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農明

第五章拜師

農明 我背西瓜上網 3041 2016-04-18 21:18:33

    恩?

  聽到聲音張與可皺了一下眉,起了身子朝著外面望去。

  只見一個六歲孩童,手中抱著兩個土疙瘩,正笑嘻嘻的看著自己,這娃子不是高仲還能是別人?

  笑了笑,張與可這些日子也曉得這孩童不會開口,平日里極為安靜,方才應當不是他開的口。又看了看周圍沒有其他人之后又坐了下來,認為自己聽錯了:“夫婦之不肖,可以能行焉,及其至也,雖圣人亦有所不能焉?”

  “夫婦之不肖,可以能行焉,及其至也,雖圣人亦有所不能焉?”

  這一次還是如同上次那般,話音將落下,一個清脆的聲音再度響起,也是一個稚嫩的童聲。

  張與可有些生氣了,放下了書本,拿起了折扇,抖了抖衣衫也不叫自己的書童,便是邁著步子朝著竹屋外走了過去。他要看看是誰在戲耍他,擾他靜心學習。

  可出了屋子卻是沒有見著一個人,只有高仲一個娃子,打著赤腳,手上拿著兩個土疙瘩,正笑嘻嘻的看著自己。

  鎖了眉頭,張與可驚奇的說道:“怪了,莫非我真的耳朵壞了?”

  “君子之道費而隱。夫婦之愚,可以與知焉,及其至也,雖圣人亦有不知焉?夫婦之不肖,可以能行焉,及其至也,雖圣人亦有所不能焉?”

  高仲咧嘴笑了笑,頗為得意的朝著張與可將他自己先前吟唱的內容給復述了出來。

  “好呀,原來是你這娃兒!”

  張與可吃了一驚,這孩子自己見了不下三四次,他的情況自己也聽了不少,一直都認為這孩子落水后落了病根,怕是一輩子都是這般。沒有想到居然今日聽見他說了話,而且還是跟著自己背著《中庸》里面的經典《道不可離》。

  “嘿嘿?!?p>  高仲嘿嘿一笑,露出潔白的牙齒,顯得是那么天真無邪。

  “你這娃子不是不會開口,而今你的病好了?”

  想了一會兒,張與可朝著高仲問道。

  “恩,恩!”

  高仲笑嘻嘻的點了點頭。

  “你方才跟著我念什么?”

  見著高仲如此活潑,和先前完全是兩種不同的狀態(tài),張與可便是好奇的沖著高仲問道。

  “讀書,”高仲腦袋一歪,眼珠兒朝上一看,然后說道:“蒙學,蒙學!”

  “蒙學?”張與可哈哈一笑,然后搖了搖腦袋:“你可是想跟著我讀書?”

  “恩!”

  高仲興奮的點頭。

  “為何?”

  見著高仲的舉動,張與可便是來了興趣,蹲了下來摸著高仲的腦袋好奇的問道。

  “唔,你是文曲星,跟著你沒錯?!?p>  高仲很快的給出了答案。

  “哈哈哈,”張與可哈哈一笑:“跟著我讀書可是要繳束脩的哦!”

  “束脩?”

  聽見束脩兩個字高仲興奮了一下,所謂的束脩就是老師的工資,照著明代的規(guī)矩是十條臘肉再外加一切其余的禮品,這是亙古不變的規(guī)矩。

  “你可知道束脩是什么?”

  張與可笑哈哈的繼續(xù)說道。

  高仲撇嘴搖頭。

  “束脩便是你的學費,若是沒有束脩,你便不能跟著我讀書了?!?p>  拍了拍高仲的腦袋,張與可便是站起了身子,直接回到了自己的竹屋之中,繼續(xù)開始苦讀。

  屋外高仲依舊看著竹屋內的張與可,然后小跑回了黃桷樹下,將手中的紅薯和土豆全都放在了背簍旁,然后一路小跑便是朝著另一邊的小溪而去。

  夏日的烈日照在大地上,將大地烤的熾熱。

  即便是在溪水邊的竹屋里的張與可也是被蒸的不行,偌大的竹屋如同一個蒸籠一般,每每到日頭最毒辣的時候張與可便會走出竹屋,來到大黃桷樹下,和樹蔭下的楊三老說說話,一來是納涼放松,二來是了解一下國家大事兒。

  再度出了竹屋,張與可便直接走到了黃桷樹下,這黃桷樹格外的大,比一些什么千年老榕樹還要枝繁葉茂,平日里是村民們聚會的地方,可因為張與可在此地苦讀,村民們便不許再來了。

  此刻的樹蔭下,楊三老依舊在熟睡,絲毫沒有注意張與可的到來。

  “咦?”

  輕聲叫了一下,張與可環(huán)視了樹蔭,卻是沒有見到高仲。以往自己每次來這里,高仲的也會在一邊呆立的?,F(xiàn)在這小子不僅不在,就連他最心愛的兩個土疙瘩也放在了背簍旁邊,胸前的小錦囊也是放入到了背簍之中。

  張與可好奇的將紅薯和土豆拿起來看了看,這兩個土疙瘩高仲可以說從未離身,寶貝的緊。看了一下張與可便判斷這東西應該是什么植物的根莖,是自己從未見過的。

  “那孩子去了哪兒?”

  將兩個土疙瘩丟在了地上,張與可便是舉目朝著四周看去。

  “興許這孩子去了別處游玩了,山里娃子性子野,說不準便是去了什么地方?!?p>  書童看了一眼周圍,卻是沒有發(fā)現(xiàn)高仲的影子,便揣測起來。

  張與可笑了笑,便是好了一個位置坐了下來,看著背簍有些失落。

  楊三老依舊在樹蔭下熟睡,張與可并沒有叫醒他的打算,畢竟老人家這段時間照顧他也是累著了。

  很快書童在樹蔭下置了座椅,又在一邊燒了一鍋熱水,給張與可沏了一壺茶,然后便站在張與可身邊給他扇著扇子。

  坐了一會兒,高仲光著腳丫子飛快的朝著黃桷樹跑了過來,正在樹蔭下納涼的張與可很快便發(fā)現(xiàn)了高仲的身影,好奇的看了一眼。

  此時的高仲褲管被卷的高高的,腳上和身子上全是黑色的淤泥,即便是隔著很遠,也能聞到那一股腐臭味兒。高仲一路上奔跑著,面上帶著笑意,絲毫不在意身上的穢物。

  最讓張與可吃驚的是,高仲手中提著兩三條小魚兒,用繩子給系著。這草繩上不僅吊著幾條魚兒,還有幾只螃蟹,幾條泥鰍,看著數量還是不少,滿滿當當的。

  看著高仲此時的裝扮,還有手里小魚兒,不用多想這些東西全都是高仲親自下了河捉的。

  很快高仲便是來到了張與可的面前,朝著張與可咧嘴一笑,將手中的東西遞給了張與可。

  “這是什么?”

  張與可一愣,收起了折扇朝著高仲好奇的問道。

  腦袋一歪,高仲大聲的說道:“束脩,束脩!”

  “束脩?”在這個時候書童聽懂了,感情這小娃子將自家大少爺當做了教書先生,想要拜入到門下,便非常不滿的說道:“你這娃娃倒是眼尖兒,縣令的公子都尚無資格拜入到我家大少爺門下,何況你這農家娃娃!”

  “哎!”

  張與可十分不滿的看了一眼身邊的書童,制止他接下來要說的話。

  書童見著張與可的表情也是吃了一驚,撇了撇嘴便是退了下去。

  “你這束脩便是幾條小魚兒,還有幾根黃鱔,便將我這文曲星給打發(fā)了?”

  轉面對著高仲一笑,張與可品了一口茶才緩緩說道。

  “唔,沒有別的了……”

  高仲失落的低著頭,有些喪氣的朝著張與可說道。

  “若是束脩不夠,我可不會收你做學生的?!?p>  張與可輕笑著,表情非常玩味的看著高仲。

  在這一刻楊三老醒了過來,他迷蒙的聽見什么束脩、學生的,睜大眼睛的之后便是看見高仲提著幾條魚,顯得有些沮喪的看著張與可,而張與可卻笑嘻嘻的看著高仲,神情淡然。

  “可是我只拿得出這些了,姨夫不讓我蒙學,家里土地薄,收成不好,只能抓了些魚蝦孝敬先生……”

  高仲繼續(xù)說道。

  “這些可都是你自己抓的?”

  張與可一聽,繼續(xù)問道。

  關于高仲的事情張與可最近可是聽了不少,對于農家發(fā)生這樣的事情他只能報以同情,畢竟這是人家的家事兒,自己一個外人只能在一旁聽聽便是了。

  “恩,小河溝里抓的,別人都抓不贏我?!?p>  高仲自信的昂著頭,朝著張與可說道。

  “可惜,我在喪期,吃不得肉……”

  張與可話音一變,朝著高仲嘆了一口氣說道。

  見著張與可這樣說道,高仲更是低著腦袋,嘟起了嘴巴。

  “不過,你跟著我讀書可以,我卻不能做你先生,你明白嗎?”

  張與可慢慢朝著高仲說道。

  “不明白……”

  高仲搖了搖腦袋,卻是沒有聽懂張與可的話。

  既然可以跟他一起讀書,為什么不能做老師呢?

  “我志在科考,這三年必當潛心讀書,將來是要做舉人的。容不得浪費時間,即便是收弟子也是。不過每日清晨我會背誦四書五經,能學習多少,能聽得懂多少,全靠你的造化,你可明白了?”

  張與可笑了笑,緩緩說道。

  聽著這話高仲沒有開口,楊三老反倒是興奮了一下:“仲娃子,你還愣著做什么,快點謝謝張老爺??!”

  別人不知道這其中的利弊,可是楊三老卻是明白。

  一般說來在西南的教書先生以童生和秀才居多,而高等學堂里面一般都是舉人或者致仕歸家官員,可是不管是舉人還是退下來的官員,對于涪州而言都是緊缺的人才。

  如果拜在一個舉人門下讀書,哪怕只是伴讀在涪州而言就是一件大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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