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天佑緊張的盯著被捆在樹上的蘇小蠻,他的臉上全是血,微弱的喘著氣,她不知道他還能堅持多久,最恨的是她卻什么都做不了。
江子離迅速了解了事情原委,是蘇小蠻事先躲在后院的花草從中,然后跳出來襲擊了李大人,但是與那李大人一起的還有另外兩個人,于是想打人的蘇小蠻被三人狠狠暴揍一頓,捆在了樹上。
說起這個李大人,江子離還是認識的,前些年才考取了縣里的事務(wù)官,卻遲遲沒安排下來具體職務(wù),所以一直在老家靜候佳音,一等就是三年??删退闶菦]有職務(wù),在鎮(zhèn)上還算是個有頭臉的人。就在剛剛不久前他還來包廂里跟自己敬過酒,那小子的眼神一直盯著趙煙素沒放過。
可是,蘇小蠻為什么打他呢,一對三明顯不是對手,就連被打的李大人也是摸不著頭腦,他說權(quán)當(dāng)被一條狗咬,然后把這條瘋狗給殺死就好了。
吉天佑一聽這話當(dāng)場就哭了,她又撲通一聲跪在了江子離面前,她求他無論如何都救蘇小蠻一命,說一命換一命都可以。
江子離甩開了她,只淡淡的說事情有些棘手,盡力吧。
吉天佑趴在地上,忘了什么是尊嚴,她只知道嚎啕大哭,她難以想象如果蘇小蠻死了,她茍活在世上該是多么絕望。
趙煙素躲在看熱鬧的人群里,她想去扶一把吉天佑,可是又不敢,蘇小蠻的出現(xiàn)就足以證明今晚有人想陷害她,任何時候她都不可能置自己于危險境地。眼不見心不煩,這是她一貫的宗旨,所以匆匆離開了。
不久后,有人領(lǐng)來了一位大夫,將三五個想要阻攔的壯漢呵斥一番,又給蘇小蠻解了繩子,就地而醫(yī)。
吉天佑趕緊在地上爬起來,跑到蘇小蠻身邊,一遍遍問大夫,他怎么樣了,會不會死?
大夫說:“死不了,但是傷勢過重,傷筋動骨了,最起碼休養(yǎng)半年?!?p> 吉天佑除了道謝,再不會說別的。
“我也是受人之托,要謝還是謝你家二爺吧?!?p> 生死攸關(guān)的事兒,被江子離一會兒的功夫就解決了,吉天佑頓時對他以前的成見一筆勾銷,竟還在心里崇拜起來。
后來才知道,蘇小蠻為什么會打人,不出吉天佑的意料,還是跟趙煙素有關(guān),原來那個喝醉酒的李大人,滿嘴都是關(guān)于趙煙素的浪蕩言論,蘇小蠻說他喜歡的女人容不下別人半點污蔑。
吉天佑想起李大戶曾經(jīng)污蔑自己的時候,蘇小蠻懷疑的眼神,原來真的是自己一廂情愿,傾盡所有的愛戀終究敵不過別人的一點手段。
蘇小蠻被送回家養(yǎng)傷,是吉天佑托人去的,花了不少錢,卻是趙煙素出的。當(dāng)然是吉天佑敲詐她的,吉天佑將事情原委講一遍,她說:我不能折了情郎還丟錢財,這事兒你不管我就說出去。
趙煙素嘆一聲:從未見過如此傻的男人。然后乖乖遞了錢,可其實她是完全不怕吉天佑威脅的,如果她真想說,又何必等到現(xiàn)在。
在江府呆的時間越久就越知道江府的潛規(guī)則,江府的女人可以吸大煙、賭錢、貪污受賄,甚至插手商號爭奪家產(chǎn)都能被原諒,可唯獨有一條,決不能碰男人。
只要觸犯這一條,便是自尋死路,沒有一個女人會容忍這樣的大忌,憑什么自己豁上一生恪守的底線,她觸犯了還能活的安穩(wěn)?
她們的丈夫雖娶有五房姨太,卻只有大姨太生養(yǎng)的一個兒子,現(xiàn)在又音信全無,怕是兇多吉少,二爺掌管家中所有生意,雖然對其人品有目共睹,可是將來他要有了家室,必將顧及不暇。
為自己找個靠山或?qū)€依靠,成了府中女人近年來的明爭暗斗的目標。
而趙煙素認定了一條最快捷的路,就是拿下二爺江子離。
正如吉天佑那天在包廂里看到的,趙煙素已經(jīng)開始動手了。當(dāng)然這府中還有至少一個人暗中盯著趙煙素,蘇小蠻手上的信就是證據(jù),會是誰呢?吉天佑將各房姨太排查一遍,覺得都有嫌疑,但她肯定絕不會是四姨太。
此時的四姨太正靠著窗看書看的累,倚著枕頭睡著了,吉天佑惦著腳輕輕走過去給她蓋了蓋毯子。知道她不喜歡光亮,又將窗簾拉上。
早飯剛過也沒有什么事可做,她悄悄拿了本書坐到門外近一點的地方看起來。不一會兒江義若的丫頭小翠匆匆跑來了,她說:“快叫四姨太起來吧,家里出事兒了,三小姐讓太太去呢?!?p> 吉天佑隨著陸影兒和小翠匆匆向三小姐的住處走去,各房太太紛紛到場,皆是憂心忡忡,愁容百態(tài)。
一見到陸影兒,大姨太連忙起身道:“老四你總算是來了,家里出大事兒了?!?p> 大姨太算作府上內(nèi)眷的主心骨,可她卻是個沒有主見的人,凡事都要商量了四姨太心里才能安穩(wěn)。
原來是商號出了問題,一直沒有動靜的孫長興借機聯(lián)合了江義若原來的婆家,這兩家不知何時狼狽為奸又以迅雷之勢不擇手段的想將義昌商號一擊而倒。他們將江府原來簽訂協(xié)議的棉農(nóng)以極高的離譜的價格收購過去,并給棉農(nóng)墊付違約金,眼看8月份的采棉季就要到來,機坊那邊頓時陷入了困境。
二爺江子離這段時間都在忙著參加國貨展覽會的事宜,要不是機坊掌柜聽了遠房親戚送來的消息,此時的江府還全然不知。
江子離已經(jīng)趕往事發(fā)地解決去了,可是這件事的棘手程度大家都心知肚明,對方舍本并不逐利,只為置江府的絲織業(yè)于死地。
一向淡定的陸影兒也犯了難,指望棉農(nóng)講情義是不可能的,江子離此去最大的挽回程度也就局限在盡可能多的索要違約金。
孫長興的順興商號早年間曾與日本人做生意,日本人的棉紗價格低產(chǎn)量多,因而孫長興憑借價格優(yōu)勢在柳鎮(zhèn)乃至整個陽縣占據(jù)重要位置,可是民國二十年開始國貨運動后,日本的商業(yè)滲透遭到嚴重打擊,順興商號從此開始敗落。
今幾年的國貨展覽會就因順興商號不符合國貨標準而被擋在門外,才使得幾年來被打壓的義昌商號抬頭并迅速成長。
這次危機定是孫長興早就預(yù)謀好的,他不惜兩敗俱傷也要拉江子離下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