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兵手腳并用，撐著通風(fēng)井向下爬。三百米的深度，再加上偶爾會遇到阻擋的換氣扇，下到底并不容易。而且越往下走，空氣就越渾濁，血腥氣也漸漸重了起來。
這種血腥氣并非來自兇獸，而是人血的味道。
通風(fēng)井最下方不是直接到隧道，底端有兩個拐角。順著其中一個拐角，到了連接防塵網(wǎng)處，肖兵發(fā)現(xiàn)隧道中有亮光。
除了自動蓄電池的應(yīng)急照明系統(tǒng)之外，隧道里還停著許多開著車燈的車輛。車輛基本都是橫七豎八，多數(shù)都有碰撞的痕跡，可見災(zāi)變時的混亂。
肖兵踹開防塵網(wǎng)，跳入隧道，噗通一聲水響。
地面上的積水漫過小腿，漂浮著許多殘缺不全的尸體。在或明或暗的燈照下，頗為驚悚恐怖。
肖兵對這種場景早就有了心理準備，四下張望了兩圈，喊了一聲。
“有人在嗎？”
除了回音和滴答滴答的水聲之外，沒有任何回應(yīng)。隧道里非常安靜，邁步帶起的水聲，似乎都能傳出去很遠。
肖兵沒指望一下就有人回答，但現(xiàn)在也沒有更好的辦法。隧道里的含氧量不高，上面的臨時空氣室也不可能長時間支撐，根本沒時間細細查找。
隨便選定一個方向，走上幾步就喊一聲。走了大概三四百米的距離后，前面突然傳出一陣異響。
那是一輛黑著燈的大巴車，聲音就是從車里傳出。
幸存者？兇獸？
肖兵武裝左臂，向大巴靠近。
“嘩啦?！?p> 突然，一個猙獰的腦袋從車窗里探了出來。
若換蔣東在這，多半被這狀況嚇的蹦起來。不過肖兵只是隨便瞅了一眼。
一只巨鼠，沖肖兵呲牙咧嘴，威脅的意味十足。
行，找到一只就好辦多了。
肖兵伸手一探，直接抓住腦袋把那巨鼠拽了出來，猛撞在旁邊的墻壁上，頓時鮮血四濺。
將巨鼠尸體隨手甩開，肖兵將目光再度凝向大巴車。
殺劫時間之外的兇獸具備動物本能，自然也有聚集的習(xí)慣。隧道的空間有限，既然大巴里已經(jīng)有巨鼠出現(xiàn)，就絕不可能只有一只。
嘩啦嘩啦，大巴的玻璃連續(xù)碎裂。一只只巨鼠呲著尖牙，從大巴里面連續(xù)竄出，直奔肖兵撲來。
兇獸終歸是兇獸，同伴的死亡和鮮血，激發(fā)了它們的兇性。
肖兵手腕一抖，使徒武裝，臂刃彈出，與巨鼠展開廝殺。
除了大巴里的巨鼠之外，游蕩在附近的兇獸也被驚動。似乎是被同類的鮮血刺激，陸續(xù)趕來加入這場廝殺。
幾分鐘之后，肖兵腳下四周多出了一堆兇獸尸體。有蟾蜍也有花栗鼠，但最多的還是巨鼠，總數(shù)大概十多只。
“只有這些么…”肖兵蹙了下眉。
故意鬧這么大動靜，就是想打草驚蛇，讓兇獸都暴露出來，少去搜尋的麻煩?？墒浅烁Z出來這些，其他地方一點動靜都沒有。
隧道里沒有看到魔變的跡象，之前這里發(fā)生的災(zāi)變，除了天災(zāi)大雨，應(yīng)該都是獸潮。一個全長兩千多米的雙向隧道，又那么多車輛殘骸和尸體，兇獸絕不止這些。就算再加上襲擊自己和蔣東的那些蟾蜍，數(shù)目也遠遠不對。
肖兵按捺下心中疑惑，繼續(xù)向前搜尋。
剛往前走了沒多遠，突然又聽見一陣響動，好像是拉開車門的聲音。
肖兵的目光，望向一輛押款車，隱隱的看到車上下來一個人。
正要走過去查看，對方先說話了。
“你，你是來救我的嗎？”
怯生生的嗓音有些虛弱，瘦小的身影搖搖晃晃。肖兵走近一看，是一個初中生模樣的男生，看上去非常文弱。
背著一個大書包，看上去不輕。身上臟兮兮的，還有不少血污。不過臉倒是還算干凈，一看就是剛剛才簡單擦拭過。
“就你自己嗎？你叫什么名字？”肖兵問。
初中生本來是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待看清肖兵的樣子后，哇的一下大哭起來。
“別，別人都死了……大家都死了……別丟下我，救救我……我，我叫吳冬冬……”
肖兵對這種場景早已習(xí)慣，安撫了兩句，下意識的打量了一下那押款車。
司機和一個押運員死在車上，前擋風(fēng)都被撞破了，似乎是車禍時便直接身亡。還有三個押運員死在車外，手里還抓著槍，應(yīng)該是進行過搏斗。只是不知道，他們?yōu)槭裁磿能嚿舷聛怼?p> 突然，肖兵的瞳孔縮了下，在車門上看了看，又在車外那三個押運員身上掃了幾眼，將目光轉(zhuǎn)向吳冬冬。
“他們幾個，是為了救你才下車的吧。”
吳冬冬愣了下，然后點了點頭：“這幾個叔叔都是好人。如果不是他們，我肯定已經(jīng)被老鼠咬死了?！?p> 肖兵又問了幾個問題，然后讓吳冬冬跟在后面，繼續(xù)向前搜索。
“你是從隧道外邊進來的嗎？”吳冬冬背著書包似乎有些吃力，但絲毫沒有丟下的意思。
肖兵饒有興致的反問道：“你怎么知道我是從外邊進來的？”
“我聽到你喊話，也看到你殺那些怪物……”吳冬冬怯怯道：“你那么厲害，人又好……如果你一開始就在，肯定不會現(xiàn)在才出來救人。”
“你還挺聰明。”肖兵不置可否。
“帶我離開這吧，我害怕?！眳嵌殖槠饋恚骸澳悴恢?，這里的大老鼠特別多，數(shù)都數(shù)不清。后來又出現(xiàn)了很多恐怖的松鼠，癩蛤蟆……現(xiàn)在它們都藏起來了，但只要警報聲一響，它們就會出來?！?p> 吳冬冬的話倒是證實了肖兵的猜測，兇獸的確有很多?？删退愣?，又能躲哪呢？而且剛才那么大動靜，就算不出來攻擊他，也應(yīng)該有響動才是。
“你知道躲哪了嗎？”肖兵四下張望。
“不知道。”吳冬冬搖頭。
肖兵本來也沒指望能問出什么，繼續(xù)向前。
“你是還想救人嗎？沒別人了……”吳冬冬哭出聲來，從后面扯住肖兵：“我們快走吧，沒準什么時候那些怪物又會都出來。太多了，你對付不了的……”
肖兵停下步伐，轉(zhuǎn)身看著吳冬冬。
吳冬冬一開始還在哭，但哭著哭著，好像被肖兵的眼神嚇到了，漸漸止住了聲。
“我不會問你押款車那里發(fā)生了什么?！毙け粗鴧嵌难劬Γ骸叭丝謶值綐O點，做出怎樣的舉動都不奇怪。但是，你不要讓那種恐懼蒙蔽自己的心，更不要試圖影響我的判斷?！?p> “你，你說什么？”吳冬冬結(jié)結(jié)巴巴：“我不明白。”
“不明白就慢慢想，你那么聰明，會想明白的?！毙け蛄藚嵌恋榈榈拇髸谎郏D(zhuǎn)身繼續(xù)往前走。
吳冬冬也不再吭聲，低著頭緊緊跟在后面。
一側(cè)的隧道巡查完畢，除了又遭遇十幾只巨鼠，沒有再發(fā)現(xiàn)吳冬冬之外的幸存者。不過這次運氣比較好，其中一只巨鼠攜帶著基因源。
吳冬冬除了震驚于肖兵的戰(zhàn)斗力，也很奇怪肖兵的舉動。瞅著肖兵將基因源取出收好，眼睛眨了眨。
肖兵帶著吳冬冬，穿過一條維修通道，到了另外一側(cè)的隧道，照例巡查。
“吳冬冬？是吳冬冬嗎？你還活著？??！”正走著，一個驚喜的聲音突然在前面響起。
吳冬冬被嚇了一跳，神情也有些驚慌。
肖兵聽到這個聲音，先是一怔，隨即眼神也有些飄忽起來，似乎兩個時間的記憶產(chǎn)生了亂流。
“你小子滾后邊去，這輪不到你逞強?！?p> “你們先走，我殿后。別跟提什么狗屁戰(zhàn)斗力，別忘了我的能力是什么。我可沒那么容易死，嘿嘿……”
“肖兵，好兄弟，一定要活下去。你不是我，你唯一需要背負的東西，就是自己的命……”
陳大海，肖兵的生死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