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男一女騎著快馬,并轡馳騁在郊野林間。
來到這景色奇美的林間,女子語調(diào)不自覺的暢然快意:“你這妄境主人還真特別,出來狩獵竟遣退所有隨從?!?p> “你這瀛族公主也挺有趣,天下女子都關心自己的終身大事,大婚前守步閨閣,籌備婚事,你倒好,大婚在即,竟提出要狩獵?!?p> “反正我們的婚姻不也只是政治籌碼嗎?”歐陽盞矜直言不諱,挑著眉反問。
長伶君自顧策馬,笑而不語。
明天就是元宵佳節(jié),正是妄境和瀛族給長伶君和歐陽盞矜的婚禮選的良辰吉日,而亦是他與另一人許下海誓山盟的約期,他命伺候歐陽盞矜的婢女慫恿歐陽盞矜出游狩獵,這公主脾性好勝,玩心重,在下人們繪聲繪色的描述中便按捺不住,遂鬧著長伶君這一天帶她出來狩獵。
婚姻必然要舉行,但不能在明天。
“出來一趟也好,我們之前沒有過接觸,如今能一起出來狩獵,也可以更了解彼此不是嗎?”到底是瀛族的公主,爽朗直率,不似普通姑娘家,對于感情的問題忸怩作態(tài)。
話音剛落,歐陽盞矜眸光一動,望著前方的林子,一頭梅花鹿正低頭吃草,尚未察覺危機,歐陽盞矜從身后取了一根羽箭:“比賽開始了!誰也不準使用靈力,看誰的獵物最多!”
長伶君也從身后取了箭搭在弓上,瞄準獵物:“最多算什么,獵取最珍貴最艱難的獵物那才算實力。公主可要當心了,我可不會看你是個姑娘就讓著你?!?p> 二人只顧追趕獵物,不知不覺竟入了林子深處,一日下來,二人馬背上都掛滿了戰(zhàn)利品,彼此勢均力敵,不分上下,直到日暮西山,仍舊意猶未盡,但見天色漸暗,也只得作罷而返,有說有笑間,也未發(fā)覺他們一直在奇林中兜圈子。
“咦……不對!這里我們剛才走過!”歐陽盞矜看著周遭熟悉的景致,恍然驚醒。
長伶君微微變色,沉聲道:“糟了,咱們莫非迷路了?!?p> “你也不識路?”
長伶君面露難色:“先主田獵成性,為求快意馳騁追捕獵物,一再下令擴大狩獵場范圍,范圍一擴再擴,至今這圍場足足有十幾片山林之廣袤。先祖曾率一眾部下,立志要踏遍這狩獵場的每一寸土壤,獵盡狩獵場所有獵物,但他也未能企及林子的三分之二,更不談我們這些后輩能熟悉林子的地形?!?p> 歐陽盞矜沉吟:“看來只能用靈力探一探出路了?!?p> 歐陽盞矜閉眼凝神,神思向各路四散而去,中途卻突然被一股異象狠狠撞了回來。
歐陽盞矜一向莽撞,哪里知道會出現(xiàn)這樣的意外,元神猛地收到?jīng)_擊,歐陽盞矜毫無防備,險些墜馬,長伶君眼疾手快策馬移近,及時扶住了歐陽盞矜:“怎么了?”
“這林子里有什么怪東西嗎?”
“莫不是靈獸?兒時我鬧著要和先主一同出行狩獵,奶媽為了阻止我,嚇唬說林子深處藏著萬年靈獸,這靈獸吸天地之精氣長大,威力無窮,吃肉嗜血,暴戾兇殘。但從未聽先主提起過,所以我只當是奶媽唬我隨口編造?!?p> 歐陽盞矜一聽是靈獸,玩心驟起:“我還沒見過長在郊野間的靈獸呢!我要去看看?!?p> “還是避開為妙,一切小心?!遍L伶君警惕道。
“你是妄境的主人,我是瀛族的公主,還要怕這一頭畜生,繞道躲開?你不去,我自己去。”說著兩腿一夾馬肚,扯著韁繩掉轉了方向,朝那股異象行去。
長伶君無奈,也跟了上去,歐陽盞矜看長伶君也跟上來,心滿意足:“你不是說要避開危險嗎?”
“你一介女流,都這般英勇果敢,我堂堂七尺男兒,豈能被你小瞧了去。再說,你隨我出來狩獵,我有責任保護你的安危?!边@一夸一捧間,滿足了歐陽盞矜高傲驕矜的虛榮心。
這時夜幕已然降臨,萬鳥歸巢,萬獸回穴,二人行在黑暗里,一輪高懸的冷月照得野林里一片清冷森寒,樹影在黑暗里立成一幢又一幢的魅影,不時響起鳥獸的叫聲,更是惱得歐陽盞矜心煩。
忽然前方的大片林子樹冠涌動,應著密林繁茂枝葉顫動的刷刷聲,成百上千只安頓休憩好的鳥兒紛紛惶恐地拍翅而起,向四處飛散,好一陣子的大動靜之后,一切都安靜下來。
一片詭秘的死寂籠罩著二人,歐陽盞矜在心里叫苦不迭,若是能聽到一兩聲鳥獸的叫聲,還是好的。
這時歐陽盞矜的馬兒忽然前蹄高抬,受驚了似的陣陣嘶鳴,歐陽盞矜措不及防,驚慌之間松掉了手中的韁繩,馬兒不受控制,橫沖亂撞起來。
顛簸之間歐陽盞矜伏到馬背上,拽緊了鬃毛以求不被甩出去,馬兒吃痛,更發(fā)狂地疾馳。
長伶君見勢不妙,一拍馬背輕身躍起,蜻蜓點水幾步便追上歐陽盞矜,翻身跨到歐陽盞矜的馬背上,從她身后護住她,順勢一把扯過了韁繩,急急勒住失控的馬。
忽然一雙發(fā)著幽藍亮光的瞳仁從他們身后一晃而過,長伶君的馬發(fā)出一聲凄厲的嘶鳴。
二人回頭一看,發(fā)現(xiàn)那馬整條后腿被咬去,只剩血淋淋軀干,馬兒失去平衡痛苦地重重摔在地上。
“畜牲!”歐陽盞矜見到這觸目驚心的慘狀,又驚又恨地罵道。
不想這一罵更是惹怒了靈獸,那一雙藍色瞳仁速度奇快地朝著二人奔近,透著兇光,兇惡暴戾。
長伶君敏捷地攜歐陽盞矜躍起,躲開了那致命的攻擊,卻沒能來得及完全離開馬背,馬兒整只腦袋和脖頸都被啃去,軀干被極強的沖擊力甩出老遠,將二人帶著甩了出去。
長伶君輕功深厚,借著慣性,如旋風般在空中轉了幾個圈,最終攜著歐陽盞矜安然落地:“你呆在這里不要動?!遍L伶君用靈力給歐陽盞矜設了結界,解決了后顧之憂后安心迎戰(zhàn)。
長伶君長劍出鞘,速度也極快地躍在靈神四周,仿佛分出了幾個分身將靈獸團團困住,靈獸性急,想沖破長伶君的陣,但剛一移動,長伶君便有機會近身刺傷它,一來二去,靈獸身上各處是又深又長的劍口子。
但終究是吸天地之精華,乾坤之靈氣長大的萬年靈獸,它的力量與大自然融合,渾然一體,無窮無盡,論持久戰(zhàn),長伶君很快占了下風。
靈獸異常狡猾,察覺到長伶君氣息不穩(wěn),此時需要靈力維持的結界有機可趁,便不顧被刺傷沖破了長伶君的劍陣,朝歐陽盞矜奮力沖去。
長伶君意識到靈獸的目標不在自己時為時已晚,結界被靈獸沖破,歐陽盞矜命懸一線,在這千鈞一發(fā)的時刻長伶君飛臨歐陽盞矜面前將她一攔,兩人又躲過一劫。
但為護歐陽盞矜,長伶君整只手臂被靈獸的利爪傷及,三道深可見骨的傷口橫在臂膀上,血很快染透整片長袖,一片****的殷紅。
長伶君的靈力在傷口處一點點流失,他卻似感受不到疼痛,面容堅毅對歐陽盞矜道:“你的弓箭可有剩余?”
“有?!睔W陽盞矜會意,如果用數(shù)只羽箭圍攻靈獸,它定難逃脫,一人技短,兩人技長,如果二人合作,一前一后對它發(fā)起攻擊,它抵擋不住,難分身應付,這時前者便有機會給它一擊。
歐陽盞矜果然揣測對了長伶君的用意,只見長伶君運起弓箭,手指朝靈獸一劃,數(shù)只弓箭快而狠地朝靈獸密匝匝射去。
靈獸偏身躲過攻擊,歐陽盞矜又故技重施,從另一側攻擊靈獸。
靈獸移動速度迅速,準確無誤躲開了弓箭,正要沖向歐陽盞矜報仇,就在這時,不知隱到何處的長伶君猛然持劍出現(xiàn),準而勁厲地將劍狠狠刺進了靈獸體內(nèi),身軀直沒劍柄。
趁著這個機會,歐陽盞矜飛身從地上撿了兩支羽箭,伺機狠狠地插進靈獸那雙藍色瞳仁里,那雙瞳孔驟然凝縮,詭異的血色迅速蔓延,染紅靈獸一雙眸子。
一聲震耳的咆哮響徹整片林子,聲波蕩開了掛在靈獸身上的二人,靈獸忍著劇痛疾奔而走,隱匿在黑夜中。
長伶君二人被傷及元神,飛出幾丈遠后重重摔下,雙雙昏過去不省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