是極為得意。傅天泓道:“我與你并不相識,這倒也不必?!蹦抢险叩溃骸半y道我適才踢倒他們幾個的腿法,你也不奇怪嗎?”
柳陌昌霍地站起,急問道:“卻不知尊駕如何會得本門的這套‘八卦乾坤腿’?”群雄聞言大驚,須知這偷學(xué)別派武功,實是武林大忌。那老者笑道:“那套腿法,本門自來便有,怎能說就是你八卦門的?”柳陌昌知問不出來,道:“好,你既不說,我就打到你肯說為止!”長袖一揚,一招“八卦掌法”打去。那老者道:“好家伙,是‘八卦掌’。”八卦門弟子無不大驚,不知這老者何以得知。卻見那老者將身一躍,右手向下一劈,柳陌昌忙撤掌退開,驚道:“這,這是本門的‘劈空掌’?”那老者道:“‘劈空掌’的確不假,但卻不是你八卦門的?!睂㈦p手一送,也是一招“八卦掌法”。柳陌昌伸手一撥,用“八卦掌法”回了一招。
那老者道:“‘大成若缺,其用不弊。大盈若沖,其用不窮。大直若屈,大巧若拙,大辯若訥。靜勝躁,寒勝熱。清靜為天下正?!四诉@套‘八卦掌法’的精義之所在。你的‘八卦掌’勁力太大,使得可不太高明?!笔滞笪⑿?,去抓柳陌昌右臂。柳陌昌心下一動:“不錯,這‘八卦掌’講求的是四兩撥千斤的力道,我用力太猛,反卻不妙??墒?,這老者究竟是何許人也,竟然對本門武功知道得這么清楚?”運勁于臂,渾身內(nèi)力向外一震,那老者竟被震開。這一招名叫“伏魔功”,那老者卻不識得,問道:“你的這招叫什么名堂?”柳陌昌道:“哈哈,你偷學(xué)本門武功,這一招卻沒學(xué)到吧,我卻偏不告訴你?!蹦抢险叩溃骸昂??!睂⒈垡惶?,送入柳陌昌腋下。柳陌昌口中念道:“是‘螳螂臂’?”忙將雙臂交叉下按,卻見那老者手一挽,已然變成了八卦門的“老君手”。
柳陌昌料得他下一招便是直抓自己雙臂,急忙長袖一拂,使出了“拂塵功”來。那老者只覺柳陌昌的袖袍氣力極勁,便即向后一閃避開。柳陌昌乘機出拳,用一招“通臂拳”打向那老者腰間,那老者又是斜掌一劈,使的正是八卦門所謂的“劈空掌”。柳陌昌雙拳急收,身子一躍跳起,那老者一看跟上。這二人在殿內(nèi)如此打了下去,不知不覺已斗了近百招,群雄心下均感奇怪,卻見那老者使的似乎是和柳陌昌一樣同為八卦門的功夫,但是那老者的功夫更偏于陰毒一系。傅天泓和八卦門弟子心下也滿是疑問,不知那老者怎么會八卦門如此之多的不傳絕技。
柳陌昌心下明白,那老者確是武功高于自己,情知自己敵他不過,再不能蠻斗,回頭謂傅天泓道:“師兄,這……”傅天泓道:“這位老先生武功高強,師弟你不是他的敵手,還是先且退下吧?!绷安龖?yīng)了。傅天泓上前一步,微施一禮,問那老者道:“這‘八卦乾坤腿’、‘劈空掌’、‘八卦掌法’、‘螳螂臂’、‘金光指’、‘老君手’、‘飛石功’和‘通臂拳’,都是我八卦門向不外傳的武功,尊駕到底是誰,怎生竟會使我八卦門如此之多的絕技?”那老者道:“你是真不知道,還是裝不明白?”傅天泓道:“老夫確實不知?!蹦抢险叩溃骸昂茫瑱?quán)且當(dāng)你不知吧。我先問你,你們八卦門現(xiàn)有多少門絕技?”
傅天泓一愣,隨即答道:“本門共有一十四門絕技。”那老者道:“那八卦門的武功又源自誰人?”傅天泓道:“乃是唐玄宗年間,隨太真祖師楊玉環(huán)同去蓬萊島的楊成祖師所創(chuàng)。”那老者道:“錯了,錯了,你要是這么說,可謂是大錯特錯?!鄙蝤櫇溃骸拔?guī)煾甘前素蚤T掌門,他豈會說錯?”那老者道:“你有沒有聽說過‘三人成虎’???其實有些話原本都是對的,但是經(jīng)過幾代相傳,中間自然會有些人記錯了這話的原意,所以傳了幾代之后,后來的人便是錯了,也仍然未知。”沈鴻濤道:“你不是八卦門弟子,怎么又會知道本門的事情。”似乎極為不信。
那老者道:“定是當(dāng)年永樂城一戰(zhàn)后,程柯星從此失蹤,有些話他也沒有跟你們這些徒子徒孫講過?!甭灶D一頓,續(xù)道:“你說的沒錯,我確實不是八卦門的弟子,但是有些事兒我知道,你們反卻不知。你們現(xiàn)有的‘八卦神功’、‘扭轉(zhuǎn)乾坤’、‘伏波功’和諸多絕技,確是楊成祖師所創(chuàng)不假,但是那套‘天元功’和‘八卦掌法’,卻是另有人所創(chuàng)。”傅天泓道:“‘八卦掌’確實是本門祖上自創(chuàng)的武功,但是本門可沒有這么一套‘天元功’,‘玄元功’倒是有的,那是當(dāng)年的蓬萊島孫志通孫大俠所創(chuàng)?!蹦抢险咭傻馈啊Α??怎么叫‘玄元功’了?”然后道:“管它叫什么呢,你們知道這套功夫是孫大俠所創(chuàng)的就好?!?p> 呂清羽這時低聲說道:“本門名為八卦門,這套‘八卦掌法’旁人一聽,就知道是本門的功夫?!蹦抢险呗犃ι跫?,不料呂清羽的話竟給他聽見了,那老者道:“那可未必,孫大俠是蓬萊島弟子,就不是你們八卦門的,他創(chuàng)的武功怎生便成了你們的?”傅天泓道:“八卦門和蓬萊島同屬一脈,江湖上誰人不知,誰人不曉?”那老者笑道:“我祖上也與蓬萊島同屬一脈,如此說來這武功也算是本門的了?”八卦門眾人一聽這話,當(dāng)真是氣急。傅天泓道:“尊駕咄咄逼人,不知與我八卦門到底有何深仇?!?p> 那老者道:“久仰八卦門掌門傅天泓的武功天下鮮有敵手,老夫很想要跟你比試比試,只要你勝了我,我便把一切都告訴你,如何?”傅天泓心想:“這老者來意如何,我尚不得而知,何況他會使本門這么多項絕技,也需得好好打探一番才是。眼下這里不是解決此事的地方,待得鐵劍門的事兒一了,我們下了山去,再好好打算打算?!钡溃骸白瘃{武功高強,適才和敝師弟動手的時候,我便已瞧出,這場比試,我看還是算了吧?!蹦抢险叩溃骸澳隳苓@么說,便是服了我了?哈哈,老夫真是欣喜之至,那好,那好,便如你所言?!卑素蚤T眾人聽了,無不怒極,傅天泓更是心想:“我豈是怕了你?”
只見那老者走到蘇松德面前,問道:“小伙子,不知你是哪一門、哪一派的?”蘇松德道:“在下江陵恒遠(yuǎn)鏢局總鏢頭蘇松德。”那老者如似恍然大悟,道:“哦,原來是恒遠(yuǎn)鏢局的。當(dāng)年你們鏢局險些被毒龍教滅了滿門,聽說只有一人逃了出來,卻不知可是你?。俊碧K松德指著站在自己身后的崔文龍道:“是我?guī)煹??!蹦抢险呖粗尬凝?,問道:“原來是你從毒龍教手中逃了出來,那么你的武功定是了得了?!贝尬凝埖溃骸拔业奈涔μ财匠?,豈敢說是了得呢?!蹦抢险叩溃骸澳牵强善媪?,你武功如是十分平常,毒龍教豈會放過你?”
崔文龍道:“多虧了少林派的玄安大師等人將我救下?!庇豳R軒聽在心里,暗道:“豈有此理,當(dāng)時我四師兄也曾救你,你怎么就忘記了?”只見那老者連拍自己的腦袋,走到了那女娃身邊,女娃問道:“爺爺,你這是怎么了?”那老者道:“曉曉,你說爺爺是不是老糊涂了,爺爺明明記得當(dāng)時救下恒遠(yuǎn)鏢局那個弟子的,還有一個姓王的,怎么這小子竟然沒說?莫非是爺爺?shù)亩洳缓檬沽??”俞賀軒心下一喜:“這老者是在幫四師兄說話,那也就是幫鐵劍門了?!敝宦犇桥薜溃骸盃敔敍]有糊涂,也沒有聽錯,他確實沒說?!?p> 崔文龍臉一紅,卻聽那老者道:“你這小子當(dāng)真是沒有良心,人家好心救過你一命,你今日還來這里找人家算賬,這算什么道理?”鐵劍門眾人聽了,無不暗暗高興,但是也有些迷茫,眼前這老者一會兒與這個門派斗口,一會兒又替這個門派說話,到底是善是惡,實是難知。蘇松德這時道:“這個不勞你費心,先師母和衡山派的虞掌門是親姐弟,兩派那也是親戚關(guān)系。當(dāng)年為了給先師報仇,虞掌門曾親率弟子遠(yuǎn)赴河州清云峰,如今為了給衡山派的朱冠霖朱師兄報仇,我恒遠(yuǎn)鏢局自當(dāng)前來,這也無可厚非?!蹦抢险叩溃骸澳惝?dāng)真是來給朱冠霖報仇的?”見蘇松德不語,哈哈大笑起來。
虞子卿道:“有什么好笑的?”那老者道:“我見你們當(dāng)中有人口是心非,所以就笑?!庇葑忧涞溃骸白瘃{來此,這么快就把在座的各派得罪了個遍,到底是什么意思?難道就不把我們幾大派放在眼中了嗎?”那老者道:“都說中原武林六大門派,有少林、丐幫、華山派、八卦門、鐵劍門和天華幫,什么時候有你衡山派了?”虞子卿怒道:“尊駕今日來鐵劍門,難道就是攪局的嗎?”那老者道:“我都說了,今天來這里只為湊個熱鬧,不想多管閑事?!庇葑忧涞溃骸昂茫蔷驼埬阏镜揭贿吶?,我有正事兒要找林掌門說說?!蹦抢险呱碜右换?、手一揚,打了虞子卿兩個嘴巴,道:“當(dāng)今天下能有誰人敢對我如此無禮,我就站在這里,你有話自管自己去問?!?p> 俞賀軒遠(yuǎn)遠(yuǎn)望去,見虞子卿的臉上兩個紅手印十分明顯,心下倒也高興:“叫你們來找鐵劍門的麻煩,真是活該!”虞子卿只覺自己的臉兩側(cè)發(fā)麻,料來已經(jīng)腫了,心下極是害怕,這時走到前面,謂林忠素道:“林掌門,我只問你一句話,那王利鋒當(dāng)真不在嗎?”寇延楓急道:“我?guī)煾冈缇驼f過了,豈會有假?”林忠素聽寇延楓話中有些無禮,忙斥他多嘴,復(fù)又回了句:“王利鋒確實已經(jīng)逃離了這里?!庇葑忧涞溃骸傲终崎T既然這么說,我衡山派今日就不找王利鋒了?!绷种宜氐溃骸岸嘀x虞掌門諒解,他日我們抓回這個逆徒之后,自當(dāng)押送至各位府上謝罪?!?p> 虞子卿道:“林掌門不要著急,老夫的話還未說完。聽說王利鋒此次重現(xiàn)江湖,可是帶了妻兒回來的,卻不知他的妻兒是否也一同逃了去?”俞賀軒一聽,心道:“他們知道無法找到四師兄,就打起了四嫂和飛兒的主意,這可不好?!眳s見林忠素一時也是不知該如何回答才好。楊岱這時道:“看林掌門的意思,他的妻兒是沒有逃走了,那就請林掌門把這二人交給我們幾個門派吧?!倍哦α旨钡溃骸巴趵h縱然十惡不赦,但是也罪不及其妻兒,眾位大師以為呢?”慧廣打了佛偈,道:“與此事無關(guān)之人,自不該牽涉其中?!碧K松德道:“杜二俠和慧廣大師放心,這個道理我們豈會不知?只要他的妻兒在我們手上,不愁王利鋒不來救他們?!?p> 楊岱道:“不錯,聽說王利鋒的這個妻子,就是‘無極老魔’程世華的女兒程如玉。各位想想,一個無極門的妖女,便是殺了卻又如何?”一時之間殿內(nèi)殿外又都議論了起來,均說無極門的人都該殺。俞賀軒心下甚是著急,暗道:“他們以為四嫂是程如玉,倘若四嫂落入他們手中,那還了得?不行,我得趕快去通知她一聲,叫她趕快帶著飛兒逃走?!闭D(zhuǎn)身擠出人群,卻聽那老者怒道:“混賬!難道無極門的人就都是該殺的十惡不赦之徒嗎?”西門楚羽道:“當(dāng)然了,這個程如玉,我十年前曾經(jīng)見過,當(dāng)時她帶著二十余人,見到了我們二話不說就要斬盡殺絕。幸好我命大,要不早就死于非命了。”
那老者看看西門楚羽,道:“她既想殺你,那定是你該死了!”“呼”的一掌打向他的面門。楊岱大喊道:“楚羽小心!”一掌迎上,擋住了那老者的一掌,怎奈自己掌力不濟,反倒退了好幾步。那老者仍不收手,飛腿踢來,用的正是“八卦乾坤腿”,又往西門楚羽腹部去了。西門楚羽大驚之下,尚沒有緩過神來,就見這老者復(fù)又襲來,怎奈躲已不及時。就在這時,慧岸斜掌擊來,想用“伏魔掌法”去化解那老者腿力。腿掌相接,二人均感到身體一震,紛紛退開。那老者道:“少林派的武功果真了得?!?p> 慧岸道:“阿彌陀佛,施主不把在座的各派人士放在眼中,那是施主的事兒,可是如此殺人,恐有不妥吧。”那老者道:“殺人也是我的事兒,少林派縱是中原武林的泰山北斗,難道這也要管嗎?”慧岸道:“老衲不敢,只是這殺人的事兒,施主還是……”那老者不喜多聽,道:“你少林派便是要管,難道我當(dāng)真就怕了不成?”伸指朝西門楚羽一點,一道氣直逼出去。眾人大驚,誰也不料這老者竟會凌空一指點出。便在此時,慧法攔在了西門楚羽身前,伸指也是一點,使出了少林派的“拂明指”。但見那老者點出的氣擊到慧法的指上,突然慧法身子一顫,一口血吐出,竟已受傷。
慧法看看手指,滿是焦灼,像是燒過一般,幸賴他內(nèi)功深厚,雖然受了傷,卻無大礙。群雄見這老者凌空一指點傷少林高僧,無不驚愕。只聽柳陌昌驚道:“這,這難道就是‘重陽劍法’?”眾人之中亦有不少曾參加過當(dāng)初的清云峰一役,于柳陌昌所說的“重陽劍法”倒還有些印象,當(dāng)即便道:“便是那以指為劍、凌空殺人的功夫?”傅天泓忙謂那老者道:“難怪尊駕會使這么多本門的功夫,本門武功曾經(jīng)被奸人所奪,竟是你祖上所為?”那老者道:“休要胡說八道!”虛出兩招“重陽劍法”點向西門楚羽,西門楚羽身邊眾高手信以為真,紛紛出招抵御。
就在眾人無暇顧及西門楚羽之時,那老者突然朝西門楚羽凌空一抓,西門楚羽的身體便似不受控制一般,被那老者吸了過去?;蹚V驚道:“這是‘擒龍爪’,敝派的玄真師伯就是死于此招之下,原來施主就是無極門的弟子?!比盒垡宦犨@老者竟是無極門的弟子,無不大駭,均想:“難怪他要維護(hù)那程如玉了?!蹦抢险叩溃骸盎蹚V大師果然了得,不錯,老夫姓程名世華,便是你們口中說的那個‘無極老魔’?!北娙烁遣桓蚁嘈抛约旱亩?。那無極老魔程世華是無極門的掌門,手下的五行門和八卦堂弟子甚眾,可以說當(dāng)下勢力比丐幫大了多倍,而且一日比一日更盛。
其中有人這會兒方明白過來為何程世華會說羅大通殺死了他的四弟,想當(dāng)年永樂城一戰(zhàn)前,羅大通與梁浩然確實殺死過一個名叫程世恩的無極門弟子,這會兒心下均想:“那個程世恩是程世華的四弟,可這么些年無極門卻不找鐵劍門報仇,看來應(yīng)是王利鋒和程如玉的緣故。”
就聽楊岱道:“程掌門,我天華幫和貴派向來無仇無怨,還請放了小徒吧?!背淌廊A道:“放了他?我的寶貝女兒想要殺這個臭小子,竟被他給跑了,多活了十年已是便宜了他,豈可說放便放?”西門楚羽一聽,暗叫道:“真是該死,自己倘若不說那話,也就不會有這麻煩了?!钡溃骸俺汤锨拜呂涔Ω邚姡圆粫疫@個小輩一般見識了,只要您肯放過晚輩,晚輩就是做牛做馬,也要報答。”他說這話也是權(quán)宜之計,想讓那程世華礙于身份不便殺他,但是這程世華卻偏偏不在意這些世俗道理,仍是不聽。那慧廣這時說道:“程掌門,我佛慈悲,你現(xiàn)在放下屠刀,為時未晚矣,何苦再造無端的殺戮?”程世華道:“你的意思是我不殺他就能成佛了嗎?”慧廣被他一問,竟一時語塞,實不知該如何回答才好。
那女娃見狀,笑道:“老和尚自以為佛法高深,我倒是突然想起姑姑托我辦的一件事來?!比盒劢允切念^一震,也不知這女娃為何會突然說出這話,更不知那程如玉會托她辦些什么,竟偏要此時來說。就見她晃了晃頭,道:“我姑姑讓我見了你們這些老和尚、大和尚、小和尚后出副對聯(lián)給你們對對,你們可得聽好了。”朗聲背道:“人曾是僧,人弗能成佛?!鄙倭秩荷憧纯次遥铱纯茨?,盡是滿臉驚愕。他們知道這女娃對聯(lián)中的意思是說他們既然出家為僧,將來必難以修煉成佛,大有不恭之意,可是這對聯(lián)是一個拆字拼字聯(lián),出得極盡刁難,“人曾”為“僧”、“人弗”是“佛”,且各有一個“人”字,確是難以對出。
那唐暉雖出身拳法名家,但他上有兩個族兄,在家傳武學(xué)上總不太得他祖父唐迅的偏愛,故而平素里只得多讀了點兒書,這會兒聞那女娃一說對聯(lián),思量片刻卻突然靈機一動,對出了一個下聯(lián)來。但他卻懼于先前程世華以松子襲傷自己的事兒,當(dāng)真是不敢說出,于是低聲向少林派中的一個小僧說了。那小僧臉現(xiàn)喜色,打了佛偈,道:“女卑為婢,女又可稱奴?!保ò矗簱?jù)傳此對聯(lián)為蘇軾之妹蘇小妹所出、蘇軾摯友佛印和尚所對。)
這聯(lián)對得更是巧妙,對仗工整之余,又把程如玉姑侄給罵了一遍,群雄聞聽這聯(lián),無不拍手叫好。程世華自知其中之意,冷冷地道:“小和尚你是出家人,可知這犯了惡口的戒條該當(dāng)如何啊?”那小僧實也不知這下聯(lián)的意思,急道:“小僧,小僧……”就聽楊岱道:“程掌門,適才是賢孫女代令千金出題考較的眾位大師,這位小師傅既然對出了下聯(lián),那便是你們輸了,你堂堂掌門之尊,何必為難他呢?”程世華道:“老夫輸了又能怎樣?”楊岱道:“程掌門輸了自然不能如何?!鄙晕⒁活D,續(xù)道:“不如這樣,程掌門,咱們做筆交易,你把小徒放了,大家也不傷了和氣,你看如何?”
程世華道:“你這買賣倒是做得劃算,我放了他,我又能得到什么?”楊岱道:“程掌門也是聰明人,方今此間高手如云,程掌門縱是武功再高,帶著賢孫女怕也敵不過在座諸位英雄。你想想看,你要是不放過小徒,今日有多大把握從這里安然出去?”程世華道:“楊幫主果然了得,原來這一切你早就算計好了。”楊岱見程世華已然心動,暗暗高興,就聽程世華道:“好,那你們自己接著他吧!”右手運力,將西門楚羽一送,抱起那女娃已經(jīng)無了影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