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極其清晰的敲擊聲將昭原朦朧的睡意驅(qū)散了大半。
“什么聲音?”他頓時瞪大了眼睛,一骨碌從床上爬了起來,仔細地尋找起了響聲的來源。
輕微的敲擊聲還在繼續(xù),片刻之后,昭原才若有所思地趴回了軟床,將耳朵貼在了床鋪上。
“床下難道有什么秘密不成?”昭原聽著明顯由床板之下傳出的響聲,一臉驚疑地喃喃自語道。
猶豫了片刻后,昭原還是決定一探究竟,他深吸了口氣,伸手掀起了床上的錦繡被褥,露出了其下由紅檀木制作而成的木板。
敲擊聲頓時顯得更加清晰,昭原摸了摸實質(zhì)緊密的平整木板,神色卻是變得有些古怪,“這木質(zhì)床板怎么做的跟石蓋似的······”
但沒來得及細想,木板下的敲擊聲突然變得有些急促了起來,似乎是在催促昭原趕緊做些什么。
昭原摸了摸鼻子,兩只手開始在光滑的床板上不住地摸索著,似乎是想找到什么機關(guān)或者暗含玄妙的物事!
“嗯?”突然,昭原手上的動作猛地一滯,沿著床邊不斷尋找著的右手似乎是摸到了一處隱蔽的凹槽。
只聽見“嘣”的一聲脆響,昭原勾住凹槽的右手猛地一用力,整塊床板卻是突然一顫,然后,便如同自動門一般,從右往左緩緩地打開了。
昭原微瞇起眼睛,往床板里頭的一團幽暗看去!
但就在他看清了這敲擊聲的“真實來源”之時,整個人卻是如遭雷擊地傻在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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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國公主的寢宮之中,昭靈像是一只幼小孱弱的蝦米一般,緊緊地蜷縮在了床上。
精美單薄的被衾之中,初夏的氛圍濃郁,但她的嬌軀卻是不住地顫抖著,滿是悲傷的俏臉上梨花帶雨,淚痕猶存。
昨晚宮廷政變的詳情,她已經(jīng)從下人侍從那里得知了!
雖然年紀尚幼,甚至還不足豆蔻之齡,但她的心智卻比一般小孩成熟得多!
當(dāng)知道相處十年的太后并不是自己的親生母親,而是另一個人假扮而成的時候,她第一時間便想明白了這個消息中蘊含的多重意思。
失去母親和慘遭欺騙的雙重打擊讓這個年幼的小女孩不堪重負,心里的悲傷像潮水一般侵襲而來!
昭靈第一次知道了仇恨的滋味,對那個假扮并謀害了自己母親的妖女,堪堪十二歲的她卻是恨得咬牙切齒,甚至想與其拼命!
但好在有宮里侍從和婢女的照顧和安慰,昭靈總算在嚎啕大哭了一頓后,輾轉(zhuǎn)發(fā)側(cè)地躺在床上睡著了!
“公主!公主!”寢宮之外,一聲聲急促的嬌呼聲和清脆的叩門聲驚醒了猶在噩夢中徘徊的昭靈。
她慢慢從床上坐起了身,纖細的小手揉了揉紅腫的美眸和隱隱作痛的腦袋,有氣無力地輕喝道:“是小云么?進來吧!”
原本守在太后寢宮之外的小云慌慌張張地推開了房門,一臉既驚且喜地跑了進來。
“公,公主,皇上命奴婢前來向公主稟告一件天大的喜事!”小云清秀的小臉紅通通一片,眼眸里滿是激動的神色。
昭靈卻是秀眉一皺,臉上頓時浮過了一絲不悅,但礙于昭原的面子,只好強行忍住怒火,沉聲問道:“昨夜的宮廷政變乃是皇家恥辱,何來喜事一說?”
小云被她陰沉的目光嚇了一跳,心里發(fā)寒的同時,連忙結(jié)巴著稟告道:“公,公主,是太后娘娘······”
“什么?。俊睕]等她說完,昭靈清澈的明眸里頓時爆發(fā)出一股駭人的殺意,厲聲喝道,“那妖女竟還有膽子回來?”
小云的身子猛地一哆嗦,連連叩首,帶著哭腔地大聲解釋道:“公,公主,不是這樣的!是真的太后娘娘,皇上在寢宮中找到了真正的太后娘娘!”
昭靈嬌軀一顫,不敢置信地盯著惶恐至極的小云,良久后,才聲音顫抖地問道:“皇,皇兄他們現(xiàn)在在哪?”
“在太后娘娘的寢宮里!”小云不敢抬頭,膽顫心驚地回答道。
話音一落,她便感覺自己身邊像是刮過了一陣清風(fēng),然后,就是逐漸遠去的腳步聲!
“公主?”小云連忙抬起頭,只見昭靈披頭散發(fā),匆忙至極地跑出了房門···
“母后,都是兒臣不孝!這些年,害你受苦了!”鋪滿陽光,溫暖適宜的太后寢宮之中,昭原看著眼前這個白裙素衣,雖然帶著些歲月滄桑,但面容依舊美麗雍容的中年婦女,心里慚愧非常地說道。
“孩子,這事不怪你,只是哀家命苦,有此一劫罷了!”經(jīng)過先前的一陣傾訴和相擁而泣的交談,賢德太后的情緒明顯平復(fù)了許多。
她眼神溫柔地看著闊別了十年的兒子,輕輕地拭去了眼角的淚花,長聲地嘆了口氣。
通過之前的交談,她已經(jīng)從昭原口中得知了昨晚的宮廷爭斗,昭原果敢睿智的行動和計劃讓她心里頗感欣慰!
當(dāng)年那個驕縱跋扈的十歲少年,被先帝斥為不學(xué)無術(shù)的小男孩現(xiàn)在已然成長為了一名頂天立地的一國之君,一個足以擔(dān)負起國家興亡的真正帝王!這讓賢德太后驕傲的同時,也莫名的有些失落!
畢竟,這些年里,她都沒辦法陪在昭原身邊,看著他成長,也沒有給他的人生起到什么作用···
昭原不知道賢德太后心里的所思所想,只是對這個婦人滿是憐惜和關(guān)切。
雖然在本質(zhì)上,他與這個和藹可親,美麗優(yōu)雅的婦人并沒有太大關(guān)系,但不管怎么說,他畢竟是這具身體的主人了,就是作為回報,他也應(yīng)該將這個女子當(dāng)做母親一樣對待!而且,也不知什么原因,昭原只覺得自己對這個婦人有種天生的親近感,這種親近感可能不僅僅只源于血緣,更有可能緣于某種心靈的親近!
寢宮里的氛圍一時間變得極為平和安寧,溫馨動人。
“母后!母后!”突然間,一聲焦急中夾雜著雀躍的嬌脆叫聲從寢宮外傳了進來。
片刻之后,一個十一二歲的漂亮女孩便急匆匆地推開了寢室的房門,氣喘吁吁地跑到了兩人面前。
“母后······”清麗少女的聲音已經(jīng)帶上了明顯的哭腔。
昭原站起身,沖著女孩微微一笑,眼里泛著疼愛,而俏臉上還掛著一絲清淚的賢德太后卻是嬌軀一顫,良久后,才扭頭看向這個已經(jīng)亭亭玉立的清純少女,飽經(jīng)憂患的眼眸里再次泛起了淚花。
“靈,靈兒······”長達十年的分別讓她的聲音有些顫抖,表情間有喜悅,有悲傷,有愧疚···五味雜陳,令人心酸。
“母后!”昭靈紅腫的杏眸復(fù)又被珠淚浸滿,大哭著投入了太后的懷抱里!
母女兩人緊緊地抱在一起,相顧無言,唯有默默垂淚。
昭原亦是感動地笑了笑,神色欣慰地嘆了口氣,然后便緩步走到了微風(fēng)習(xí)習(xí),陽光明媚的窗戶邊。
他抬起頭,看著那白云浮動,明亮蔚藍的天空,心思卻驀地有些復(fù)雜。
“十年磨一劍,但最終卻做不到真正的無情和毒辣···這天逸門的妖女究竟是一個什么樣的人呢······”昭原緊緊皺著劍眉,心里輕嘆道。
之前與賢德太后交談了一陣后,昭原了解到一個令他感到無比困惑和糾結(jié)的真相。
由天逸門而來,一心想要顛覆昭國的妖女在取代了賢德太后的身份后,卻并沒有打算直接除掉她,而是僅僅將她軟禁在了大床下的這個地牢之中。
當(dāng)然,十年的囚禁肯定會給賢德太后帶來不可磨滅的創(chuàng)傷和苦痛,但相比于殺害這種剝奪他人生命的滔天罪行,如此罪孽倒不是完全不可能得到救贖……
想起昨夜那妖女在離開之時留下的話語和身影里透露出來的哀傷和無奈,昭原心里,卻是有些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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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看寧小蝶在昭原面前是那么的乖巧可愛,女兒情態(tài)十足,一旦認真地做起事來,確實無比的果斷和雷厲風(fēng)行。
京城里的水本來因?qū)m廷內(nèi)亂變得有些渾濁起來,不少豪強貴紳和潑皮刁民都想把事情鬧大,好從中漁利,但小蝶領(lǐng)兵趕到之后,卻是用極其冷血的方法,將所有心思不詭的分子都統(tǒng)統(tǒng)的鎮(zhèn)壓了個遍!
加之有昭原的旨意保駕護航以及重新上臺的杜洪杜統(tǒng)領(lǐng)的協(xié)助,小蝶僅僅只用了一宿的時間,便將整個聊京城恢復(fù)到了以往的風(fēng)平浪靜,水晏河清,以致于昭原在聽到她的匯報之后,都是震驚不已!
“皇上,現(xiàn)在聊京城的局面已經(jīng)基本穩(wěn)定下來了,所有背叛的官員也統(tǒng)統(tǒng)監(jiān)視了起來······嘻嘻,請問皇上還有別的什么事需要臣妾去做的么?”小蝶俏生生地站在昭原面前,淺淺笑道。
昭原嘴角微掀,若有深意地朝她眨了眨眼睛,然后便突然地伸出手,拉住了她的柔夷。
“親愛的小蝶美女,朕哪里還敢差遣你去做別的事呢?你都辛苦一晚上,自然要好好休息一會兒了!”昭原柔聲道!
“唔···”小蝶忍不住小臉一紅。
就在兩人柔情對視之際,一聲清冷的咳嗽聲像是西伯利亞的寒流一般,瞬間將書房里粉紅的氣氛刮得粉碎!
小蝶連忙俏臉羞紅地站到了一邊,昭原則故作嚴肅地清了清嗓子,微笑著看向了來人。
“若雪,你來了!”昭原像是什么事都沒有發(fā)生似的,淡然自若地朝謝若雪打了聲招呼,但藏在背后的大手卻是極其隱蔽地在坐墊上擦了擦,將瞬間嚇出來的冷汗擦拭了個干凈。
謝若雪面色冰冷地走到兩人身前,不施粉黛的絕美臉蛋上沒有以往的面紗遮蔽,整個人宛若天宮中謫落下來的九天神女一般,散發(fā)著一種出塵又高冷的飄然氣質(zhì)。
“皇帝,你急著找我過來,難道是想在我面前展示一下你們之間有多恩愛么?”謝若雪冷冷說道。
昭原不由老臉一紅,但是在看到謝若雪有些別扭的神情之后,心里卻莫名有些歡喜!
能讓這般超凡脫俗的女神沾染上一絲凡俗的氣息,他這小小的虛榮心倒是得到了不小的滿足!
“呃······剛才只是有些情不自禁罷了!也就是稍微逾矩了那么一點,若雪你可千萬不要見怪??!”昭原趕緊“謝罪”道。
謝若雪瞥了他一眼,微微收了收光潔的下巴,一臉的不置可否。
昭原苦笑了幾聲,只得輕輕地走上前,強行地轉(zhuǎn)移了話題:“若雪,其實這次找你過來,還是有事相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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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照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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