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下午上中文課中途,紀薇向亞歷山大聊起游游樂將在星期一調(diào)休的事情,亞歷山大突發(fā)靈感地提出星期一拉紀薇去逛宜家的建議。只因為每次周末去宜家購物都會被螞蟻傾巢般密集的人流嚇到,逛不了幾分鐘就對中國的人口問題產(chǎn)生了適應(yīng)性恐懼,什么也買不成。所以,他覺得如果選擇一個工作日去宜家為自家公寓和辦公室添置一些家用或裝飾品,應(yīng)該會是個不錯的選擇。并且,如果帶上了紀薇給自己做翻譯,這個老外的心里也會坦然很多。
亞歷山大已然是朋友,朋友拜托自己幫個小忙,自然要幫。于是倆人約定好星期一下午一點先在亞歷山大的辦公室集合,然后直奔徐家匯的宜家大賣場。
于是,在這個陰雨綿綿的下午一點,紀薇準時來到技科科軟件公司。她先給亞歷山大掛了個電話,說明自己已經(jīng)到了他的公司門外,亞歷山大則告訴她現(xiàn)在手上還有一些公事需要處理,讓她暫且到二樓的私人辦公室來坐著等。紀薇依言來到他的二樓辦公室等了約摸一個小時,亞歷山大才一面道著歉一面同她一起出門向外走。
從二樓旋梯走下到一樓時,倆人迎面遇上了常飛。
常飛抬眼一見到紀薇反射條件地問出一句:“咦?紀薇,你過來我們公司怎么沒跟我說一聲?。窟^來開會嗎?”
“哦,不是的……我是過來找亞歷山大的,跟他約好有點事?!闭f出這話之后,連紀薇自己都覺得有點兒怪。
“她陪我去買點東西,我們先走了?!眮啔v山大簡單回應(yīng)了常飛一聲,便走下了樓去。
看著常飛臉上閃爍著有點兒迷惑又有些復(fù)雜的表情,紀薇在想:【最好是不要有什么誤會就好了?!克傔€是不習慣跟業(yè)務(wù)上的朋友拉上任何奇怪的牽扯,在她看來,這會太不專業(y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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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向宜家的路上,雨越下越大,而上海的交通也如同往常一般地越雨越堵,讓人泄氣。倆人在路上耗了將近一個小時才到達目的地,紀薇感覺有點累,所以在大賣場里面閑逛的時候也就沒能給亞歷山大提供特別多的意見,只希望他能早一點兒買全稱心的東西,然后她就可以功成身退,回家繼續(xù)補覺了。
逛了大約一個多小時,亞歷山大挑了好幾副壁畫、好幾盞燈、好多亂七八糟的餐具、廚具、毯子、坐墊、毛巾什么的還買了一個擱物臺。在賣場出口的收銀臺結(jié)算帳目的時候,紀薇總算實在地派上了用場。她一面將物品分門別類裝進袋子,一面跟收銀員大媽溝通。
“這兩個袋子要買嗎?”收銀員大媽眼睛掃過高大的亞歷山大,最后停在身材嬌小的紀薇身上。
“買的。”紀薇生硬地回答。她很少被中年大嬸這樣盯著看,有點不習慣。
“3785塊,刷卡還是現(xiàn)金?”收銀員大媽冷冰冰地問她。
“你要刷卡還是現(xiàn)金?”紀薇轉(zhuǎn)頭問亞歷山大。
“刷卡?!眮啔v山大將卡遞給了收銀員大媽。
隨后,紀薇一聲不語地將東西迅速收進袋子,兩個人推著總共兩大車物品加上一個箱子出了門。
出門后,倆人分別攔了一輛出租車將這大堆東西分批運回了亞歷山大的家里,此時已經(jīng)將近傍晚六點。看到紀薇一臉又累又困的憔悴表情,亞歷山大很有誠意地邀請她留下來吃個晚飯。紀薇沒有拒絕。
坐到沙發(fā)上休息的時候,倆個人將剛買的東西逐一拆開包裝,扯掉標簽,進行安裝和擺放。與此同時,亞歷山大打電話叫了“紐約客披薩”外賣。
不到二十分鐘,披薩到了。停下手上的活兒,倆人一面各自扯下一片披薩狼吞虎咽地吃起來,一面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著。
“今天太麻煩你了?!眮啔v山大一直很客氣。
“不要緊,我也很少有機會逛宜家,出來走走逛逛也挺好的?!奔o薇跟著客氣。
“能有你陪我一個下午,真是太好了?!?p> “沒有的事,我們是朋友嘛?!?p> 亞歷山大沉默了一下,有點憂怨地說:“你真的只當我是朋友?”
“對,朋友?!奔o薇直接將‘只當’兩個字省略掉。
“真的一點機會都不給我?”
“你就別老拿我開玩笑了吧?——咦,你有Wii啊?”紀薇指著高清電視旁邊那臺任天堂游戲Wii,笨拙地轉(zhuǎn)移話題。
“嗯,要玩嗎?”亞歷山大說著打開了電視和游戲機,放進一盤支持多人模式的小游戲合集性質(zhì)的游戲碟《我的第一個Wii游戲》——這盤光碟中的游戲多是對抗性質(zhì)的小游戲。
亞歷山大遞給紀薇一只長方形的游戲機手柄。紀薇用濕紙巾擦了擦手,接過手柄。亞歷山大則拿著另外一只手柄操控起來,讓屏幕中光標在游戲菜單中跳來跳去,開始選起游戲來。
他們逐一將游戲盤中的小游戲試過了一遍,逐漸地,這場游戲從休閑消遣性質(zhì)變化成了對戰(zhàn)抗性質(zhì)的游戲比賽。在游戲過程中,根據(jù)不同的游戲類型,倆人各有勝負,也許正是因為如此,不知不覺間雙方越發(fā)認真起來了。
當他們?yōu)榱艘粋€騎馬越欄游戲較勁時,亞歷山大以絕對優(yōu)勢保持了領(lǐng)先,目前看來比分8:0,紀薇0。
等比分跳到10:1的時候,亞歷山大開始良心發(fā)現(xiàn),感覺自己實在是太欺負弱小了,便放下手柄小心地詢問道:“紀薇,要不我們換個游戲玩吧?”
“不行!”紀薇語氣堅決地迅速回答,嚇了亞歷山大好一大跳。
當比分變?yōu)?6:5時,亞歷山大終于放下了手柄,拿起了一片披薩咬了一口,說道:“不玩了吧?!?p> 紀薇臉有點兒綠,手上還握著手柄不放,眼睛死盯著電視說:“我們再來一局。”
“紀薇,這游戲你輸太多了,我們換個別的吧?!?p> “不用換,就這個。我覺得我不會再輸了?!?p> 亞歷山大盯著她好一會兒都沒有吭聲,眼神里帶著笑。
“你說你不會再輸了?”
“對?!?p> “這么有信心???”
“你試試就知道了?!?p> “那如果輸了怎么辦?”
“我說了——我.不.會.再.輸.了?!奔o薇一字一頓地說。
“那我們打賭吧,不然我不想玩?!?p> “賭什么?”
“就賭你?!?p> 這次輪到紀薇沒有吭聲了。
“我要是贏了,你就做我的女朋友,今天晚上留下來陪我,我對你做什么都可以?!眮啔v山大眼中的笑意更濃了。
“你要是輸了呢?”
“那你就不用做我女朋友啦,今天晚上可以回家,以后我也不會向你再提做我女朋友這件事了?!?p> 紀薇虛著眼睛,看起來在思考。
“敢玩嗎?敢嗎,敢嗎?”亞歷山大晃晃手中的手柄,挑釁地問。
“玩?!奔o薇捏緊手中的手柄:“我們一局定勝負?!?p> 亞歷山大一派輕松地開啟了游戲,緊張的一分鐘過去之后,局勢卻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紀薇贏了。
“剛才那局不算。”亞歷山大急忙說:“剛才手柄掛繩纏住了,我還沒有準備好,不算不算,我們再來一局。”
紀薇眨了眨眼:“好,就再來一局?!?p> 這一次,紀薇又贏了,贏得比上次還輕松。
“我賭贏了!”紀薇晃了晃手中的手柄,語氣里盡是得意。
“你運氣真好……”亞歷山大不甘心地說。
“這跟運氣沒關(guān)系。我說過的,我不會再輸了。反正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賭贏了,再陪你玩兒幾局也無妨,還玩嗎?”
亞歷山大歪了下嘴,說:“玩?!?p> 游戲持續(xù)在緊張的氣氛中,不一會兒,比分就到達了8:0。這一次,亞歷山大0。
“不玩了,你一直讓著我,真是不好意思。”紀薇將游戲機手柄放在茶幾上面,隨即起身告辭。
出門前,她笑得很甜地揮手向亞歷山大告別:“謝謝招待哦?!?p> 亞歷山大則現(xiàn)場拉出了一個咧嘴笑,向她揮手再見。
出了亞歷山大的公寓樓,雨已經(jīng)停了。
邁著大步子穿過小區(qū)花園中庭的時候,紀薇隱約間聽見花壇里傳來幾聲蜥蟀的鳴叫,好像是對她那怪誕任性心理又一次小小勝利的附和。
她當然知道自己不會再輸,所以才敢賭。
之前的每一局她都認真地去分析這個游戲的玩法機制還有亞歷山大的行為習慣,并試著用一些總結(jié)出來的方法打敗他,最后再加上那么一點點小自負心理作祟,她就是這么相信了——這個游戲,她不會再輸。
說得出,做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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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的第三個星期三,徐云風打電話給關(guān)云云邀她一起去參加本周星期五晚上八點開始的行業(yè)酒會,以女伴兼?zhèn)闻焉矸荨?p> 徐云風說,雖然說是行業(yè)酒會,但也沒有那么正式。其實只是因為他在英國念書時的幾個同學朋友目前正好身在上海,便組織在上海的相熟同行一起出來見個面聊一聊。既然是同學會性質(zhì)的聚會,著裝上面也就沒有什么太大的要求了。按徐云風的話來說:不需要打扮得像上海歌女那樣,只要看起來像良家美女就行了。
關(guān)云云一聽到這個邀請,就知道這次有機會見到徐云風的前女友何雨婷了,興致一下子高了起來。之前她如此信誓旦旦地說要幫他追回舊愛,現(xiàn)在正是機會兌現(xiàn)諾言啊。她想著一定要好好策劃一下此事,就滿口答應(yīng)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