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是九月初六,一早王云飛即帶上了包裹,與眾人辭別,只身悄悄地出了休寧,不叫旁人察覺半分。既出休寧,沿橫江向西面的白岳山行去,一路上見有不少江湖武士攜刀佩劍,亦是往八卦門的方向趕路,心想:“這些人也都是去參加英雄大會的,看來這次英雄大會的規(guī)模著實不小。”他自有生以來,還未曾參加過英雄大會,這次英雄大會在即,既關乎他爹娘和鐵劍門,又跟中原武林有莫大的關系,是以王云飛很是在意。繼續(xù)前行,不到一個半時辰,忽見大路前方的橫江之上有一石橋,名曰“登封橋”(按:登封橋原名橋東橋,初建于明萬歷十五年,此處出現(xiàn)純系小說杜撰),橋旁站著八個人,身著青衫道服,顯然都是八卦門的弟子。王云飛心想:“過了那橋,想必就是白岳山的所在了?!惫娔切┌素蚤T弟子甚是客氣,指著山中謂往來的武士說道:“各位英雄,自此順路往山中直行,在步仙亭、登高亭、凌風亭和松月亭旁均有本門臨時搭建的住處,專供諸位客人使用?!?p> 一武士道:“聽說白岳山中可是有地方專給客人居住的,你們八卦門讓我們?nèi)绱司釉谏较拢@難道就是你們的待客之道嗎?”一名八卦門弟子回道:“這位英雄且請見諒,據(jù)我所知,此次前來參加本門英雄大會的人應是不在少數(shù),山中實也是無處容留太多的人居住,是以掌門人權(quán)衡之下,只得在山下辟了那么一塊地方,總不至于叫各位英雄豪杰露宿山頭,還請見諒?!蹦俏涫康溃骸拔铱刹幌胱≡谏较?,你們要是不許我上山,那我可就不客氣了!”
那八卦門弟子見這武士操起了兵刃,大有一戰(zhàn)之意,仍是沒有懼怕,他面不改色,淡然道:“這位英雄難道沒有聽說過白岳山的‘一亭三門’嗎?”那武士道:“我只知道白岳山中有好大一處地方,似是一個村莊,想容納上千人居住也不在話下,可沒有聽說過什么‘一亭三門’?!蹦前素蚤T弟子道:“英雄所言不假,山中確有一可容納上千人的村落,為本門留客之地,不過我剛剛已經(jīng)說過了,這次英雄大會恐怕將有近萬余的天下英雄悉數(shù)到此,山中又怎住得下?英雄想要獨自上山,那便請吧,過了松月亭后是海天一望亭,那里乃白岳山的山口之地,本門的曹師伯親自帶人守在那里,不到明日,他老人家是絕不會放人入山的?!蹦俏涫繂柕溃骸澳憧谥械倪@位‘曹師伯’,可是傅掌門的二弟子曹元舟曹二俠嗎?”那八卦門弟子道:“正是。”
那武士聞聽此言,自知不是曹元舟的敵手,忙賠禮道:“方才唐突,是在下失言了,請這個小兄弟不要見怪。在下聽說白岳山以山奇、水秀、石怪、洞幽聞名天下,有‘黃山白岳甲江南’之譽,今番執(zhí)意要上山,亦不過是趁著英雄大會未開之際,想游覽一下此間的美景而已。”那八卦門弟子道:“英雄大會在即,本門的掌門人出于多方考慮,決意在此時封山,自是有他的道理,這位英雄要想上山,只怕也得多想上一想?!?p> 那武士道:“不敢,不敢,卻不知小兄弟適才所說的‘三門’又是什么?”那八卦門弟子道:“除了這海天一望亭有曹師伯守著,山里還有一天門、二天門和三天門三道大門,都有本門弟子把守,旁人想要闖上山去,怕也不會那么容易?!彼屏艘谎勰俏涫浚隙ㄋ写艘粏?,自必尚未死心,心想他武功平平,需得將他嚇住,才能讓他就此斷了立即進山的念頭,續(xù)道:“我們家掌門人說了,要是有人仍堅持要自己上山的話,大可以自望仙臺的懸崖攀上。”那武士問道:“真的嗎?不知這望仙臺在何處?”那八卦門弟子指著橫江岸邊不遠處,答道:“望仙臺就在那里,只要你們有這個本事,倒是可以一試?!蹦俏涫砍沁呉煌?,卻見那山崖既高又陡,自己如何能上得去,道:“我自然沒有這個能耐,還望小道長不要介意。”順路往山中去了。
王云飛跟著走過那石橋,八名八卦門弟子依舊告訴他要在前方的四處亭子旁休息,王云飛再三謝了,這才向山中走去。他走出不遠,忽然想:“那山里既有那么多重守衛(wèi),想必我這般混進山去不會容易,倒不如真如他所言走這望仙臺了?!毕氲竭@里,急忙轉(zhuǎn)而去了那望仙臺崖下,抬頭一望,原來這崖高數(shù)十丈、筆直如刀削,也無一處可以借力的地方,一般人想要自此攀爬上山,談何容易?王云飛心想,這望仙臺縱是陡峭,怕也遠不如自己尋找父親王利鋒遺骸時所下的那山崖,如何能難得住自己。他忙把真氣提至兩手雙足,將身一縱,便往山頂攀去。多虧他有一身絕世的武功,又深諳這“梯云縱”、“金燕功”和“游龍負屃”的無雙絕技,如此雙足輕點、兩手接連出招,反倒不至于抓空,不一時也就躍到了這望仙臺的峰頂之上。
望仙臺上倒還算寬廣,只是當中立一巨石,像是一個人在往天頭望去。王云飛快步跑到那巨石之后躲好,生怕這時會突然被人給發(fā)覺。他探頭望了望,幸喜不見有人,這才長舒了一口氣,一時之間卻不敢相信自己竟能從崖下上來。他來不及再多想,當即整理了衣衫,小心前行幾十步,見一六角單層的亭子,上有“飛云亭”三字的匾額。王云飛又往四下看了看,確定無人,這才低聲讀了遍那“飛云亭”的名字,心想這亭子的名字與自己的名字不過順序有差而已,但是這含義確是當如此,常人想要從如此之高的懸崖下上來,自必要會飛才行。想起自己少時,父母雙親常跟自己講“云飛”這名字的由來,其中便蘊藏了一層含義,和此亦有些關系,不由得念起當年在絕谷中的生活了。
沿小路行了不遠,在望仙峰與中和峰之間有一四角二層的樓閣,正是“望仙亭”。望仙亭形似道觀,其實原叫“冷水亭”,據(jù)傳與八仙中的鐵拐李有關。當年鐵拐李云游至此,山中靜樂宮的靈乙老道見他污頭垢面、發(fā)冠生虱、遍體瘡痍,頓生惻隱之心,當即收留了他。然而靈乙道人門下的道徒布根祖卻對他很是嫌棄,意欲將他驅(qū)趕出門。鐵拐李來到白岳山,原是要度化凡人成仙的,他為了試探一下布根祖,就故意丟下一塊碎銀子,哪料布根祖待他離開后就偷偷拾起銀塊藏入道袍袖里。如此過得九九八十一天,鐵拐李又將一顆夜明珠“忘”在了案上,布根祖得見此寶,遂又將夜明珠扣在臉盆底下。鐵拐李知道布根祖并無仙身,反倒是那靈乙老道可以度化,于是帶著靈乙道人騰云駕霧,返回天宮了。布根祖見自己臉盆底下的寶珠變成了石子,而銀塊則俱是團泥,由此得知了鐵拐李的身份和來意,他趕到冷水亭,可是鐵拐李已去得遠了,不由得后悔不已。此后布根祖天天立在望仙臺上望云興嘆,久而久之,他的身軀就變成了一塊立石,冷水亭也被稱為“望仙亭”了。
自望仙亭出來,途經(jīng)夢真橋(按:夢真橋亦建于明代),王云飛擔心被往來的八卦門弟子發(fā)現(xiàn),故而先躲身藏在了橋頭的一顆櫸樹之后。他不知自己所倚靠藏身的那棵櫸樹來頭不小,有著“一舉成名”之意。其時凡將歷大事之人,諸如參加科舉亦或是其他重要事情的,多慕名來此拜一拜這櫸樹,盼能如愿以成,王云飛這是不知其中之故,否則以他所擔負的大事,倒是真該拜上一拜。
他探出頭去望了望,好在有驚無險,并無旁人,這便向山里繼續(xù)前行,過不多遠即是棲真巖的所在,只見巖下供奉著一座石像。那石像之人名叫龔棲霞,據(jù)說這白岳山最早便是由他在此修行的,還開創(chuàng)了白岳山道家一脈,其后蓬萊島弟子韋正銘在休寧晁章的幫助和建議之下,于白岳山開山立派,創(chuàng)立了八卦門,算來也是受了這位龔棲霞真人的影響,是以八卦門中將他的石像供奉在這里,以供弟子膜拜(按:八卦門的建立,可參見拙作《仙海蓬萊傳》)。
王云飛雖不知這些舊事,但他想既然這里供奉著這么一座石像,想必此人定非常人了,否則八卦門的弟子也不會把石像放置在這里,又擺了香燭,當下向那石像拜了再拜,以示自己不忘八卦門弟子之本。他拜完了那石像,這才起身朝山里走去,往前走了一陣,過了祭拜關羽的忠烈?guī)r,忽見山路之上突然出現(xiàn)一個山洞,洞口有數(shù)名八卦門弟子守在了那里。王云飛心想:“聽那弟子所言,這山中還有三道山門都有八卦門弟子把守,似乎這里就是他們所說的一天門了?!币姲素蚤T弟子往來于一天門的內(nèi)外,卻一切如常,心道:“看來他們對八卦門的弟子并不戒備?!碑敿创蚨酥饕猓瑴蕚溲b扮成八卦門弟子的模樣,混入山中。
山路上時有八卦門弟子走過,王云飛瞧了,不禁心頭一喜,準備抓一個人來,與他換了衣衫。他找了處隱秘的地方藏下身來,候了好一會兒,終于見到一小道童悠然走過,趁著那小道童并無提防,伸手將他擄到了一邊。那小道童十五六歲年紀,與王云飛正好相當,乍見王云飛把他抓了,自是嚇得壞了,想要掙脫,怎奈王云飛的力道大他數(shù)倍,卻是無論如何也無法掙開。王云飛低聲道:“我不會傷你性命,只消得你乖乖地聽我話就是了?!蹦切〉劳坪醪恍牛芍劬η七@王云飛,王云飛道:“你放心,我說話算話?!蹦切〉劳@才點了點頭。
王云飛仍不放他,將手扣在那小道童的喉嚨處,問道:“聽說鐵劍門的王夫人早就給送到了八卦門中,你可知道她被藏在了何處?”那小道童連連搖頭,道:“白岳山上并沒有什么王夫人啊?!蓖踉骑w以為他不肯說,道:“你不聽我的話,可討不到半點兒好處。”那小道童依舊是大搖其頭,道:“我說的都是真的!”王云飛急了,道:“你若不告訴我,小命可難保!”手上微一用力,那小道童忙道:“我,我沒有說謊,我真的不知道?!蓖踉骑w道:“沈鴻濤親口說的,那鐵劍門的王夫人已被送入了八卦門中,你既是八卦門的弟子,怎會不知道這些?”那小道童道:“我的確不知道這些。”王云飛想了想,知道這小道童要么是以八卦門弟子的身份之故寧死也不向外人吐露實情,要么就是他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只得道:“那好,就委屈你先待在這里了,我要借你的衣服一用。”出指點了他的穴道,那道童立時昏睡過去。王云飛不敢耽誤時間,忙除下那道童的外套,給自己換上。
他既扮作了道童,又將自己的衣服放到包裹之中藏好并負在背上,便快步來到一天門處,果然守在那里的弟子并不加阻攔,將他放行。王云飛暗暗欣喜。一進一天門,即到了洞天福地,只見崖壁下有許多洞穴,供俸著各路神仙塑像,依次是八仙洞、圓通洞、羅漢洞、雨君洞、文昌洞。那八仙洞里供奉著道家的八仙,圓通洞則供奉著佛教的南海觀音菩薩,羅漢洞供奉著真武帝君和十八羅漢,雨君洞供奉著龍王,至于文昌洞則供奉著文曲星君。各真仙洞府中多有摩崖時刻和碑銘,琳瑯滿目,甚為壯觀,而崖壁上“天開神秀”四個大字堪稱最為醒目,其氣勢之不凡,看得王云飛連聲贊嘆。
繼續(xù)前行,王云飛來到了二天門,張目一看,見那山門矗立山頭,仿如一道關隘。如此進得門內(nèi),放眼望去,卻見前頭的半山腰間立著小房數(shù)十。順路走去,過了那貌似小亭的三天門后,才發(fā)現(xiàn)適才所見的小房原來竟都是客舍,其間還有小道士在忙于收拾,心想:“這里應該就是山中的那個村落了,這些人都在收拾,或許是為這次的英雄大會準備的?!蓖踉骑w小心翼翼地往里走,不一時見一大殿,那大殿的外形與蓬萊島的蓬萊閣十分相像。王云飛知道這八卦門原是出自蓬萊島一脈,建筑風格如此相同,倒也正常。他再往大殿的橫額上仔細一看,果見上面寫著“蓬萊殿”三字,倒是印證了自己的想法。
王云飛正準備乘機去找尋母親徐菀茹的下落,忽見一個小道急匆匆跑過,直奔蓬萊殿去了。王云飛瞧這小道模樣,自必是遇到了什么大事,心想:“也不知道又發(fā)生了什么事兒,會不會跟我娘有關?”大踏步跟了上去,一到蓬萊殿門口,就聽適才那小道匯報道:“師兄,剛剛我們在一天門外巡查時,發(fā)現(xiàn)天恩師弟給人點暈在了山間草叢里?!蓖踉骑w聽了這話,心頭一震:“不好,他們發(fā)現(xiàn)我已經(jīng)上了山了。”只聽殿內(nèi)另一人問道:“什么?究竟是什么人所為,可有查出?”正是呂清羽的那個姓柴的大弟子。那小道回道:“天恩師弟不識得那人,看來并不是本門弟子?!毙詹竦牡溃骸叭绱藖碚f是有外人闖入了白岳山中?”跟著又道:“不可能,不可能,二師叔他親自帶人守在海天一望亭,絕對不會有人從那里上來?!?p> 那小道道:“師兄,天恩師弟的衣服都給人除下,看來這人應是混入了本門弟子當中了?!毙詹竦捏@道:“還有這等事?眼下英雄大會在即,這人卻突然混進本門之中,或許是要對我們不利。不行,我得去向師父匯報。”王云飛聽這姓柴的話音剛落,即往殿外走出,急忙躲到了一邊,免得被他給撞見。
那姓柴的出了蓬萊殿,快步往山中走去。王云飛心想:“這姓柴的要去向他師父呂清羽匯報,恐怕一會兒整個八卦門都會知道有人扮了道士混進了他們之中,那時候我再要借此機會去找我娘可就難上加難了?!闭肓⒓磩由?,以抓緊時間去找徐菀茹的下落,哪料他將身一轉(zhuǎn),忽見蓬萊殿后一個人影晃過,已經(jīng)往殿后的山上去了。王云飛吃了一驚:“這人功夫不弱,他鬼鬼祟祟的躲在蓬萊殿后,絕對不是八卦門的弟子。”腦中忽然閃現(xiàn)一個可怕的念頭:“難道另有旁人也闖到了山上?”
他驚魂未定,又想:“這人也趕到八卦門,自是為了我娘而來,不行,我可不能讓他先我一步找到我娘?!毕氲竭@里,忙快步跟了上去,卻見那人自山上遠離了蓬萊殿,徑往山中行去,過了浮云嶺后走出不遠,前方突然出現(xiàn)了岔路。那人站在岔道處思量良久,這才選擇直行。王云飛心想:“這人果然不是八卦門的弟子?!?p> 他就這般躲在暗中跟著那人沿山路走向山里,路過了玉虛宮,往山里走了老遠,也不知到了何處。其實這白岳山東西綿亙?nèi)嗬?,南北相距也有十來里地,占地極大,王云飛跟著那人在山中亂走一通,自是尋不得任何線索。眼見日漸西斜,二人依舊一前一后行在山中,忽聽有腳步聲自身后跟了上來,愈來愈近。王云飛心頭一震:“有人來了!”忙停住腳步,躲到路邊藏好了身子,回頭一望,卻見一老者快步趕上,似是在追前頭的那人。
前頭那人也察覺到有人在跟蹤自己,當即駐足等候。王云飛仔細一瞧,原來自己一路跟蹤的是個不到五十歲的壯漢,而隨后跟來的那老者恰恰是自己當初在陶莊見過的萬正新。王云飛心下奇了:“怎么會是他?”他知道這萬正新是百俠幫已故萬長老的兒子,自己自從繼任百俠幫幫主之位后,還未曾與他一會,眼下他也來到了八卦門,實是出乎自己所料。那壯漢見了萬正新,道:“瞧這位前輩模樣,似乎并不是八卦門的人?!比f正新道:“不錯,閣下也不是八卦門的人?!?p> 那壯漢道:“不知這位前輩也來到八卦門,又是所為何事?”萬正新道:“閣下為了什么,老夫當然也是為了什么?!蹦菈褲h聞言,不禁怒道:“我認你是位前輩,這才跟你好言相談,你竟敢乘機占我的便宜!”王云飛又是一愣,他不知萬正新的話如何占了他的便宜,更不明白那人為何發(fā)怒,卻見萬正新也滿是疑問,道:“老夫何曾占了閣下的便宜?不知閣下你這是怎么了?!蹦侨说溃骸靶∨巯卤焕О素蚤T中,我這次來白岳山就是要救她離開這里的,你說你此來的目的與我一樣,不正是說我的女兒就是你的女兒么,這不是占我的便宜又是什么?”王云飛這才明白過來,原來萬正新話中之意,確實是無心中占了這人的便宜,原也難怪這人生氣,但他轉(zhuǎn)而又想:“我聽那萬長老話中之意,來這里應是跟我娘的事兒有關,怎么這人會在這個時候找他的女兒?莫非這人的女兒真的就在八卦門中?”
萬正新奇道:“那人是你的女兒?”那壯漢道:“當然?!蓖踉骑w奇了,怎么自己的娘親就成了這壯漢的女兒呢?忽然明白過來:“定是萬長老誤會了,將二人當作了一人?!敝宦犇菈褲h續(xù)道:“怎么你也見過小女嗎?”萬正新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道:“不可能,怎么這事兒我從未聽說過呢?”王云飛知道萬正新這時定也是懷疑到其中有些不對,但究竟是什么,自己反卻想不明白,聞那壯漢一問,忙答道:“不曾見過,不過聽說八卦門是從鐵劍門手中將令愛接到了八卦門,今日來此正是要打探一下這其中的情況的?!蹦菈褲h驚道:“什么,抓走小女的是鐵劍門的人?”萬正新道:“這件事兒早就傳遍了江湖,閣下竟難道不知道嗎?”那壯漢道:“他并未曾告訴過我這個?!比f正新問道:“這話是誰告訴你的?”那壯漢道:“有位來自竇州楊門的兄臺告訴我說,小女現(xiàn)在就在白岳山上?!比f正新道:“竇州楊門?哈哈哈,有意思,有意思,看來這里遠比老夫想的要有意思多了。”
那壯漢道:“你這話是什么意思?”萬正新道:“沒什么?!蹦菈褲h不信,道:“不可能,小女向未出過遠門,跟你也絕不會相識,而你卻說此來要打聽小女的事兒,這不是在撒謊嗎?萬正新道:“的確,不光是老夫,就是這江湖之上的其他人,怕也不少都未曾與令愛見過一面,不過今番大家爭相而來,實是為了令婿,倒也間接跟令愛有些關系。”那壯漢道:“小婿?跟他有什么關系?”忽然便似明白了什么一般,連道:“哦,是了,是了,他們父子也真不讓人省心,都混到這步田地了,還到處得罪旁人,也算是活該,如不是看在我女兒的份上,我才不會大老遠趕來呢。”
萬正新聞言一驚:“什么,你說他,他還活著?”那壯漢奇了:“誰還活著?難道你是說小婿?他,他出了什么事兒了嗎?”萬正新奇道:“你自己的女婿已經(jīng)死了,難道你這個做岳父的會不知道?”那壯漢道:“不會的,不會的,他怎么會死?”萬正新道:“這件事兒早就傳得天下皆知,老夫豈會騙你?”正眼又瞧了瞧他,低聲道:“他該不會是個瘋子吧,怎么這些事情竟都毫不知情呢?”
那壯漢自語道:“女兒啊,女兒,他這一死,你可就守了活寡了!”突然怒目圓睜,問萬正新道:“到底是誰殺了我的女婿?”萬正新道:“關于令婿之死,歷來說法不一,究竟到底是誰所為,眼下也無一個確切的說法?!蹦菈褲h想了想,問道:“你說小女是被鐵劍門的人送到了八卦門?”萬正新道:“自然如此。”那壯漢道:“定是鐵劍門的人干的了,好,等我救出了我的女兒,便去找他們算賬!”忽然又道:“你為什么這么好心告訴我這些?”萬正新道:“老夫恰巧知道,自然不會私自隱瞞了?!蹦菈褲h道:“不對,鐵劍門的人無緣無故,為什么要殺了我女婿?”萬正新道:“聽說令婿他背叛師門,犯了弒師大罪!”
那壯漢聞言大怒道:“胡說八道,我女婿一身武功皆學自其父,哪里又有什么師父?我看你如此胡言亂語,定是不懷好意了?!比f正新聽他一說,也是滿腹疑云:“什么,他們并非師徒,而是父子?”那壯漢可絲毫不理會他,道:“這你老家伙,初見我時就故意占我便宜,這會兒又編造了如此謊言,原來你是刻意從中挑撥,讓我和鐵劍門、八卦門等門派生隙,然后你好從中漁利。我險些上了你的大當!”萬正新道:“我所說的都是江湖上盛傳的,何時又來騙你了?”那壯漢道:“你這老賊,廢話少說,吃我一招吧!”說著一掌迎上。
萬正新出拳一劈,使出了“十二手濫纏絲拳法”中的一招,將那壯漢的掌法攔下,道:“你這人倒也好笑,如此不分青紅皂白的就來打我,是以為我萬正新好欺負嗎?”那壯漢渾沒理會,一掌不敵,復來一掌,擊向了萬正新的面門,萬正新出拳一探,又將那壯漢敵退。那壯漢道:“好家伙,果然有些本事,看來我不亮出本家功夫是拿你不得了?!背堕_外套,但見他腰間纏了一條軟鞭,如此盤了數(shù)圈。那壯漢“呵呵”一笑,牽住軟鞭的一端只輕輕一抖,就將那軟鞭給取了下來。
王云飛躲在暗中一看,不由得一怔,原來這軟鞭有三四丈之長,看樣子絕非一般兵刃。萬正新也嚇了一跳:“軟鞭?”想到這壯漢說軟鞭功夫乃是他的本家功夫,奇道:“天底下竟有門派以軟鞭功夫為本家武功,倒是老夫孤陋寡聞了?!蹦菈褲h道:“怎么樣,害怕了吧?!比f正新道:“老夫活了六十三歲,至今還未見過害怕之人。”那壯漢道:“好,那我就讓你嘗嘗我軟鞭的厲害!”揮鞭擊向了萬正新。
萬正新見那軟鞭揮向自己,自知難以硬接,急忙側(cè)身避開,卻見那軟鞭打在了地上,灰塵力氣,一道深痕印在了地面。萬正新驚道:“好功夫!”陡見那壯漢抖起長鞭而來,伸手去抓,反被那軟鞭打到了自己的右手手腕。這一下打得他手腕生疼,紅紅的印痕已近發(fā)紫,萬正新不禁怒了,道:“好啊,你以為老夫會怕你的軟鞭嗎?”想要動手再上,可是他的“十二手濫纏絲拳法”和“旋風腿法”都不如那軟鞭使來稱心,自己如何能身隔數(shù)丈近他的身呢?那壯漢見他并不出招上前,笑道:“你若有本事,倒可以看看如何應付我的軟鞭?!比f正新氣極,忽聽路邊草叢中隱隱發(fā)出了些聲響,問道:“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