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破陣
余浩好像是站在云端上,不,余浩是真真的站在云端上。
耳邊像是有清靈的仙樂傳來,飄渺入仙。云霧在他身側(cè)四周飛舞,仙氣回蕩,似乎深吸一口就能吸進無盡的元氣。那些元氣在他的體內(nèi)回旋,鉆進他的竅孔,五臟,骨髓凈化,令他無比的舒服暢快,隨后又從他皮膚的毛孔鉆出,再度化為無有。
皮膚的毛孔?他有皮膚了?
余浩低頭,他看到的不再是狼的身子,狼的四肢,而是人的軀體,人的手足。
他變回人了?
狂喜翻騰,余浩直接原地翻了個筋斗。
身輕如燕,腳下云霧飄散,元氣涌動,就好像完全不是真的……余浩猛地一個激靈,抬頭。
就在一眼看不到頭的云霧飄渺中,亭臺殿堂若隱若現(xiàn),明華流動,而當中那座熟悉的讓他不想再熟悉的宮殿赫然在目,如飛檐,如輕挑華堂,玉宇瓊樓。高高的矗立在那一眾的仙宮之中,只若眾星捧月。
——果然,這不是真的。
余浩狠狠嘬了下牙花子,走過去。
云霧在他的身前散開,元氣從他的呼吸中吞吐,竟是幾步余浩就走到了那座宮殿的跟前。
鎏金的大門,泛著金光的銅釘,仙氣四溢……他記得這大門上還有個匾牌。
余浩想要抬頭去看,可腳下就像是有意識,余浩還來不及抬頭,人就已經(jīng)走了進去。
偌大的殿內(nèi)看不到盡頭,只見仙霧籠罩,濃郁的元氣幾乎凝結(jié)成了水霧。而就在那濃濃的霧氣中,一個人背對著他翩然而立。
仙樂渺渺中,只見長袖寬袍,墨發(fā)如飛……是他曾經(jīng)見過的那個人?
就在余浩的腦袋里閃過這個念頭的同時,那個人似乎也有所感應(yīng),袍袖一翩,轉(zhuǎn)身。
霎那,余浩的眼前只如光芒萬丈,耀眼奪目。
黑亮垂直的發(fā),白皙透亮的額頭,英挺如飛的劍眉,銳利溫和的紫色眸子,輕抿微彎的唇,明明帶著一絲笑意,可那睥睨天下的氣勢卻是讓余浩渾身一顫。
這個人,他還真在哪兒見過!
只是也就是念頭一轉(zhuǎn),根本來不及想到什么,余浩就看到那個人沖著他微微一笑。
瞬間便只如萬年不化的冰山在瑰麗的朝陽下融化般綻出萬般光亮,又若古潭清波清風搖曳,翠碧千萬——
“師尊?師尊?”
像是蒼穹之外的聲音傳來,一聲聲直讓余浩的腦門子生疼,余浩猛地睜開狼眼。
眼前的不再是瓊臺碧宇,也沒有仙氣浩瀚無邊。更沒有那個讓人恨不得在臉上踹幾腳的俊美仙人。只有恒雋和溫軒兩張滿是關(guān)切的臉。
“師尊醒了!”
“太好了!”
“……”
看到他睜開眼睛,兩個人歡喜的面孔都猙獰了。
有這么興奮?
他可是恨不得把他們都踹出去!
只是還沒等余浩說什么,后面溫軒緊跟著的一句話就讓余浩徹底啞火了。
——“師尊,您都已經(jīng)離魂三天了!”
**
離魂?還三天?
就算是須彌彈指一揮間,方寸之間必有洞天,可這一眨眼的工夫,怎么就直接三天三夜了?可事實擺在眼前,又不能不信。
先前小清影只能搖搖晃晃的站起來,現(xiàn)在都已經(jīng)能在洞里走上幾步了。
恒雋和溫軒兩個氣息穩(wěn)均,肌筋有力,和之前完全不能同日而語。顯然是把他窩里的便宜占了個夠,連狼群們對他們的依賴也比原來大了不少,隱隱的竟有些和他爭當狼王的意思。
而密林中走獸飛禽依舊嘶吼驚鳴,已經(jīng)平息了的濃烈的元氣開始抖動,也有了轟然炸開的趨勢……
余浩微微的垂下眸子,眼前像是過電影一樣閃現(xiàn)出了這幾天的情形。
——恒雋和溫軒沉浸在元氣籠罩之下,洗髓換筋。等心神回歸,天已經(jīng)暗了下來,他們才知道已經(jīng)過了多半日。
——欣喜之余,他們想要叩謝師尊,可當天他們把烤肉弄好,卻發(fā)現(xiàn)師尊發(fā)現(xiàn)師尊根本就不理會他們。一開始他們也沒當回事,可后來小清影哭的厲害,他們才發(fā)現(xiàn)師尊的眼里好像少了些東西。
——恒雋和溫軒修行有限,思來想去覺得師尊在進行某種修行也說不定。于是就輪流在師尊身旁護法。
——因為他們已經(jīng)摸到了洗髓的門檻,再加上兩個人對林中水木元氣的親近,又過了一日,他們兩個就感覺到了不對勁。
半山腰以下幾乎已經(jīng)沒了走獸的蹤跡,就連飛禽也不在那邊捕食了,尤其是埋著小石子的附近,連樹木河水都沒了生機。
兩個人茫然了,商量了半天,只能硬著頭皮喚醒師尊。
終于,功夫不負有心人,在兩個人還有小清影輪流的呼喚下,師尊終于醒了。
恒雋和溫軒松了口氣,余浩的眉頭卻是狠狠的皺了起來。
現(xiàn)在他心中意念微轉(zhuǎn),整個森林就好似俯覽在他的視線之中。
林中茂密,走獸飛禽無數(shù),元氣濃郁似海,可半山腰卻已經(jīng)是一片蒼茫,即便有元氣順著山巒溪水流淌而下,可還是在快速的消散。山下的獵戶因為連幼小的獵物都捕不到,已經(jīng)開始往半山腰探過來。
還不算什么,重要的是他腳下的這片山麓竟發(fā)出了某種冬日寒涼瑟瑟的氣息,照理說林中元氣充足,即便是很有些顛簸起伏,可五行循環(huán),生生不息,這座連綿不絕,沿襲千年又有仙人傳承的山麓應(yīng)該能把這股詭異的元氣壓下去才對。
余浩狼眼微瞇。
“下山!”
說著,狼身已經(jīng)猶如閃電沖了出去。
恒雋和溫軒兩個緊跟而上。
眾狼只覺得眼前一花,秋葉飛落,狼王還有那兩個家伙一下子就沒了蹤影。
*
林路崎嶇,兩人一狼轉(zhuǎn)眼就到了半山腰。
曾經(jīng)沾染了小動物尸體鮮血的地方現(xiàn)在已經(jīng)變成了一片鹽堿地,連飄落的枯葉都躲開了那個地方。
先前那些詭異的石子所落地方的四周,草木糜爛,晦澀的氣息涌動,似乎一觸即發(fā)。
走獸無聲,飛禽遠離,即便是偶爾聽到一兩聲尖叫,也是在低空盤旋的禿鷲發(fā)出來的。
溪水潺潺,流淌不絕,即便元氣不溢,仍可見底,可溪水中已經(jīng)無魚兒游走,蝦兒蹦跳。
恒雋和溫軒臉色大變。
魚蝦最是喜水,可這溪水都已經(jīng)不能讓魚蝦存活了。要知道山麓下十多個莊子都是靠這條溪水灌溉田苗,魚蝦都不能活,他們該怎么辦?
“昨兒下山的時候還不是這樣!”溫軒喃喃。
“前輩,我們該怎么做?”恒雋無聲的站到了余浩身后。
余浩清楚的感覺到恒雋身上散出來的殺意。
……為了讓他們短期內(nèi)快速提升,連山洞里的秘密都告訴他們了,好不容易調(diào)教出來,現(xiàn)在不用什么時候用?
余浩的狼嘴一裂,“破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