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7年的盛夏，河北成安縣一小村莊。

　　“二妗，二妗。。?！闭胍拱察o的小村莊響起一陣陣匆促的拍門呼喊聲，村上的狗也隨之叫了起來。

　　“誰呀？“小院屋內(nèi)的燈亮了。

　　”二妗，我是志偉，二妗快開門，我媽要生了?！?p>　　屋內(nèi)傳來簡短悉索的對話，40來歲，體態(tài)豐腴的愛云慌忙的走出屋門，手拿一件單衣外套，背著十字小藥箱，徑直走到大門，打開大門看著門外站著的這兩個孩子：“你媽現(xiàn)在怎么樣了？“

　　”我媽快死了，出了好多汗，都不會動了，二妗快去看看吧?！?0歲的志偉焦急的說，跟在他身邊的是小他兩歲的妹妹，妹妹一聽到哥哥說媽媽快死了，嚇得哭了起來。

　　“不哭不哭，你媽死不了，沒事兒，好孩子，二妗去看看就好了?！睈墼七叞参績蓚€孩子，邊趁著月亮的光往孩子家里趕。二妗是村里有名的赤腳醫(yī)生，二妗說媽媽死不了，那一定就死不了了，兄妹兩個像吃了定心丸一樣。

　　沿著小路轉(zhuǎn)個彎到了兩個孩子的家，大門屋門都敞著，堂屋里坐著一個30多歲的男人，他沉著臉猛抽煙。

　　“德軍，你老婆要生孩子了，你還在這兒坐著？”愛云沒好氣的沖著這男人說。

　　“我又不是醫(yī)生，能干什么?！钡萝娦÷曕洁熘椭^把手里的煙滅了。

　　“你跟我進(jìn)來”愛云瞪了一眼德軍，又轉(zhuǎn)身對兩個孩子說：“你們兩個先去院子里等著，一會兒你媽媽就給你們生個小弟弟出來?！钡萝娐牭健靶〉艿堋比齻€字，眼睛閃過一絲亮光，很快又暗了下來，起身跟著愛云進(jìn)了里屋，志偉懂事的拉著妹妹去院子里等。

　　里屋床上，秀玲身上的短袖短褲已經(jīng)被汗水浸濕貼在身上，她側(cè)躺微倦著身體，渾身顫抖，呼吸急促不勻，鼻子里偶爾發(fā)出一聲痛苦微弱的呻吟。愛云眼淚一下子掉了下來，她放下藥箱，走上前趴在秀玲耳邊輕輕的喊她：“妹子，自己能使上勁不？嫂子幫你把身子挪正，一會兒孩子就出來了，嫂子在這，你安心吧。”

　　“嫂子，我，我要是，不行，不行了，柜子里有個，綠頭巾，里邊，包，包了200塊，錢，你幫我，照顧，兩個孩子。。。。“秀玲抓住愛云的手，微弱的聲音卻是那么堅(jiān)定。

　　”傻妹子，你不會有事的?！皭墼婆呐乃氖?，轉(zhuǎn)臉對著德軍恨恨的說：”你是死人嗎？過來幫忙把你老婆翻過來?！?p>　　德軍不吭聲，走上前幫秀玲翻正身子：“嫂，嫂子，腿，孩子腿都出來了。“德軍嚇得話都說不清了。

　　愛云把他推到邊上一看，不好，”坐底生“這是難產(chǎn)里最危險的，孩子胎位不正，現(xiàn)在只露出來一條腿，另一條腿跟上身都卡在肚子里，怎么辦？愛云把秀玲的雙腿彎曲起來，一只手輕按著秀玲的肚子，一手抓著嬰兒的那條露出的小腿順著勁往肚子里推。她這一推，秀玲像被撕斷了腸子一樣，叫的不像人聲，再推，秀玲兩眼一黑，昏死過去。

　　愛云擦擦頭上的汗，像是跟德軍說，又像是自言自語：“不行，保大人吧，孩子不要了。”

　　德軍張了張口，什么也沒說，站在邊上依舊陰沉著臉。

　　“德軍，去燒一鍋熱水，再給你老婆做個荷包蛋備著?！?p>　　“哦”德軍應(yīng)了一聲，轉(zhuǎn)身走出里屋。

　　“妹子，你醒醒，能聽見我說話吧？”愛云給秀玲掐了人中：“孩子是保不住了，我得保住你的命，想想你那兩個可憐的孩子，你要是不行了，德軍能靠得住嗎？你加把勁兒，配合著嫂子啊?！?p>　　”嗯“秀玲堅(jiān)定的咬咬牙。

　　愛云一狠心把手伸進(jìn)去，抓住嬰兒的大腿根“用勁呀，妹子?！?p>　　秀玲悶哼一聲，使出了渾身的力氣。愛云順勢使勁一拽，孩子就這樣橫著身子被扯了出來。。。。。。

　　秀玲緩過來了一口氣：“孩子，孩子怎么樣？”

　　“沒有扯爛，是個丫頭，渾身青紫，早沒氣了，埋了吧，全當(dāng)沒生?！皭墼祁^也不抬，熟練的處理著余下的工作。

　　”能救，就，救救她吧，費(fèi)了，半條命，才生下來?！靶懔嵛⑷醯恼f。

　　”行，也是條人命，我試試?！?p>　　愛云用手指挖了挖嬰兒的口腔，又做了人工呼吸，沒什么反應(yīng)。她又用手掌按壓著嬰兒的胸口做了幾下心臟復(fù)蘇，接著抓住一雙小腳倒掂起來，一手拍打嬰兒的后背。

　　“哇。。。。?！币宦曧懥恋奶淇?。

　　廚房里，德軍拿著雞蛋的手抖了一下，他看看腕上的手表，凌晨四點(diǎn)四十四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