益州之地說大算不上很大,說小也不小。而且山多路難行,官員們進京還需要些時日。
成都以及附近幾座衛(wèi)星城池都被天威軍牢牢的控制在了手中。各個行政部門都以天威軍抽調(diào)的人為主。但這些人從未掌過權(quán),只能在成國舊的官僚體系里抽調(diào)一批稍微好些的一旁協(xié)助。
同時劉俊又將曾經(jīng)在新漢城時無聊照抄前世官員培訓(xùn)心得交給了夏侯聽槐,正在加緊培訓(xùn)一批合格的權(quán)利擁有者。不求個個兩袖清風(fēng),可必須要擁有一定能力。
其余諸事也在夏侯聽槐和郝武這兩得力手下的安排中井井有條。而劉俊則是被這兩手下變成了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廢物。
沒辦法,這個時代就這樣,做主子的都是四肢不勤,生活不通。劉俊的作為一個來自一千多年后的勤勞小伙子,十分不習(xí)慣這種生活。
一氣之下讓人尋來兩個木匠,閉門謝客,在家中搗鼓起蒸餾技術(shù)來了。
十度上下的濁酒經(jīng)過幾次蒸餾,怎么也能達到二三十度。雖然依舊離前世動輒六七十度的好酒還有些差距,可在這個時代也是獨一無二了。
當(dāng)然,釀酒是極其浪費糧食的事情,在這個生產(chǎn)力不發(fā)達的封建社會中,能夠享受到美酒的人占總?cè)丝跀?shù)也不過一成。
不過劉俊并不擔(dān)心糧食問題,冬麥的收獲足以讓自己隨意揮霍了。至于明年,只要自己把土豆推廣,糧食就更不會缺。
如果記得沒錯,前世川地就是土豆產(chǎn)出的大省。這里山多地少,除了幾塊平原之外小麥和稻谷都不太適合種植。而土豆就沒有這個限制了。只要有土的地方就能生長,而且產(chǎn)量還不小。
經(jīng)過幾日的勞心勞力,簡易蒸餾機器終究還是問世了。其實蒸餾機器很簡單,就是一個能裝涼水的容器和一根竹管而已。但想要將竹管穿過容器還保證其密封不漏水就有些不簡單了。反反復(fù)復(fù)試驗了好多次,最終還是一名木匠用熬煮成糊狀的牛筋封住了縫隙。
有了蒸餾機器,劉俊迫不及待的想要試驗。一聲令下,家丁出動,從李勢皇宮的酒窖搬來數(shù)十壇皇家貢酒。
把貢酒倒入鐵鍋中,然后用一個早就準備好的特殊蓋子封住,把蒸餾器一頭的竹管插入蓋頂。接下來便是點火等待另外一頭出酒了。
隨著時間漸漸過去,鐵鍋中發(fā)出酒水翻滾的響聲,猶如低沉的悶雷,卻沒有蒸汽逸散,劉俊臉上漸漸露出了笑容。
半柱香的功夫,蒸餾器一頭的竹管下凝聚出了一滴晶瑩透亮的液體,滴落在地上的容器中。隨著這滴液體的出現(xiàn),竹管口越來越多的液體出現(xiàn),漸漸凝成一股小水柱。
家丁送上酒爵,劉俊迫不及待的接了一杯,聞起來酒香濃郁,忍不住伸出舌頭蘸了一點。發(fā)現(xiàn)雖然沒有達到自己預(yù)想的那般,卻也有二十度上下了。
經(jīng)過兩次蒸餾,原本幾度或者十來度的渾濁貢酒變得清瑩透亮,酒精度數(shù)也在大火與蒸餾器的配合下連翻數(shù)倍,達到了三十度以上。
“蒸酒技術(shù)成功,諸位功不可沒,來,與孤共飲此爵?!边@些木匠的確是大大的功臣。
“草民謝過天王!”
“馬易,著手安排一下,將新酒給諸位匠人一人賞賜三壇,剩下的則分成兩部分,其一送到軍營郝將軍處。其二送到夏侯大人手中,只說這是孤此次宴會所要的酒水?!眲⒖ν醺芗蚁逻_命令。
“是,天王,老奴這便去辦!只是天王需要不要留一些自用?”馬易躬身點頭,又向劉俊問道。
劉俊想了一下,此次蒸餾的酒不多,而且自己也不太喜歡喝酒,搖了搖頭道“不必了?!?p> “是,老奴告退?!瘪R易退出了大門。
“謝天王洪恩!”幾個木匠跪地大呼,對劉俊感激涕零。
奇技淫巧在這個時代并不受到歡迎,雖然重要,卻被人看不起,幾個人何曾受過如此禮遇?
“好了,你等且去領(lǐng)酒歸家吧!”劉俊擺了擺手。
所有人都離去,房間變得安靜下來,劉俊拿起酒爵親畷一口,心中竟然生出一絲失落,一絲悲涼。
難道這就是上位者的感受嗎?孤獨,寂寥是主角,身邊明明群眾簇擁,心里卻是孤單的。
……
半個月時間過去了,益州全境收到詔書的官吏皆匯集到了成都,因為有了他們,曾經(jīng)因為戰(zhàn)爭而風(fēng)聲鶴唳的成都慢慢開始變得熱鬧起來。
這些官吏雖然擔(dān)憂,卻并不懼怕,他們身后都有著各自的家族撐腰,對于之前天威軍殘忍處理孫求的事情只是報以一笑,誰讓孫求不是閥門子弟呢?
是夜,這座聞名后世的芙蓉之城猶如安靜的處子,自從天威軍執(zhí)掌以來從未執(zhí)行宵禁,但今夜天威軍分散到了成都的每一個角落,沒有得到命令,任何人都不能走出自家大門,否則迎接他的就是陰冷粗重的大鐵鏈了。
在夏侯聽槐和郝武的組織下,舊成官吏依照職位高低依次坐下,酒菜齊備,哪像是要被處理的樣子?
“諸位大人,李勢家族世受民恩,不思圖報則罷,反僭越稱帝,荼毒百姓,實乃天理不容。
我新漢天王乃大漢宗親,為解百姓饑饉,故不遠萬里找尋新糧,此乃天功地德也。見百姓在李勢統(tǒng)治下民不聊生,在我等下臣勸解下才有取而代之之意。
但天王仁厚,不忍蜀地戰(zhàn)火紛燒,百姓浮沉。故,今日聚大家于此,請大家滿飲此杯,以謝天王?!毕暮盥牷泵鎺σ猓瑢ο旅婺切┡f成官吏說道。
原本還有些忐忑的心終于平復(fù)了下來,這天威軍雖然厲害,但還是需要自己這些人幫他們穩(wěn)固統(tǒng)治??磥砑易逭f的沒錯,天威軍劉俊已經(jīng)處理了孫求立威,不會也不敢對剩下的人太過分了。
至于什么大漢宗親身份這些官吏們根本不在乎,如果他們心有‘漢’字,也不會在成漢為官了。
劉俊雖然還沒出場,可恭維聲卻是不斷,在對劉俊的恭維哄鬧聲中,第一杯酒眾人喝下了。
原本這些官吏的心就不在吃喝上面,自然沒發(fā)現(xiàn)此次宴會用酒有些不太一樣,按照以往的方式,滿杯全進了嘴中。頓時之間,皇宮宴會大廳咳嗽聲不斷。
“好酒,果然是好酒!”
“臣王立遠在漢中便聽說天王有通天徹地之能,從軍略軍事到發(fā)明創(chuàng)造無所不知,無所不能。今日宴會用酒想必也是出自天王之手,天王真乃真龍?zhí)熳樱M是李勢可比?”能夠沉浮官場的怎么也是有幾把刷子的,這王立是漢中太守,憑借自己被酒嗆到一事又把劉俊恭維了一番。
“是啊,天王才是真龍?zhí)熳?,李勢算個什么東西?”
“……”
余下之人雖晚了王立半步,卻也不放棄,不斷恭維劉俊,而鄙夷李勢。
夏侯聽槐也不說話,只是笑著望著丑態(tài)百出的舊成官吏。
“諸位,聽我一言,天王降世乃我等蜀人之福,也是天下百姓之福,我等應(yīng)該敬天王一杯!”閬中太守楊雄不甘落于王立之后,對著大家喊道。
劉俊沒出現(xiàn),夏侯聽槐作為此次的宴會主角,眾人自然以他為首,見夏侯聽槐舉起酒爵面朝北方躬身,舊成官吏也裝模作樣對著北方虛勢一拜,飲干了手中美酒。
由于宴會的侍從都是李勢以往皇宮御用,所以不需要有人指揮,見眾人酒爵空了,立馬滿上。
“諸位都是人中豪杰,相聚于此便是緣分?;蛟S有人心懷故成李氏,那么現(xiàn)在便可走出去。若覺天王可輔佐,便與我再飲一杯?!毕暮盥牷泵鎺⑿Φ卣f道“天王宅心仁厚,對離開的人不會報復(fù),所以大家無需擔(dān)憂。”
有幾人的確是看不慣天威軍的做法,對成漢有些懷念,夏侯聽槐說可以離去,他們卻害怕,心中動搖。而緊接著夏侯聽槐又說劉俊不會報復(fù),他們便起身朝夏侯聽槐行了個禮離開宴會大廳。
這倒不是說這些人大意,因為夏侯聽槐搬出了劉俊,劉俊身為天王,自然要言而有信,否則還有誰會聽他的命令?
夏侯聽槐嘴角輕輕一翹,默數(shù)了一下離開的總共有四人,而且這四人的座位都靠后,也就是說以前的官職低微。
留下來的人自然要飲一杯酒,于是侍從又一次添酒。
“諸位大人選擇留下,那么便是新漢以后的依仗,夏侯聽槐為主公宴請各位,在此敬各位一杯。”
這些人個個都是人精,心中清楚的很,別看天威軍現(xiàn)在需要自己,但是天威軍真正掌權(quán)的還是劉俊的心腹。夏侯聽槐更是劉俊心腹中的心腹,他們怎么敢托大?
就這樣,各種理由找了一大堆,加上這次宴會所用的酒水在這個時代足以稱得上頂級烈酒,在場的人除了天威軍一方,其他的舊成官吏都有八九成醉意。
酒醉壯人膽,舊成官吏們再也不像最開始那么畏畏縮縮,反而舉杯四處奔走,相互敬酒。其中又以夏侯聽槐受到的敬酒最多。
不過也有十幾人坐在原地,眉頭緊鎖,顯然是發(fā)現(xiàn)了事情有些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