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承影觀的道長講經(jīng)已是下午,卻還是沒有見葉幼清回房,陸昭錦送三師兄下山后便派人去打聽。
“那個瘋女人,小爺才懶得理她!”葉幼清聽了南生的話依舊沒有回去的意思,飛起一腳踹飛溪邊卵石,叮咚咚砸入水面,“云澄一早也下山了,姑姑依舊不肯見我,真沒勁?!?p> “自從她來了,小爺就沒痛快過?!比~霸王拽過南生,“你說她圖個什么?”
榮華富貴,權(quán)勢地位。她要人做主,自己為她做主了,她想出來就陪她出來了,她還要給他送女人?
“您都不知道,小的哪兒知道?!蹦仙姑柬樐浚肷?,添了句:“圖您吧,您身邊的人,不都是圖您的?!?p> “你也圖嗎?”葉幼清站得筆直,林風(fēng)穿過他微揚的衣角,少見得斂去那幾分玩世不恭。
“圖的?!蹦仙诡^,聲音恭謹(jǐn):“小的圖一場富貴榮華,安身立命?!?p> 葉幼清笑眼看他,狹長鳳目瞇起,身形驟然而動。
拳頭直奔南生面門,看似老實巴交的小廝竟也靈動異常,左右突閃,連連避過數(shù)招。
林中風(fēng)聲攢動。
果然舒服多了。
葉幼清收住拳勢,踹了一腳還在地上裝死的南生,“起來吧,她是欲迎還拒,你是欲拒還迎?!?p> 南生說得對,陸昭錦做得所有,翻來覆去,還不都是以他為中心。
“是小的的本份。”南生揉著酸痛的肩頭起身,咧嘴笑道,隨即又抱怨:“二爺下次就不能輕點兒?”
“好,下次拿陸昭寧那小子來,姐債弟償,天經(jīng)地義?!毙“酝踹肿煨Φ溃┏堑年懻褜幉挥纱蛄藗€寒顫。
……
“二爺還沒回來?”陸昭錦看了眼天色,知道今日是回不去了。
不過好在三師兄和衛(wèi)云澄都已動身,昳容閣的事不會耽擱,她就利用這段時間好好研究一下八玄寶鼎吧。
“小姐,奴婢打聽過了,寶鼎供奉在最后面的八玄殿里,不讓進(jìn)的。”夜深時分花巧才打聽回來,稟道。
陸昭錦將借來的承影觀志放到一側(cè),“那附近山民可有什么傳說?”
“都說是老君的丹爐投在人間的影子,所以要叫承影觀,傳得可神了,不過已經(jīng)有數(shù)百年沒有哪位仙長能開爐煉丹了。而且奴婢聽說,是因為那寶鼎底下漏了個洞,還有……”
花巧噼里啪啦說了一通,到還算簡單明了,與承影觀志中的記載也沒什么太大出入。
陸昭錦敲著桌面,不能煉丹,如果給他們一片朱丹藤呢?
“什么人!”門外驀地傳來葉幼清熟悉的聲音,卻是異常嚴(yán)厲的倒喝。
陸昭錦騰地站起來走出房門,“二爺呢?”
院子里的仆從們目瞪口呆地指著房上。
他們還從不知道,二爺竟然也能一竄三尺高,一腳踏在廊柱上便能翻身上房。
不愧是葉家的兒子。
陸昭錦臉色卻很不好看。
葉幼清瘋了嗎,這么多人面前顯露身手。
他的本事是因三年后葉侯出征前舊疾突發(fā),他不得不扛起葉家大梁時被逼出來的。
當(dāng)時引起了皇帝不小的猜忌,宮中連綿不斷的賞賜讓整個葉府都心驚膽顫。
若不是陳錦繯的四藝齋讓葉家耳聰目明渡過難關(guān),只怕早就被疑心極重的皇帝料理停當(dāng)。
“嗤,為了作怪,真是難為他了。”陸昭錦嗤笑,眾人頓時了然。
二爺沒有這身手,怎么滿京城的闖禍?
當(dāng)年陳相爺府里的半本殘譜,不就是這么被二爺偷來的?
南生深深看了陸昭錦一眼,打了個激靈道:“世子妃,您可別叫二爺聽見了,二爺最討厭人說他的身手了。”
明白,明白。
身為葉家子嗣,卻只會個攀巖走壁,偷雞摸狗,委實丟臉了些。
“二爺,您快下來吧!”南生叫嚷著道:“快快快,去拿梯子來,二爺下瓦的功夫練得少。”
“放屁!”葉幼清在房頂大罵,人卻機靈地跳到一側(cè)矮些的門房檐子上,騰地竄了下來,追著抱頭鼠竄的南生就打,“小爺怎么就要用梯子了,滾蛋!”
打鬧過后,葉幼清瞥了陸昭錦一眼,袍底一甩,扭頭進(jìn)了自己的廂房。
這個小霸王。
陸昭錦搖了搖頭,轉(zhuǎn)身進(jìn)了房間,心卻莫名地跳得厲害,臉也詭異地有些紅熱。
一定是葉幼清這次突然暴動嚇到她了。
畢竟她還是葉家的世子妃,葉家遭殃,她也不會好過。
陸昭錦認(rèn)可地點了點頭,任由花巧為她拆髻卸妝,而后又去鋪床。
“咦?床上怎么多了一塊小石子?”花巧的聲音令原本臉色酡紅的陸昭錦渾身一個激靈。
“什么石子?”陸昭錦接過石子,那水,乳,交融的感覺令她耐不住呻,吟一聲,隨即皺眉道:“沒什么,我之前覺著好看撿的,順手扔到床上去了,不礙事,你下去吧?!?p> “是?!被ㄇ勺匀徊粫尚年懻彦\的話,吹熄兩盞油燈就躺到了簾外的小床上守夜。
掀開半面薄被,陸昭錦手中乳白色石子如冰晶般融化,順著掌心紋路滲入皮膚,待她躺下時已全無痕跡。
少女平靜的睡顏恬靜得不染一絲塵埃。
次日清晨,葉府的馬車下山,承影觀里還是一派寧靜。
只是剛過半日,觀主便從灑掃房間的小道士手里奪走一小截腋下長著紅果子的枝葉,而后突然閉關(guān)。
八玄寶鼎壞了?
陸昭錦聽了觀主閉關(guān)的消息笑而不語。
這承影觀為了避免被皇帝追逐煉丹也是拼命,連鎮(zhèn)觀之寶都不惜自己造謠詆毀。
只可惜,觀主至清道長還是沒能真正清心寡欲,忍不住誘惑。
陸昭錦在馬車?yán)飺u晃著猜想,昨晚那粒白石子究竟是何人所為,昏昏欲睡間馬車便進(jìn)了西城門。
她看了眼天色掀簾對葉幼清說想直接去陸家接回昭寧。
葉幼清理也沒理,兀自加快馬速,一時間街道驚呼不止。
“走吧?!弊尵G喬帶著大部分人回葉府,陸昭錦和花巧單乘一輛馬車回到了陸家大宅門外。
這次是有了同昭寧真正獨處的機會,她可以問問那銀刀醫(yī)術(shù)的事兒了。
“小姐?”陸平喜上眉梢迎她進(jìn)門,一路跟她匯報生意上的事,還道:“您那個方子的確有效,阿喬又有一把好手藝,這事兒您就放心吧。”
陸昭錦很是滿意,可等到天色昏黃,也沒有看見昭寧的身影,平叔的臉色也漸漸有些難看。
“不應(yīng)該啊,昭寧說是去看杜先生,我可是派了十個家丁跟著的?!?p> 杜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