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思玄在年少時,就是被文帝重用了的近臣之一。
每一年的移駕永安宮之行,文帝也是每次都會欽點梁思玄同行,而在小韓氏還沒有被抬進梁家之前,其實梁思玄同帶去永安宮的人選,從不曾固定過,直到小韓氏成為了梁思玄的姬妾后,一切才開始有了變化。
之后的每一年、每一年里,只要不是出了什么天大的意外,那梁思玄會帶著同去永安宮之人,只會是小韓氏。
除了今年!
青茼和念湘到現(xiàn)在都還記得,在梁思玄宣布了他今年將攜梁媗一起去永安宮的時候,韓氏和朱氏幾人的臉色是難看到了什么地步。
尤其是韓氏,當在那張我見猶憐的美麗臉龐上,破天荒的露出了那樣不可置信和憤怒的神色時,曾溫柔婉約的面孔,居然能變得那樣扭曲。
一想到這兒,青茼和念湘就又極其默契的笑著對望了一眼,但等她們把視線又移回到了梁媗身上時,二人則不約而同都再笑不出來。
“小姐這到底是怎么了?。俊鼻嘬硗耆且活^霧水的低聲對念湘問道。
按說最近的情勢對于梁媗來說,那應(yīng)該是完全高興才對啊,不管怎么想,梁媗也不該是現(xiàn)下這種看什么都有些漫不經(jīng)心和死去沉沉的意味啊。
可青茼都不知道,那就更不用說念湘了,她也只能是搖搖頭。
儀仗軍隊此時卻是一直往前走的,在出了建安后,更是有虎威軍主力接護,一路浩浩蕩蕩的開向了坐落在燕山之下的永安宮。
永安宮的建成,是在高祖帝那年,在歷經(jīng)了上一個盛世之后,西殷國力強壯,高祖皇帝便開始了永安宮的始建,歷時了三十二年,在高祖皇帝在位的最后三年間,終于是完現(xiàn)天下,驚艷了世人。
燕山,永安宮。
永安宮是分為內(nèi)宮和外宮的,內(nèi)宮是皇室中人的休息之地,而外宮則就是皇帝日常辦公,以及隨行諸臣和其內(nèi)眷的歇息之處。
梁思玄如今是三公之一,他所下榻的地方則就又和別人自是不同,乃是在文帝處理朝事的政心殿旁的唯三處建筑之一,碧桐開云。
“小姐,老爺來了?!?p> 碧桐開云,是一個大殿為三楹的殿落,梁媗此時是下榻在了東邊的正殿之內(nèi),在聽到大殿中的梁思玄過來了以后,忙趕緊走了出去,“父親。”
“怎么樣,身子有沒有不舒服的地方?”一路奔波,梁媗那羸弱的身子真是堪憂,梁思玄便關(guān)心道。
“還好,女兒倒只是覺得有些疲憊,除此之外沒有其他不適,但我一直有些掛心雍兒。”梁媗垂著眼回道。
今天在他們出門之前,梁雍有些咳嗽和倦怠的模樣,經(jīng)太醫(yī)診治之后,說是風(fēng)寒,不礙事,吃兩副藥散散就好,要不然梁思玄真覺得梁媗說不定還真會抗旨不走呢。
對于梁媗和梁雍這突飛猛進的感情,梁思玄自是高興的,但梁雍是自一開始就對梁媗極喜歡、極喜歡,而梁媗卻是在這么短的時間里就對梁雍愛護成這樣,都已頗有些護雛鳥的態(tài)勢了,讓得梁思玄都有些無奈。
一想起早上離開之前,梁雍那哭得一臉淚痕的小臉,以及梁媗那難過的樣子,他都快要以為自己是十惡不赦的大惡人了。
“身子沒事就好,雍兒那你也不用擔(dān)心,我們出來之前太醫(yī)不是說了嘛,就只是小小的風(fēng)寒罷了?!绷核夹o奈的搖了搖頭笑道。
“是,女兒知道了?!绷簨l聽話的點頭。
但在話畢后,她就依然木木地低著頭,讓得兩人間突然似乎沒話可說了,梁思玄也在清咳一聲后,才又道:“今兒一路奔波,那你也趕緊好好休息吧,有什么事派人過來和我說,知道了嗎?”
梁思玄擔(dān)心梁媗的身子,可她卻還是垂眼行禮,只說了一聲:“多謝父親?!?p> 其后兩人又在干巴巴的說了幾句話后,梁思玄就離開了。
房里一片安靜。
梁媗則又坐回了窗邊,琥珀色的眼珠烏沉沉的看著窗外一片明媚艷麗的夏色,陽光璀璨,人心冰冷。
……
……
永安宮的第一天,大家在經(jīng)過了一整日的長途跋涉,都很是疲憊,包括了孟太妃和文帝也是在一到永安宮后,就下發(fā)了第一道旨意,今日不見任何人,諸事全延往明日再議。
這道旨意可真是極得人心的,外宮中的所有人也趁此好好的歇了一歇,直到晚上膳后,眾人才又互相走門了起來。
“小姐,鐘小姐拜見。”
青茼進屋,在又見到呆坐著的梁媗后,先是一嘆,后才輕聲說道。
“鐘晴?”
梁媗身子竟顫了顫,然后青茼便驚喜的發(fā)現(xiàn)梁媗那一直沉悶的眼神,此時竟?jié)u漸活絡(luò)了起來,“青茼,更衣!”
“是?!鼻嘬泶舐暤拇鸬?,稍后便手腳利落的為梁媗換上了一件粉白纏枝蓮褂,一件織鑲紗緞羽衣和品月銀錦繡裙,頭上仍是只梳一個簡單的發(fā)髻,仍單簪一支明珠琉璃釵后,她就趕去和鐘晴見面了。
“鐘姐姐,好久不見?!?p> “真是好久了,我還以為這次你不會來,害得我先還覺得此行無趣了呢。”
鐘晴在梁媗一進門后,便起身迎了過去,兩人極親昵的相互攜手進屋落座,然后鐘晴便對梁媗有些抱怨了,“你怎么不先通知我一聲?”
梁媗苦笑,“我這也是在前幾日才得知的,這兩天可真是忙壞我了,光收拾行裝便有我受得了?!?p> 鐘晴笑道:“這我可也深有所得,你這才苦了幾日啊,要知道我娘親乃是在一兩月前便一直督促我準備的了?!?p> 伴駕隨行,進夏宮避暑,這一行可不是簡簡單單的出外游玩,與君同行間,不小心的一舉手一投足下,說不定諫臺就可以狠狠地參上你一本。因此尤其是第一次伴駕的鐘晴,近兩個月里,幾乎是被鐘夫人極其嚴厲的教導(dǎo)了一番。
“我要是早知道來這一趟得受這么多苦的話,那一開始我肯定是不會答應(yīng)我父親的。”
鐘晴一臉的后悔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