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詩月知道她的激將法成功了,在這千鈞一發(fā)之際她決意搏一搏,搏贏了自然得到她想要的東西,若是搏輸了那么只是讓悲劇提前發(fā)生了而已:“奴婢懇請皇上賜左丞相胡惟庸一旨免死詔書!”
語畢,胡詩月再次卑順地跪在地上,這是她第四次下跪,傷口大部分已被鮮血所滲透,可是肌膚卻沒有絲毫的痛楚,反而心如一面鏡子般平靜,只是等待的是溫潤的泉水?還是波濤洶涌的瀑布?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著,龍案上的燭臺已經(jīng)燃燒大半,胡詩月的眼里只有那一滴滴凝固的蠟珠兒,似乎一切都已不再重要了。
李公公詫異地?fù)u搖頭,胡詩月的那句話如晴天霹靂傳達(dá)到他的耳中,無法置信是怎樣的膽識才令她說出那番話,此女子膽識過人,美貌無雙,原以為終有一日鳳凰展翅,只是這只鳳凰恐怕在今日就要在這御書房折了翼,再也飛不起來了。
可是,他卻錯了,此女不僅膽識過人,美貌無雙,而且智謀一絕,并且有著上天的眷睞,她再一次用生命賭贏了!
“有膽有識,胡詩月,朕記住你了,告訴朕,求免死詔書的理由是什么?若沒有一個很好的理由,朕還是會處置你?”做皇帝的習(xí)慣了被人前呼后擁,聽到的全部都是甜言蜜語阿諛奉承,而對于那些沖撞之人雖然忠言逆耳,卻是新鮮的很,胡詩月正是因此,才敢賭一賭,搏一搏。
“皇上竟是如此的寬大為懷,那么奴婢也沒有什么不敢言的?!苯o顆甜棗再打一鞭子,訓(xùn)犬之人都是如此,而她如今卻用來對付皇帝:“伴君如伴虎,皇帝的臥榻之旁豈容他人鼾睡,父親已經(jīng)爬到高位,招人嫉恨也是遲早的事?!?p> 朱元璋聞言忽然拔出身旁的寶劍,灑脫地從刀鞘之中拔出,直指胡詩月的喉嚨,斜睨的目光問道:“好大的膽子,如此妄言,不怕朕殺了你?”
生死一線,這一幕,胡詩月始料未及,她,真的怕了!
頸前明黃寶劍威脅著她的生命,那君臨天下的王者睥睨著她小小的身影,片刻的緊張化為從容,她的眼底閃過難得一現(xiàn)的精明。
驀然一笑竟帶著獨特的嫵媚,尤其是在此時此地,仰望而視,有著尊敬卻非畏懼:“皇上若真心想殺我,又何須自己動手呢?”
一語,朱元璋收回寶劍卻未放入劍鞘,而是筆直的立在身旁,對于她那份淡定從容更添了幾分欣賞之意:“若是朕改變主意,現(xiàn)在想殺你呢?”
胡詩月不得不步步為營,面對這樣一位心思縝密喜怒無常的君主,她要學(xué)的還很多很多,或許能夠留在他的身邊是個契機(jī),更有利的保護(hù)父親的生命及地位:“那么說明,奴婢剛剛猜對了!”
“哈哈哈!”記不得這是他第幾次的放聲大笑,而門外的李公公顯然又是一驚,盛怒下的皇帝竟然放過了沖撞他的秀女,奇跡!
“君無戲言,可免死詔書可不是隨意下發(fā),詩月,若你肯留在朕的身邊,朕答應(yīng)你一個承諾!”皇上突然對她的稱呼改變,胡詩月看著他的神色甚是不解,莫非皇上看上了她?可是,那卻不是帶著情意的聲音。
“奴婢遵旨,謝皇上!”顯然,這場交鋒胡詩月成為了最大的得益者,只是伴君如伴虎,未來的日子恐怕更加難過。
朱元璋滿意地點點頭,視線放在她的腰間,那從容的臉龐之下卻是早已鮮血滲透的撕裂傷口,她有著一顆無比堅強(qiáng)的心,一顆很有價值的棋子!
“來人,傳太醫(yī)!”進(jìn)入御書房的那一刻,胡詩月就知道已然回不去西四所,不論是升是降,那個地方都將成為她的過去。
傾顏苑,隸屬于皇帝的寢宮乾清宮,是距離皇帝最近的雅苑,這里將是胡詩月在皇宮之中的第二個家!
來不及審視這里的環(huán)境,那熟悉的身影再次出現(xiàn)在面前,孟太醫(yī)為她小心翼翼地?fù)Q了藥并且重新包扎,把脈的時候心里奇怪不已,三日來他們見了三次面,第一次在西四所,第二次在東宮,第三次卻是在這乾清宮,若論升遷的速度,可謂是前無古人后無來者,若是稍加巴結(jié),未來的前程不可限量。
“齊綺,你先出去!”胡詩月對皇上申請的第一個恩典就是調(diào)來了齊綺,洛鶩昏迷不醒,如今能夠信任的只有她一個。
齊綺點點頭,她最大的好處就是知道什么時候該張嘴,什么時候該離開。
“姑娘的傷口已無大礙,只是不要再隨意走動,恐怕會再次裂開,不知,您還有什么吩咐?”孟太醫(yī)心里審度,巴結(jié)的時候來了。
此事若沒有父親在外面照應(yīng)是斷然不會成功,而皇宮守衛(wèi)森嚴(yán),想要將消息傳遞出去非要選擇一個最佳人選,而面前之人無論從哪方面都值得信任,只是他的心不知道向著誰?若是陰差陽錯,可就毀了:“孟太醫(yī),不知道您與家父關(guān)系如何?”
常年游走后宮,對于她此句話的含義自然知曉,左顧右盼確信沒有第三者在場,從醫(yī)藥箱的暗層之內(nèi)拿出一封信,遞交給她。
慢慢地打開,那熟悉的字體胡詩月立刻認(rèn)出,上面只寫著幾個字:值得信任!
信任的程度可以過關(guān),可是他是否有著頭腦呢?打量著手上的信紙,重新遞給他,沒有任何言語,可孟太醫(yī)卻是心領(lǐng)神會,放在燃燒的燭火之上,瞬間融為灰燼,沒有半點的痕跡存在。
“如此,姑娘可是滿意了!”孟太醫(yī)于后宮行走數(shù)年,卻從未見過如此心思細(xì)膩的秀女,進(jìn)宮不到數(shù)月,卻惹來如此大的爭論,一路升遷,竟然識得圣睞,選定了目標(biāo),他便不會再左右搖擺。
胡詩月對于他也放了百分之六十的信任,如此的程度已然算是高的,對于那昏迷不醒,為她中毒的洛鶩也只有百分之九十,而非百分百!
“后宮紛爭不斷,以后就全仰仗孟太醫(yī)的照料,請將這里的情況告知家父,還有西四所的洛鶩,怎么樣了?”提到這個名字,她不知道是帶著怎樣的情緒,莫名的傷感,是希望她的好還是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