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真是狗眼看人低,吉天佑在心里罵著,難道這只狗能嗅出有錢人身上的銅臭味?
“狗狗,你過來呀?”最后一次,吉天佑有些發(fā)急,不會收養(yǎng)了一條傻子吧?她蹲在地上,手中還拿著狗愛吃的骨頭。
江子離終于看不下去,他輕輕拍一下狼狗的腦袋,溫柔說道:“牙崽,去吧。”
然后那只狼狗,飛奔而來,一口叼走了吉天佑手中的骨頭。大口大口吃起來。
“呃……”吉天佑呆立在原地,她一時反應(yīng)不過來,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兒。這只狗為什么那么聽二爺?shù)脑?,還有“牙崽”是它的名字嗎,只跟人待了一晌午就親過了她這個救命恩人?
一連串的疑問,隨著而來,她想問卻被江子離搶先了。
“你從哪里找到牙崽的?我和小娣找了它很久。”這是一個感人肺腑的故事,江子離濤濤不絕的打開話匣子,像一個朋友一樣笑著回憶往昔。
這條狗叫牙崽,剛出生不久就被大哥江義含抱回來,這是他們迄今為止養(yǎng)過的唯一一只寵物,因為母親說過玩物喪志,不允許養(yǎng),結(jié)果母親一走,大哥就收養(yǎng)了它。
這只狗,可以說是集萬千寵愛于一身的,他們把失母之痛全都轉(zhuǎn)移到它身上,尤其是江義含,睡覺帶著它,談生意也帶著,刀光劍影帶著,春光柔情也帶著,所以你看,這是一只見過大世面的狗,它寵辱不驚,很少波瀾壯闊。
吉天佑忽然明白牙崽為何這么高冷,可是她的腦海里又出現(xiàn)第一次見它時的疑惑,這樣一只寵辱不驚的狗,為什么會死皮賴臉的跟著遺棄它的人呢?
江子離沒有允許吉天佑胡思亂想,他的眼神不再神采奕奕,有些沮喪的繼續(xù)說道:“三年前大哥失蹤,牙崽不吃不喝多天,直到有一天也不見了。我和小娣發(fā)了瘋的找它,卻一無所獲。后來我們以為它死了……你知道我剛進(jìn)門的時候,看到它是什么樣的感覺嗎?時光好像倒流一樣,它站在書桌前啃著書,有它在的地方就一定有大哥。我到處喊著大哥的名字,四處查看,我想他一定會來了,你看他的牙崽就在這里,這三年就像沒變過一樣……”
江子離動情地說著,他的眼眶發(fā)紅,強忍著淚水流下。
他一定很愛自己的大哥吧,吉天佑想,就像她經(jīng)常夢到奶奶回來了一樣。
江子離有些哽咽,他轉(zhuǎn)過身不讓吉天佑看到自己的失態(tài)。
這時一直低頭啃骨頭的牙崽來到江子離身邊,嗚咽著用頭去蹭他的褲腳。
終于忍不住,眼淚奪眶而出,江子離蹲下來抱著那只狗,不停地嗚咽“牙崽,你回來真好……”
后來,吉天佑才知道自己的這次善心,在江府看來是件多么振奮人心的事兒,牙崽回來了,整個府上的人都喜氣洋洋,似乎牙崽回來了,江義含也會回來一樣。
上午的時候還打算跟牙崽相依為命,現(xiàn)在這家伙儼然不再需要自己了。吉天佑心里有說不出的失落。
最高興的莫過于幾房姨太太,她們都爭搶牙崽,想把它留在自己院里,如果那個男人抓不住,至少留一份回憶吧,所有人的回憶都寄托在這條狗身上。
這一次,趙煙素卻很淡定,也許她早就看透江義含是不會回來的吧。
這一次,爭得最厲害的卻是陸影兒。她一定要留牙崽在身邊,她對江義含的思戀,傾其所有抓住的只有這只狗。
爭執(zhí)不下,后來,大家一致商量,讓牙崽自己選。
牙崽站在吉天佑身邊,誰都不理。
就這樣,吉天佑帶著這只失而復(fù)得的狗,住在四姨太的院子里。
很多時候,吉天佑會發(fā)呆,牙崽為什么會跟著那個人?難道是后來收養(yǎng)它的主人嗎?可是越多的了解,就越會否定,這是一只高冷到骨子里的狗啊,它絕不會再被人馴服,就連江子離也不行。
“牙崽,幫我撿一下衣服。”
牙崽靜靜瞟一眼吉天佑,又淡定的把臉扭回去了,可氣的是,它就趴在掉落的衣服上。
“牙崽,咱們?nèi)ソ稚仙⒉??!?p> 剛解開繩子,牙崽一溜煙兒跑掉了,這是個極要面子的狗,它不允許向其他狗一樣被拴著脖子溜。
可即使它這么不聽話,吉天佑也發(fā)現(xiàn)了它的弱點,每當(dāng)它無理取鬧的時候,吉天佑喊一句,“再這樣,我就去告訴含哥,讓他別回來了?!?p> “含哥”是陸影兒告訴她的,江義含經(jīng)常在牙崽面前這樣稱呼自己。
這句話,對牙崽殺傷力太大了,屢試不爽。
可是吉天佑很少用,她越是細(xì)想,越是容易被牙崽打動。一想到江義含不會回來,或者牙崽再也見不到他了,就覺得牙崽可憐,就會加倍對牙崽好,那種疼惜超過這世間任何感情。
陸影兒常常受不了的叫道:“你真的是把牙崽寵上天了,會被慣壞的?!?p> 江義若也說過:“你再怎么對它好,它都不會感動的,它的主人只有一個,只要我哥回來了,它屁顛顛就把你忘了。”
吉天佑不在乎,這場相識,從來沒計較過得失。
馬上就年下了,蘇小蠻要回家,領(lǐng)了銀子,樂滋滋往回走,路過老太太院子時,往里面瞅一眼,剛好與吉天佑四目相對。
“呃……我要回家了?!碧K小蠻摸摸著頭,眼看著腳尖說。
“哦,保重。”吉天佑一時想起來的只有這三個字。
“那……明年見?!碧K小蠻鼓起勇氣看吉天佑一眼,又迅速低下頭去。
“明年見?!奔煊涌粗岛鹾醯臉幼佑行┫胄?,就在蘇小蠻轉(zhuǎn)身要走的時候,又開口喊住他,“我不回家,過年時你幫我給奶奶上上墳吧,我給你錢。”
蘇小蠻愣一下,連忙點頭說道:“不用不用,我這兒有。我一直也把奶奶當(dāng)親人看,這次就讓我出吧?!彼€想說什么,又覺得說出來會尷尬,索性不再開口。他們好像又回到了以前,什么也不說,靜靜看著彼此,尷尬的甜蜜。
吉天佑一直目送著蘇小蠻離開,喜滋滋踮著腳,舒舒服服的伸個懶腰,不知道是不是受過年氣氛的影響,她又開始對蘇小蠻有了期冀,似乎看到了那么一絲希望。
從他離開的這一刻,吉天佑就迫不及待的期盼著重逢。
這個年,意味著結(jié)束,也意味著開始。她伸著懶腰,嘴角翹上了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