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卡兒之死

　　吃過午飯，秀玲跟宏憲一起去商場轉(zhuǎn)轉(zhuǎn)，快過年了，給老人孩子添件新衣服。志偉去樓上看書去了，奶奶又去找她的牌友，辰辰拿著抹布把家里的柜子，桌子一點(diǎn)一點(diǎn)的擦干凈。

　　“又沒人看，還在裝勤勞。”志娟看著辰辰，撇了撇嘴。

　　這種話辰辰已經(jīng)聽習(xí)慣了，她沒有出聲，低著頭做手里的活。

　　志娟四下里看看，走進(jìn)房間打開柜子，取出自己的小錢盒，從里面抽出幾張錢揣在上衣口袋里。又把錢盒放好，合上柜子，悄悄的出了家門。

　　晚上，志娟躲在被窩里，用手電筒照著自己手腕上的表，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夜里11點(diǎn)了，這個(gè)時(shí)間，大家應(yīng)該都睡熟了。志娟掀開背子，用手電筒照著輕輕的下床穿上拖鞋，趴在地上在床底下取出裝著中午留下的幾塊排骨的小碗，又在自己睡衣兜里取出一包白色粉末均勻地撒在排骨上，用手指小心地抹勻，攪拌開。她起身用最輕最慢的速度打開自己的房門，一手拿著手電筒，一手端著碗，躡手躡腳的走到屋門口，輕輕的打開屋門，走到院子里。一陣刺骨的風(fēng)吹過來，志娟不由的打了個(gè)冷戰(zhàn)，她徑直走到卡兒的窩前，把碗里的排骨倒在它盛食物的小盆里。她用手電筒照了照卡兒的小窩，卡兒側(cè)身臥在窩里，直起頭正望著她。

　　“噓噓，”志娟沖著卡兒吹了個(gè)口哨，用手指敲敲它的小盆，卡兒起身走出小窩，沖志娟搖搖尾巴，走到小盆前開始吃起來。

　　“真是個(gè)乖狗狗?！敝揪曷冻鰸M意的笑……

　　今天是臘月二十二，秀玲打開屋門發(fā)現(xiàn)院子里被一層白雪覆蓋著，這是今年冬天的第一場雪，來的雖然晚，勢頭可不小，漫天的飛雪，真是美！

　　“辰辰，今天起的這么早？”秀玲聽到下樓的聲音，轉(zhuǎn)身看到辰辰：“你看外面下雪了，照這個(gè)架勢，今晚你們可以堆雪人了?！?p>　　秀玲摸摸辰辰的頭，辰辰反常的撥開她，直接走到院子里去看卡兒，不知道為什么，昨晚一夜都沒有睡好，總是夢到小時(shí)候跟卡兒一起玩的情景。

　　“卡兒，你怎么了？卡兒?！?p>　　秀玲聽到辰辰的哭聲趕快跑過去看，卡兒蜷縮著身體臥在自己的窩里，嘴角流著白色泡沫狀的粘液，怎么叫怎么碰都一動不動，除了肚子忽上忽下的鼓動，呼吸的聲音很粗，卻間隔時(shí)間較長。

　　“怎么會這樣？卡兒好像生病了?！毙懔嵋埠苤薄?p>　　辰辰突然快速的解開綁在卡兒脖子上的繩子，一把抱起卡兒往大門口跑。

　　“辰辰，你要去哪兒？”

　　“我要帶卡兒去看醫(yī)生?！背匠桨芽▋罕г趹牙?，轉(zhuǎn)身看著秀玲，她滿臉的淚水，焦急地跺著腳：“快幫我開門，求求你了。”

　　跟辰辰團(tuán)聚后，這是第一次看到她失控的樣子，第一次聽到她說這么多話，第一次聽到她的乞求，秀玲頓時(shí)明白卡兒對辰辰的重要。她一邊打開大門，一邊大聲的沖屋里喊：“宏憲，宏憲快點(diǎn)出來?！?p>　　在大門打開的第一瞬間，辰辰抱著卡兒沖出門外，冷風(fēng)吹著雪片打在辰辰的臉上，眼上，化做水珠跟她的淚珠混在一起。

　　“卡兒，你不要怕，我?guī)憧瘁t(yī)生，不要怕?！痹缟系慕值揽諢o一人，只有白茫茫的一片，辰辰聽到自己急促的喘息聲和強(qiáng)烈的心跳聲，她不停地重復(fù)著這句話，像說給卡兒聽，又像是說給自己。

　　診所還沒有開門，辰辰一只手抱不動卡兒，她蹲下身體，用腿支撐著卡兒，騰出一只手用力地拍打著診所的門，她不住的拍，聽到里面醫(yī)生發(fā)怒的聲音也不停下來。

　　“怎么回事啊？“門開了，醫(yī)生一看原來是老孟家的辰辰，也不好說什么。

　　“救救，它?！背匠筋澏兜膸缀跽f不出話，不知道是因?yàn)槔溥€是什么。

　　“孩子，我這兒是給人看病的，看不了狗，你得帶它去獸醫(yī)站，不過，我看它這個(gè)樣子，估計(jì)也不行了?！?p>　　“獸，醫(yī)站，在哪兒？”辰辰渾身哆嗦著，說話的時(shí)候，牙齒都會打顫。

　　“辰辰，二姨帶著你去?！毙懔釓能嚿舷聛恚骸皝?，快上車吧，你姨父開車帶著咱們一起?！?p>　　辰辰抱著卡兒上了車，宏憲把車開的很慢，雪太大了，路也不好。

　　“辰辰，你冷嗎？”秀玲看辰辰渾身顫抖，伸手想把她攬?jiān)趹牙?，沒想到辰辰像受了驚嚇的小兔子一樣，突然躲靠在車窗處，秀玲趕快收回自己的手，這一刻她感受到辰辰內(nèi)心深處對她的抗拒。

　　辰辰看著懷里的卡兒，淚水像斷線的珠子打在自己的衣服上，卡兒慢慢地抬起頭，看著辰辰，它撐起虛弱的身體，努力的站起來，汽車一個(gè)顛簸就把它震倒了。辰辰知道它想站起來，用手扶著它兩側(cè)的身體，卡兒揚(yáng)起頭，輕輕的在辰辰臉上舔了舔，秀玲看到卡兒嘴里流出的粘液粘在了辰辰的臉上，她很想幫辰辰擦掉，可是此刻她絲毫不敢觸碰，因?yàn)樗芨杏X到辰辰身上流露的陣陣寒意，冰冷的如同這刺骨的北風(fēng)?？▋河种匦屡P在了辰辰的懷里，它慢慢的閉上眼，肚子快速的鼓動，一陣急促而短暫的呼吸之后，卡兒徹底沒了一絲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