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煙看向少年,這是怕自己難堪才這么勸說?
“我們今晚必須要趕到子榮說的小鎮(zhèn),并找到他的朋友,不然明天會很麻煩的?!彼肓讼氲?。
云將頓了頓,說道:“我?guī)湍阋黄鹚?,我來負責西北東北。”
洛凌也不再玩笑,道:“煙兒,我也懂些八卦,算東南西南。你先歇著,待會匯總數(shù)據(jù),你來找陣眼?!?p> 言罷,不待映煙說話,已自測算去了。
映煙看著一南一北忙碌的兩個人,心中冰涼的灰燼下火星漸漸升起,微微溫熱。
她不過是想按著步驟,規(guī)規(guī)矩矩地找出陣眼而已。沒想到卻讓這兩人誤會她為難了!
這種八卦陣的確很高深,但對于早已在大道之中遨游過的她來說還算不得什么。
映煙挽臂倚了身后的樹站定,笑意溫淺的眸子在南北測量掐指計算的人身上掠過。
洛凌感受到她的目光,暫停了心算,回頭挑眉,鳳眼斜飛,一個魅惑至極的笑容直直地朝映煙拋來。
“乖乖呆著?!彼麖埧跓o聲道。
映煙抿唇而笑,美男計誒!她細細地打量了下月光下的男子,色若春花神似清風,這顏值確實高到?jīng)]邊了。
不過或許沒有經(jīng)歷過什么事故吧,氣度上有些不足。
看著洛凌,她心內(nèi)暗自評價。
洛凌卻是被她這眼都不眨的打量給亂了心神,他見過的美人多了去,可從沒有一個像她這樣厚顏,也從沒有一個像她這樣讓他初一見面便失陷了整顆心。
細想自己從見了她做的這些事,連他自己都覺得太不可思議。
一腦袋女子的面容,洛凌計算的速度便慢了下來,甚至連腳下的路況都沒注意,一個趔趄差點沒當場出丑。
他眼前正有一棵大樹,枝椏低矮,斜斜地朝外伸著,洛凌慌忙間伸手攀住,微定神便又轉(zhuǎn)頭朝女子所在方位看去。
枝椏微微搖晃,逗引出一絲難以察覺的氣流微動。
映煙見此,再忍不住,噴笑出聲。
他不會是被自己看得不好意思了吧?就這點道行,日后怎么收那么多美人啊。
洛凌明顯被笑,心中也不覺得難堪,反而滿心歡喜。不管怎樣,能博煙兒一笑這感覺就是好。
北邊背對他們而站的云將猛然間將雙手握緊,眸中黑墨微起波動。他忙斂住心神,計算東北的行位。
……
源源不斷的桃花林中,掩映著一片竹籬茅舍。月光白紗一般籠罩著這個安靜簡樸的群落,唧唧的蟲聲中間雜幾聲犬吠,靜謐安好。
銀鈴般的笑聲從正中一處茅舍中飄出。
“阿巽,接著……唉唉,你叼過來呀。”
主屋中一位白發(fā)如霜的老者盤坐在正對房門的矮幾旁,低頭伏案執(zhí)筆寫著什么,時而頓下筆掐指算上一陣。
而那笑聲,正是從旁邊屏風隔起的東半間傳出來的。
這時一粉色繞襟長裙的青年女子雙手端著茶壺抬步進了房內(nèi),她一邊朝老者方向而去,一邊側(cè)頭對著屏風那邊脆聲喊道:“歌兒,都什么時辰了還不回房睡覺,竟在你爺爺這里鬧騰?!?p> 屏風后閃出了梳著雙鬟髻的少女,她眨巴眨巴忽靈靈的大眼,看著女子道:“姑姑,再玩一會兒?!?p> 這時,一顆碩大蓬松的白色虎頭也緊跟著出現(xiàn)在少女前面,同樣用忽靈靈的大眼看著女子。
女子笑嗔了眼這一人一虎,走到矮幾旁,跪坐下來,拿過茶杯倒了八分滿,雙手遞給老者,說道:“爹,喝杯茶歇一歇再算吧?!?p> “我也要一杯”,少女喊道,從屏風后跳出來,風一般躍到矮幾邊,卻又是乖乖巧巧地跪坐下來。
白虎緊跟著過來。
老者放下筆,與女子對視一眼,失笑搖頭。
女子倒了杯茶遞到少女手邊,說道:“喝罷,喝飽了早點睡去?!?p> 少女調(diào)皮地翹了翹鼻頭,正待反駁,矮幾后的老者卻豁然站起身來,驚得姑侄二人連忙齊齊看向他。
“怎么了,爺爺?”少女問道。
老者頓了頓,掐指暗算,隨即呵呵笑出來,將杯中茶一飲而今才道:“剛剛桃林外圍陣眼波動,我還以為是有人要破陣了呢。”
女子聞言同樣笑道:“恐怕又有人被困到外面的槐林中了。”
少女眨了眨眼睛,抬手晃了晃女子的臂膀,說道:“姑姑,我們?nèi)デ魄??!?p> 女子搖頭,“不去,我要睡了,明天還要去鎮(zhèn)上做衣服呢?!闭f著提起裙擺依依站起身來。
“姑姑,去啦。這么早睡,很無聊的?!鄙倥鰦伞^D(zhuǎn)了轉(zhuǎn)眼珠,又道:“萬一這次被困住的是很厲害的人呢,萬一他們就是想破我們的九九槐陣呢?!?p> 女子無奈地看著這個愛捉弄人的小侄女,點了點她的鼻子,轉(zhuǎn)身對又埋頭于紙堆的老者道:“爹爹,我?guī)Ц鑳喝タ催^回來就直接睡了,你也早點休息。”
老者點了點頭,揮手示意她們快走。
……
這邊映煙無聊地打了個哈欠,而一直在計算的洛凌和云將卻是臉色越來越凝重。
映煙站直身子,展開雙臂伸了個懶腰,眉目間笑意更加明顯。
越算越困難了吧,這可是讓她這個歷經(jīng)了那么多世的人都覺得不艱難的八卦陣呀。就憑你們兩個只掌握了易家皮毛的人,還不得算到猴年馬月去呀。
映煙無良地暗忖著,已將下頦微抬,閉目仔細感受。
頃刻間,迷霧后,息息變動的槐樹,披了月紗的桃林,桃林里的人家,都在眼前一一顯現(xià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