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俊是被禁衛(wèi)趕著出來的,他故作不識李福,只是在與李福擦肩而過之時微微點了下頭。
“供府令大人要在此地喝酒,閑雜人等速速滾開?!弊o衛(wèi)極端粗魯,雖然人數(shù)不多,卻將飯館圍了個水泄不通,重要之點一個也沒放過。
清理干凈閑雜人等后,李福躬身,做了一個請的手勢。許順嘴角輕揚,朝屋中走去。
進到飯館,李福轉(zhuǎn)而走上前,一直將許順帶到停放馬車的后院。這次過來總共帶了兩輛馬車財物,消耗了一些,余下除了劉俊拿出一些日用之外全都在這里。
看到這兩輛馬車,許順瞳孔一凝,轉(zhuǎn)身就要讓貼身護衛(wèi)退下,緊接著卻又閉嘴。顯然,對于來歷不明的李福等人他還是抱著極大的戒心。
“大人,不妨嘗嘗我家主人在塞外釀造的好酒?”李福怎會不知道許順的擔(dān)憂?
許順眼睛久久無法從兩輛被幔布遮蓋的馬車上移開,聽到李福說塞外好酒,這才回過神來。
和前次一樣,一壇酒倒出兩杯,李福先喝下一杯以示無毒。等待片刻,許順才開始享用。
“好酒,果真好酒,絲滑潤喉,清澈不渾,酒中還似乎隱隱帶了一股梅味,這酒可是果酒?”許順一飲而盡,興奮的問道。
“此酒雖好,但我等乃是凡夫俗子,如何知曉?只有似大人這般天之寵子方可得知其中奧妙?!痹谶@個時代,李福這話無疑是大逆不道,卻深得許順心意。
“擋路之山的事情也解決了,美酒也獻上了。說吧,你等是何身份?接近咱家有何目的?”許順何許人也?手眼通天之輩豈會真的被李福幾句恭維就弄得不知深淺?短暫興奮后開門見山的問道。
李福并沒有回答,而是直愣愣的望著許順的貼身護衛(wèi)。
“不必顧慮,此乃我的近人!”許順說道。
在許順說此話的時候,那名護衛(wèi)瞇著眼望向李福,讓李福如坐針氈,連忙說道“既是如此,那小人也就直言了。”
“我等乃是此刻占據(jù)升遷城的成漢子民,小人此次前來便是想投靠供府令大人?!?p> 李福說出自己的來歷和目的,許順面色不變,也不出腔,意思不言而喻。
“大人且聽小人道來,升遷城雖是小城,卻占據(jù)商道,無論西進或是北上的必經(jīng)之路。此等重城豈可交于外人之手?
我家主人文可安邦,武能定國,釀酒經(jīng)商無不精通。若大人肯接收我等,只需一年時日發(fā)展,便足以為大人建造一座金臺,為大人蕩平一切隱藏的阻礙?!?p> 本來之前李福與劉俊商議之時準(zhǔn)備的說辭有很多,但許順不是一般的狡猾,多說無益,不如直接說出厲害之處。李福是一個合格的舌辯之士,知曉因人而異。如果是劉俊親自當(dāng)說客,定然不敢輕易交代一切。
“我如何信你?”許順冷聲問道。
李福微微彎腰“大人名義上給我家主人一個身份便可,同時往升遷城派遣親信之人。我家主人有言,若大人只派人監(jiān)督,不插手升遷事物,一年之內(nèi)必叫商稅幾倍于今?若糧食人手充沛,我家主人可以釀造天下第一酒,遠非今日大人所飲的果酒可比?!?p> 因為看出許順已經(jīng)有點意思,貪婪之心開始暴露,李福更加放肆,不僅說出了把升遷城交給雪山寨的好處,更是提出了自己的條件。
“僅是如此?”許順微微皺眉問道。
“我家主人有言,我等皆是凡夫俗子,不敢與供府令大人談取條件。無論升遷城收益翻多少,我們僅收取其中一成,余下則由大人上繳國庫?!崩罡N⑿Φ馈?p> 許順坐在胡凳上,手指不斷跳動,凝視地面,心中思考良久,最終起身說道“容我考慮!”
說完便在護衛(wèi)的保護下帶著最后一壇梅酒離開了飯館!
…………
距離李福與許順的會面已經(jīng)足足過去三天了,這三天時不時有人在飯館周圍徘徊,不用多想,便知曉這些人的身份。
劉俊等人該吃吃,該喝喝,知道許順已經(jīng)咬鉤了,他們只需等待便好。唯一擔(dān)心的只是升遷城此時的狀況。
這一日,劉俊與李福正在屋中對飲,大門突然被人踹開。許順冷面走了進來,繞過李福,直接對劉俊說道“劉俊劉博士?”
劉俊心中一驚,很快又恢復(fù)了平靜,這權(quán)勢果然是好東西,幾天的時間,許順竟然將自己的老底摸清楚了。
“大人在上,請受小人一拜!”劉俊說著便要跪拜,心中卻在暗罵道“跪天跪地跪父母,今日卻跪了個閹人,造孽啊造孽!”
“不必如此,你既是亡漢宗親,何須跪我一內(nèi)侍?”萬萬沒想到的是許順竟然十分親昵的用手托起了劉俊。
“咱家聽聞你出現(xiàn)后的那些事,覺得如果你為升遷之主,或許真能如你等所說那般!
給你一切權(quán)利,不受郡城牽制,一年后我需要稅錢翻三倍,同時給我每年好酒一千壇,能否做到?”
劉俊聽完許順的話,感覺一陣頭暈?zāi)垦#皇切枰荒甑陌l(fā)展時間罷了,別說稅錢翻三倍,就是三千倍他也敢應(yīng)下。這許順果然貪得無厭談,只以金錢美酒許諾就輕易將其擺平。
當(dāng)然,許順很狡猾,能如此輕易答應(yīng)要求,除了貪婪之外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原因,那就是他根本就沒把劉俊放在眼里。
“怎么?不愿意?”許順見劉俊久久不言語,有些不高興了。
“怎么會?小人是太過高興,望大人恕罪。大人肯給小人這個機會,小人定當(dāng)全力以赴,必不叫大人失望?!眲⒖∵@次是真跪在了地上,滿臉感激的說道。
“善,不過你等乃是賊人出身,陳三將隨你等一同前往升遷城。不必憂心,他不會做出任何干擾你等之事?!痹S順很務(wù)實也很直接。有錢給我什么都好說,但你們是強盜,我必須要放個人監(jiān)視你們。
“多謝主上。”主上的稱呼是劉俊有意而為之,意思是自己不是投靠成漢國,而是投靠許順?biāo)饺恕?p> 果然,許順在得到這個稱呼,微笑著說道“你乃遺漢宗親,我一身殘之人何德何能?不過你既有此心,咱家又如何拒之?
既是自家人,我也不說別的。我雖為你等爭取到了名分,但這年頭糧草國庫也不充裕,你等只能自己想辦法了。不過人口倒不是什么大問題,以我手書去汶山郡守李渾那里必然會教你滿意。
升遷城如今地位特殊,這一切你等切記不可泄露,否則野虜與仇池便會尋機生事,我在國都也是鞭長莫及?!?p> 沒有糧食,但是給人,這便足夠了。這是一個混亂的世界,道義信仁理毫無生長之地。狡詐兇悍才是這里的主角。許順的的話已經(jīng)說明白了,我給你足夠的人口,但是如何養(yǎng)活這些人卻是你自己的問題了。是偷是搶我管不著,只要不引起公憤就行。
拿到許順的手書后,由于記掛千里之外的升遷城,劉俊等人未做多的停留。當(dāng)即告別許順,往汶山郡郡治而去。但隨行隊伍卻是多出一人,一名滿臉冷漠,無論怎么往上貼也不開口的‘啞巴’。
因為陳三的存在,李福劉俊有事也不敢像來時那么肆無忌彈的談?wù)?,只能等到深夜無人。
“興漢,此次雖未能得到足夠糧食,我想這已經(jīng)夠了。三國誰也不想放棄升遷城,卻出奇的默契,如今我等假意投靠許順,得到升遷城的統(tǒng)治權(quán),那么升遷城不再會有戰(zhàn)火之憂。
敏感的商人定會知道這個消息,指不定我等還未回到家商隊便已開始穿行在升遷城。
只是許順之言并非不無道理,我等現(xiàn)在既有約束,則不可同往常那般肆無忌憚。今后我等劫掠的目標(biāo)主要得放在匈奴和鮮卑以及烏桓等族商隊身上了?!?p> 劉俊微微點頭,沉思片刻緩緩開口“新糧已經(jīng)四五個月了,或許我們回去已經(jīng)可以收獲。此糧一年可種兩季,只要我們帶回去足夠的人手,再大規(guī)模播種一季,萬人亦可一年無憂。
劫掠之事在以往是我等謀生手段,此刻卻不再合適了,盡量少做。前幾個月難以支持,我們不妨在節(jié)略之余于商隊稅收問題上做下手腳。稅收是正常交易,誰也不敢插手?!?p> “新糧真有如此驚人的產(chǎn)量?”李福不是第一個問這個問題的人,所以不打算回他,因為劉俊知道,自己無論如何解釋,也不會有人相信自己的。
見劉俊不說話,李福尷尬一笑,繼續(xù)說道“這稅收問題許順的確給了我等極大的權(quán)利。但稅收過重商隊或許會生出不滿之心,進而逃稅避稅,甚至組織起來反抗我們?”
“此事你不必擔(dān)憂,商隊之所以冒險走商,便是因為利益的驅(qū)使,如我等盡快時將升遷城周圍的盜匪清理干凈,沒有了盜匪襲擾,諒他們也不會有多心。”劉俊早就想好了應(yīng)對之計,而且此計可謂是一舉兩得,不僅能緩解升遷城的近憂,更是能大量吸收人口,以便壯大自身實力。
“我不如劉郎耶,今聽興漢一席話,心中茅塞頓開,升遷城再無近憂矣!”李福滿臉佩服。
三米之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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