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抓藥
老張家給的一兩銀子，抵押地得了七兩，加上春全拿來的二兩，總算是籌夠了十兩銀子。第二天天還沒有亮，書敏就起床簡單收拾了一下，就背著惠兒，帶著兩個烤地瓜上路了。
這個村子叫百里村，說的是從村里到臨江府的距離，到臨江鎮(zhèn)實際上也就是十幾里路。原本去抓藥可以將惠兒托付給伯娘照顧的，可是現(xiàn)在慧兒的情況很不樂觀，書敏不敢讓她離開自己的視線太久。而且惠兒的情況說出來恐怕很難讓人相信，她覺得還是到鎮(zhèn)上再找大夫看看比較好。
烤地瓜是帶著路上吃的，惠兒雖然還小，可是背著個孩子走上十幾里，書敏怕自己會體力不支，畢竟她自己還沒有好全。
終于在中午前趕到鎮(zhèn)上，書敏顛了顛在背上睡著的惠兒，將她叫醒，才小心翼翼的把她放下來。“肚子餓不餓？要不要先吃碗混沌？”路旁的小吃店有賣混沌的，書敏記得有家的混沌很鮮美，于是問惠兒。可是惠兒依然是目光呆滯，沒有什么反應(yīng)，書敏只好牽著她往前走。
書敏只要了一碗混沌，吹涼了一口一口的喂她。老板人很好，看見惠兒異樣，于是就跟書敏搭訕“這孩子是病了吧？”
“是啊，我這是帶她來鎮(zhèn)上看病的?！睍艋卮鹫f。
“看病啊，你得去德仁堂，那里的大夫人好，經(jīng)常給我們這些老百姓免費施藥?！崩习迨祜慕榻B說“可千萬別去回春堂，那里的大夫眼高于頂，開的藥我們老百姓可吃不起！”
“謝謝老板，我記得了。”書敏很感激老板，她很少來鎮(zhèn)上，哪家的大夫好她可真的一抓瞎。
吃了混沌，書敏便在老板的指路下往德仁堂走去。
德仁堂很大，開在最繁華的同孝路上，同孝路的盡頭是有錢人才買得起的大房子。同德堂開在路頭，而回春堂則開在路尾。兩者皆人來人往非常熱鬧，只不過進出回春堂的客人明顯比同德堂的穿著好些。書敏想了想，還是牽著惠兒進了同德堂。
“我是來抓藥的，”書敏望著那高高的柜臺，抬起頭才看得到里面。
“這位嬸子，可有帶藥方？”里面一位頗為年輕的學(xué)徒禮貌的問道。
“有的?！睍糈s緊將藥方拿了出來，遞了過去。
學(xué)徒看了看藥方，眉頭緊皺，半天也沒有去抓藥。好一會兒，他才問道
“敢問這是誰開的藥？是要給誰吃的。”
“這是百里村胡大夫的藥方，是給我女兒吃的?？墒沁@藥方有問題？”書敏見他皺著眉頭，有些擔(dān)憂的問道。
“哦，沒有。藥方?jīng)]有問題。”學(xué)徒笑了一下，“我得請我?guī)煾缚催^才行，這可不是一般的藥方。這位嬸子還請等等。”
“哦，好?！睍魬?yīng)道。
不一會兒，藥臺后面走出一位鶴發(fā)童顏的老者，后面跟著剛才那位學(xué)徒。
“這位是我們同德堂的坐診大夫胡大夫?！睂W(xué)徒介紹說。
“大夫你好。”書敏趕緊行禮
“好，你就是那位抓藥的嬸子？”大夫摸著胡須，笑瞇瞇和藹的問道“這藥可是給你身邊的小朋友喝的？’
“是的，胡大夫?！睍糈s緊把惠兒推到大夫跟前。胡大夫順勢就拉起她的小手，細細把脈。書敏不敢打攪他，和學(xué)徒一起靜靜地站到了一邊。
胡大夫一邊把脈一邊問書敏一些問題，包括惠兒如何的得病，書敏都撿了重要的一一回答。
好半天，大夫才收回手，又看了看惠兒的眼睛舌頭，最后跟惠兒說了說話，看惠兒的反應(yīng)。
“這孩子虛的很，而且受了很大的驚嚇。這身體的毛病容易治，可是這精神上面的問題，老夫就沒有辦法了。”
“?。侩y道惠兒這一輩子都這樣呆呆的嗎？”書敏緊張地問道。
“那倒不會，等她身體好一些，精神就會恢復(fù)的，只不過與以前比會有何變化，那就不好說了。”大夫安慰說道。
聽了大夫的話，書敏既擔(dān)心又開心，只要惠兒在自己的身邊，相信她會慢慢解開孩子的心結(jié)，讓她徹底好起來。
“大夫，我那藥可有問題？那可是我們村里胡大夫的傳家寶呢，”書敏說。
“哼，什么傳家寶，該學(xué)的本事只學(xué)了個皮毛，握著張藥方就說是傳家寶！”聽書敏說起村里的胡大夫，老胡大夫氣不打一處來。書敏忽然想起他們兩個都姓胡，不知道兩者之間有什么淵源，不過胡大夫好得幫過自己，聽大夫這樣說他，書敏也開始抱打不平
“胡大夫平日里經(jīng)常免費幫人診治，我們那里每個人都很敬重他的。”
老者見書敏替自己的不孝子說好話，臉色好了一些。
“這張藥方是宮里頭那些貴人們用的，這丫頭的情況倒也適用，只不過這里面有一味藥：五十年的老山參需改一改，用十年的就可以。丫頭還小，有些東西過猶不及?！崩洗蠓?qū)λ幚順O有研究，侃侃說道?！笆甑纳絽⑺幜κ婢彛瓒嘌a上一陣，這樣我先給你抓六服藥，吃完看看是否需要再繼續(xù)吃。”
“六服藥需多少銀兩？我只帶了十兩銀子”書敏囊中羞澀，有些不好意思。
“六服藥一共六兩銀子，今日的診費就免了。”老大夫說
“才六兩么？”
“怎么你還嫌少?。课迨甑纳絽r格可比十年的高了不止十倍，我將山參換成了十年份的，用的錢自然就少了?！贝蠓蚝呛切Φ澜忉屨f。
書敏這才恍然大悟。
說話間，那位學(xué)徒已經(jīng)將藥都包好，三服用紅繩捆成一捆，一共兩捆遞給書敏，書敏趕緊謝過并付了銀子。
“三碗水煎成一碗水，文火慢燉。一副藥最多煎三回，一天一碗，三天一副，莫要搞錯了?！崩洗蠓蜃詈蠹毤毝凇?p> 書敏趕緊謝了老大夫，牽了惠兒準(zhǔn)備離去。
“若是見了你們村那位胡大夫，讓他得空來下同德堂?！崩洗蠓虺烈髁艘幌抡f。
“嗯，我定當(dāng)將您老的話帶上?！睍魬?yīng)道，心里面卻暗暗猜測兩者的關(guān)系。
待書敏離開，老大夫摸了摸胡子，雙眼望著遠方嘆息了一聲：這么多年了，難道你心里還放不下嗎？
因為抓藥才花了六兩銀子，書敏現(xiàn)在身上還有四兩，想到現(xiàn)在家里還缺了不少東西，便牽了惠兒到處逛逛，買了些油和鹽，又給惠兒扯了兩塊布做衣裳，又買了各種各樣的一些零食。
現(xiàn)在的她背著兩個大大的包裹，牽著惠兒顯得非常的笨重。
回去的時候得看看有沒有牛車，靠走路自己肯定是不行了。書敏想著就朝城門口走去，平日里那些牛車都挺靠在那里。
可是今天卻一輛牛車都沒有看到，書敏只好卸下包裹，拿了帕子，輕輕地給惠兒擦了擦汗。
希望運氣好一些，等下會有牛車經(jīng)過，書敏心里暗暗祈禱。
這時嗒嗒嗒一陣馬蹄聲飛過，原本呆呆的惠兒眼里突然閃過一絲亮光，她一把甩開書敏的手，朝著馬蹄聲方向跑去，書敏大急，顧不得剛買的包裹，只提了藥就追了上去。
騎馬的是一位年輕的公子，他剛得了一匹寶馬就迫不及待得當(dāng)街飛馳起來，一路上，人們紛紛躲避，不知撞翻了多少百姓財物。
這會兒，惠兒突然沖出了馬路，驚得馬兒前腳立起，那馬腳眼看就要落在惠兒身上。
說時遲那時快，一道矯健的身影從空中飛過，一個跟頭，奪過了少年手中的馬韁，硬生生的將馬的上半身轉(zhuǎn)了方向，馬蹄堪堪擦著惠兒的臉而過，穩(wěn)穩(wěn)地落在地上。
看到這一幕的書敏的心都慢了半拍，立刻撲了過來，將惠兒拉近自己的懷中。
周邊有人叫好，剛剛那一幕真是驚險又刺激，千鈞一發(fā)的時刻，那位扭轉(zhuǎn)乾坤的壯士立刻贏得了不少的喝彩。
但是這些喝彩聲聽在少年的耳里卻一場刺耳，惱羞成怒的他揚起鞭子就往書敏母女身上甩去。
書敏下意識將惠兒往自己懷里抱，用背迎上了那條鞭子。
可是想想中的疼痛并沒有落下來，鞭子被那位壯士再次扯住。
“大膽，你可知道本公子是誰！”少年怒道
“管你是誰，朝廷早已經(jīng)下令任何人不得在街上縱馬，若非看你年紀(jì)尚小，否則定送你官辦?！眽咽拷z毫沒有被威脅。輕輕一拉，少年便從馬上摔了下來。沒多久，人群中就擠出兩個隨從打扮得下人，急急忙忙的扶起這位公子。
“你等著，我定饒不了你”少年一把推開來扶自己的家丁，自己爬了起來，對著壯士放狠道。然后拍拍手走了。
后面的家丁一個急忙去牽馬，另一個早早的就跟了上去。
見肇事者離開了，人群也慢慢散開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