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氏閥門自漢初便扎根在關中,經(jīng)過十幾代人,數(shù)百年的精心經(jīng)營,不僅沒在超跌更替,戰(zhàn)火紛飛中消亡,反而變得越來強大。
趙國能夠控制關中,孔氏功不可沒。當然,孔氏并不是對石氏忠心,孔氏所崇拜的僅僅是力量。
苻洪現(xiàn)在勢力如日中天,石氏雖然依舊還是趙國的統(tǒng)治者,但對苻洪已然沒有了制約的能力。
在這種情況下,苻洪找到了孔氏家族的領導人,許以種種好處,僅此空頭支票便獲得了孔氏閥門的支持。
苻洪與代國拓跋氏控制了關中南部,大軍駐扎在武關中一切軍需都靠孔氏為首的閥門支持??资显谏躺奖辈坎贿h的地方有一座莊園,從這座莊園運送軍資到武關不過兩日時間。
因為有孔氏的支持,使得代軍和苻洪的趙軍可是安心隱藏在武關。直到前一段時間,南方傳回消息,新漢賊首私領五千新軍游離在邊境數(shù)萬大軍才興奮的殺出武關。
不得不說,孔氏閥門能夠屹立數(shù)百年而不倒是有一定道理的,領導人的目光也十分老道。
如果不是劉俊這個不該出現(xiàn)的變數(shù),趙國最終還是會亡在苻洪手中,至于現(xiàn)在嘛,事情就很難說了。
孔氏族長孔勝如今正在商山北部的莊園中,因為距離武關較近,對武關的戰(zhàn)況也算了解。
三萬代軍外加八萬趙軍居然沒有將新漢五千騎兵全殲,更重要的是還有兩隊人馬近千人逃離了包圍圈。
其中一部分進了商山,但因為另一隊的原因,代趙二國軍隊只留下了很少一部分駐守出山要道,而沒有進山剿滅新漢殘兵。
孔勝不是一個政治家,更不是軍事家,但他總感覺對逃入深山的新漢殘兵圍而不攻是錯誤的。
當然,他的地位還不足以改變苻洪的想法,所以這些天他一直帶著家族私兵守著商山北部這座堆滿糧草軍械和戰(zhàn)馬的莊園。
時間一天天過去,什么事都沒發(fā)生,可孔勝心中莫名的念頭不僅沒有消失,反而越來越強盛。稍有風吹草動,孔勝就驚恐不安。儼然已成了驚弓之鳥。
孔氏莊園聚集的私兵足有三千人,還有幫助代趙二軍運送物資的五萬人??沙丝讋賹ι躺街械馁\軍有些恐懼外,其余人毫無感覺。
這很正常,因為逃進商山的賊軍數(shù)量不過幾百,整座商山的出山口都被守住了,他們絕對無法逃出。
退一萬步來講,就算這些賊軍從某地突圍了又能如何?難道還敢侵犯孔氏莊園不成?
三千私兵加幾萬民夫,一人吐口口水就能把對方給淹沒了,有什么值得害怕的?
“族長真是大驚小怪!”
這是莊園大部分不敢說出來的想法,但很快他們就為自己的大意付出了沉重的代價。
…………
老天的眷顧始終在弱勢的一方,一夜一晝的休整,居然等到了一個下雨天。
對于這突如其來的天氣轉(zhuǎn)變,孔氏莊園的守衛(wèi)在不知不覺中弱了很多。
周圍巡邏的私兵由之前一刻鐘一趟變成了兩三個時辰才會出現(xiàn)一次。而且每次就是匆匆走過,根本不會仔細查看。
明哨如此,暗哨更是不堪,身負莊園安危重任的他們居然擅自尋找避雨遮風的地方早早入了眠。
對孔氏莊園來說,這是滅頂之災,可對劉俊等人來說,這是不可多得的好機會。
從摸出山洞來到孔氏莊園一路上無驚無險,甚至還解決了幾個尚在夢中的莊園暗哨。
孔艾是孔氏家族私兵小頭目,今夜這樣一個難熬的夜晚居然輪到他值守。這讓他憤憤不平,自己平時受孔氏嫡系欺負也就罷了,現(xiàn)在居然連老天爺都不照顧自己。
好在‘一夜堅持’,終于就要天亮了,孔艾決定還是最后進行一次例行公事。
他帶著十余名手下隨意走了幾步,便準備從莊園后門進去,然后在營中休息兩個時辰就可以下差了。
就在孔艾一只腳踏入莊園的瞬間,他只感覺天旋地轉(zhuǎn),很快就看到了自己失去頭顱的身體。但還沒想明白其中緣由,便眼前一黑,徹底失去了意識。
十幾名私兵在一瞬間就被新漢軍解決,沒有發(fā)出絲毫動靜,如今莊園后門已經(jīng)是無人之境,任由新漢軍進退。
劉俊蹲在門口張望莊園內(nèi)部,確認沒有人發(fā)現(xiàn)剛才發(fā)生的事情,對楊廣義打了個手勢,楊廣義會意,毫無聲息的將十幾具孔氏私兵尸體拖走藏了起來。
“進去后朝最好的房屋去!”劉俊的想法很簡單,莊園中最好的房屋住著的肯定是最有身份的人,只要控制住了最有身份的人,孔氏莊園便是囊中之物。
可是這次,老天爺跟劉俊開了個玩笑,剛進莊園不久,居然碰到了一隊巡邏私兵。幾百人無處可藏,只能退求其次,露出兇殘的本性。
當然,這孔氏私兵如何是新漢軍的對手?眨眼間便將十幾人解決干凈。但同時,敵襲的消息也傳遍了大半個莊園。
既然已經(jīng)暴露,那就不需要再畏畏縮縮的了,劉俊一聲令下,五百新漢軍分成五隊,十分有目的性的朝莊園里沖去。
天快要亮的時候是人最困的時候,雖然敵襲的消息已經(jīng)傳出,可但劉俊帶著一隊人馬沖擊私兵營地的時候發(fā)現(xiàn)這一營人馬居然都還在沉睡中。
劉俊是受過人道主義教育的三好青年,可是在這個爾虞我詐的亂世中,人道主義的使用要分人。
面對這么一群熟睡中的孔氏私兵,劉俊沒有絲毫的猶豫,下達了正確的命令。就這樣,上百孔氏私兵就在熟睡中變得再也醒不過來。
殺了人遠遠還不夠,這孔氏莊園可是趙軍代軍的補給來源,留下孔氏莊園就是變相的資敵。
外面還有雨,可是屋內(nèi)依舊干燥,大火就這樣輕易的燃燒起來。真實版的水與火,還要加血的交融就這么出現(xiàn)了。
一多月的壓抑讓已經(jīng)在死亡線上歷練過的五百新漢軍變得十分兇猛,殺人放火這種恐怖的事情留在他們臉上的卻是餓狼見到了美食一般的笑容。
劉俊沒有制止任何一名瘋狂的新漢兵,甚至他親眼看見一名新漢兵撕爛一名身穿華裳的美麗女子的衣裳,在她身上上下起伏。
這如同禽獸般的行徑卻是最好的發(fā)泄方式,只要新漢兵的目標不是手無寸鐵的百姓劉俊就只當是看不見。
他很想改變這種方式,但是一個人的力量怎么能和歷史的洪流對抗?縱觀歷史,有幾個名將沒縱容手下在敵境肆意放縱呢?這是發(fā)泄,是最好提升士氣的方式。劉俊唯一能做的就是約束手下不可危害百姓。
當然,這樣放松士兵很容易留下難以預料的后果,可是如果不放縱,連逃離趙地,回到新漢都成問題,還談什么未來呢?
新漢軍精神飽滿,一個多月來的郁氣得到了爆發(fā),戰(zhàn)力驚人。燒殺搶掠之下居然還能以一敵十,前來救援的孔氏私兵節(jié)節(jié)敗退,最終被殺的眼紅的新漢軍圍困在了糧倉中。
原本繁華的孔氏莊園如今全部被籠罩在血與火的悲歌之中,除了被圍困在糧倉中的孔氏族人與一眾私兵,外面就只剩下幾百新漢軍與受到驚嚇四處奔走的民夫。
這些民夫也都是些可憐人,所以劉俊打算放過他們,便讓楊廣義去喊話。而他自己和大隊人馬卻是找來木板和鐵釘。
上千孔氏私兵與上百孔氏族人本來以為據(jù)守糧倉,會很快得到趙國軍隊的救援。但當他們發(fā)現(xiàn)糧倉四周所有有縫隙的地方都被新漢軍用鐵釘釘起來后才感覺到不妙。
“我們投降,我們愿意投降!”
蒼老的聲音帶著恐懼,對外大聲呼喊著。
劉俊臉上露出一絲冷笑,大聲回答“我倒是想接受你的投降,可是被圍困了一個多月的兄弟們早已對你們恨之入骨?!?p> “不,不,你不能這樣,我投降,我孔氏在關中閥門中擁有極強的權利,只要接受我的投降,我愿做內(nèi)應,迎接新漢大軍取下關中大地。”
孔氏也是豁出去了,不過這不難理解,作為一個傳承數(shù)百年的家族,沒有什么事情是比滅族更難接受的。
孔勝這次押錯了寶,注定了這個結(jié)果,可是他還在垂死掙扎。不然就算下了地獄,也無顏面對祖輩。
若是以前的劉俊,孔勝的話足以讓他靜下心來權衡利弊,可是現(xiàn)在地點和時間都不允許他留下這么一個定時炸彈。
而且自己和孔氏閥門說是血海深仇都不為過。此次被趙國和代國圍攻,這孔氏功不可沒。雖然自己僥幸逃脫,但那死去的四千多兄弟的大仇不得不報。
“給我點火!”
劉俊一聲令下,數(shù)十根火把猶如飛舞的魔鬼。糧草本就是干燥之地,火把落地,頓時燃燒起來。
糧倉內(nèi)不斷傳出求救聲,呼喊聲,痛罵聲……,面對這些臭雞蛋爛菜頭一般朝自己砸過來的東西,劉俊臉上表情毫無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