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炎炎,酷暑難耐,不知不覺我在外婆家里已經(jīng)呆了半個月多了,我的蠱術(shù)與鞭法也大有精進,而且我還自己親自實驗出了一種“癢蠱”,這種蠱毒以蟾酥、蕁麻、磨成粉末制成,粉末制的蠱一般了可涂在指甲上也可以藏于指甲縫中,必要時可輕輕一彈便能飛入別人身體之上使人癢痛難耐,而我又在這基礎(chǔ)上改良了一點,把蟾酥、蕁麻等磨成粉末之后裹在腐肉之上蜱蟲和各種跳蚤虱類小蟲食用,緊接著密封7天,加持咒語,將它們煉制成蠱蟲,這類蠱蟲只需要裝在盒子里幾只就能繁衍成千上萬的子蠱。對于這些寄生類的小蟲來說,一塊肉、一個培養(yǎng)器皿就是它們繁衍的好歸屬,第一次制蠱算是取得了一點小小的成就。
平時時我潛心學(xué)習(xí),而外婆則在堂屋對著阿黑的骨灰壇焚香煉制。
今天是阿黑成為犬蠱四十九天的最后一個晚上,外婆一刻也不敢怠慢,直到聽到外婆歡呼雀躍地叫喚:“好了!好了!煉成了!”我才好奇地湊了過去,而她則拉起我的手一臉開心地說:“煉成了!阿黑的魂魄已經(jīng)完全煉成蠱了,它又可以陪著我們了!”其實我并沒有那么歡喜,反而多了一絲顧慮,畢竟這樣的巫術(shù)對我來說有些神秘恐怖,我朝前方的供位看了看,阿黑的骨灰壇依舊安靜的擺放在那里…
外婆小心翼翼地關(guān)上門窗,隨后點上一根白色的蠟燭,正立在桌上,不知道哪兒來的一股風(fēng)迎面撲來,燭火微微晃動起來,外婆在一旁輕輕呼喚著阿黑,房間的門“吱呀”地響動著,凳子突然倒地、嚇得我立馬躲在了門后,我向外婆問道:“是阿黑嗎?”外婆點了點頭說道:“它想跟你玩呢…可惜咱們現(xiàn)在見不到它,等晚上你睡著了,它自然就進你夢里了。”我長噓了一口氣,然后捂著胸口,那感覺既讓人感到緊張又讓人覺得欣喜,一陣陣風(fēng)就像是阿黑生前總是不經(jīng)意撲到我懷里一樣,雖然看不到它,但我能感覺到它就在我的身邊。
犬蠱屬蠱術(shù)中的巫蠱類,多以忠犬死后制成,狗對于生前的執(zhí)念較強,所以很多犬靈死后都不愿入輪回,而常常徘徊在自己依戀的地方,或是護家抵抗邪靈,或是徘徊在主人的墳頭守護,外婆一開始本想超度阿黑,無奈阿黑屬于兇死,加之又是煞氣較重的黑狗,所以難以超脫、只得制為犬蠱,若是世代誦經(jīng)供奉、它將會鎮(zhèn)宅避邪,若是被歹人使用,那犬蠱的下場是十分可憐的,常有人驅(qū)使犬蠱做不法之時,常年不受供奉的犬蠱靈體會十分虛弱,最后直接魂飛魄散。
睡前、外婆用苗語在我耳邊念著喚靈咒:“轉(zhuǎn)啊轉(zhuǎn)、轉(zhuǎn)啊轉(zhuǎn)、子秧進仙境、仙境有阿黑、子秧心中念阿黑喲、阿黑來相見?!比缓笏帜盍藥锥挝衣牪欢奈字渲?,我眼前開始模糊,說睡著了又似乎意識還很清醒,說清醒、可又是在睡夢中,只見一團刺眼的光離我越來越近、最后將我包圍,霎時間我看見了眼前的影子——阿黑!它坐在我正對面吐著舌頭歪頭看著我,見它出現(xiàn),我大笑起來,它起身搖尾巴,然后湊過來舔了我一臉口水,就這樣,在這個不知道是幻覺還是夢境的地方,只有我跟阿黑,我只需要想象我們在一片寬闊的草坪上,眼前的景色便立馬切換成了綠草如茵的草坪,阿黑開心得又叫又跳,它在草坪上打滾、咬草甩頭,幾只探出洞口的小兔子好奇地張望,阿黑起身便朝它們沖了過去,而我則嘻笑地打趣道:“你這個大傻狗!”
我不知道我們在夢里玩了多久,直到眼前的阿黑開始模糊,一聲雞鳴喚醒了我,醒來時已經(jīng)是早上了,我費力地?fù)纹鹕碜?,發(fā)現(xiàn)全身酸痛,身子一軟又倒了回去,我盯著頭頂?shù)姆苛骸⒄麄€腦袋放空,宛如一個活死人一般,好像所有的事情都有了一個結(jié)果,我太累了…放空…放空…
外婆推門進來的時候我沒有察覺,也不知道我在床上發(fā)呆了多久,我緩緩地轉(zhuǎn)過頭看向她,只見她端著一碗熱騰騰的藥左顧右盼地檢查我是否有什么異常,接著她說道:“你本來體質(zhì)就屬陰,看來以后還是不要跟陰靈溝通接觸太久了,不然對身體不好?!蓖馄耪f罷、便把那碗藥端在我跟前讓我喝下去,我接過碗注視著她,她看了看我又說道:“阿黑由于是魂成蠱、所以不容易看見,不過夜晚的時候集中精神仔細看,能看到一股氣體一樣的東西的,有時候還能感覺到這股氣?!蔽尹c了點頭問道:“那以后我想見它該怎么辦呢?”
外婆憋了憋嘴催促我趕緊把藥喝了,我無奈地捏住鼻子兩三口便喝完了藥,她如從前一樣從兜里掏出一顆水果糖給我,我把糖含在嘴里開心地?fù)u了搖,然后眼神充滿渴望地等她回答我,她寵溺地刮了刮我的鼻子說道:“不見對你身體好!”我歪了歪嘴:“哼!外婆耍賴啊!”就這樣,在我們婆孫倆嘻笑聲中,一道陽光灑進房間,那陽光如同昨日夢中刺眼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