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人生百態(tài)
余浩狼眼幽幽的盯著恒雋。
恒雋愣了愣,滿心諂媚師尊的沖動中總算是找到了一些理智,恒雋訕訕,“那,弟子先給您收著?”
話是問著,那玩意兒已經(jīng)老實的塞到了角落。
余浩滿意了,轉(zhuǎn)頭準(zhǔn)備睡覺。
……還是山下累,這幾天他都沒怎么睡個安穩(wěn)覺兒。
完全忘了自己白天抽個工夫就睡覺的余浩還沒閉上狼眼,就聽著耳朵后邊又開始啰嗦了。
“師尊,那些人該怎么辦?”
“……”
“師尊,弟子擔(dān)心……”
“……”
余浩火了,猛地轉(zhuǎn)過身子,“你不是早就想好了?”
恒雋一顫,“噗通——”跪在地上。
“弟子不敢,弟子唯師命遵從!”
跪在跟前的人白著臉,低垂著腦袋,一動不動。
……還不如先前在青金石礦洞里發(fā)誓的樣呢!
至于嗎?
他不就是語氣重了點兒!
弄得跟個受欺負的小媳婦一樣是怎么回事?
難不成是他的王霸之氣又升級了?
余浩也知道自己腦洞開大了……其實應(yīng)該是上次在青金石礦他的“棍子”輪的太強大,以至于現(xiàn)在恒雋還有后遺癥。
嘆了口氣,余浩坐直了身子?!澳憧芍獮閹煘楹蜗律??”
“弟子不知!”恒雋道。
余浩暗自翻了個白眼。
裝什么!當(dāng)然是為了避難了!不然他好好的狼王不當(dāng),跑到這里受氣來干嘛!
只是這心知肚明的話,他當(dāng)然不能說!
“不管你是真不知還是假不知。在為師看來,山上山下都是修行?!庇嗪频?,“山上禽獸為群,我可帶著你,領(lǐng)略他們的習(xí)性,是以天之道損有余而補不足。山下人聚而居,便要由你所領(lǐng),知人情,得人道。簡言之,為師在山上教你的只是修,想要真的領(lǐng)悟還是要靠行,而這才是真正的修行!”
低沉優(yōu)雅的聲音沉入恒雋耳中,寥寥幾句話,就像是劈頭而來的驚雷,恒雋的眼前霍得一亮。
不管是各宗門的門內(nèi)弟子還是門外弟子們,宗師大長老們也總是要求他們下山修行。可最多了就是一句歷練。不管是真的歷練還是到頭來就是死無葬身之地,從沒有像師尊一樣一句話把“修行”說的如此深刻簡單。
……就好像只是單單聽師尊說的這句話,自己的修行都隱隱的有了突破的痕跡。
余浩當(dāng)然看到了恒雋臉上這近在咫尺的儒慕和崇敬?!兜赖陆?jīng)》上的經(jīng)文延綿千年,尤其是當(dāng)中的名句,隨便提點一下,就足夠讓人獲益匪淺,更別提修行之人了。
余浩繼續(xù)道,“故而此次修行,你要如何就如何,到了時候為師自然會告訴你,至于為師自己,還不用你擔(dān)心!”
“……是!”
恒雋應(yīng)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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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邊亮起了魚肚白。
村民們絡(luò)繹的過來幫忙。
院子還是那個院子,甚至連柵欄門上昨兒晚上最后一個幫忙的村民走的時候身上不小心被扯下的線條還在,可村民們很快就察覺到了不對勁。
“你家……那個大狗呢?”終于有人問了。
張老丈兒子笑了笑,“狗是那位修士的,今兒晨那位修士已經(jīng)走了!”
“哦!”
更多的村民聽到了,“老丈生前和那位修士莫逆,就是走也要告訴我們一聲!”
“是啊,什么時候走的,怎么都沒聽見?”
張老丈兒子笑了笑,“那位修士就是知道才不想攪擾諸位,而且過陣子我們也要搬了……”
“什么,你要搬?”
“……”
村民們訝然,即便明知道這個時候問及這些不合適,也忍不住多嘴問了起來。
張老丈兒子一一的應(yīng)著,話語中也有意無意問了他們昨兒晚上有沒有聽到什么之類,只是眾位村民的回答都是差不多——一夜到天亮。甚至還有說原來也有晚上睡不著的時候,可昨兒晚上還真是睡的踏實。
張老丈兒子神色不變,心底卻只如驚濤駭浪。
……昨兒晚上雖然那位恒修士幾下就打暈了那些人,可當(dāng)時方管事的那一聲慘叫直到現(xiàn)在他還猶如在耳。可村中眾人竟沒有人察覺??!
張老丈兒子不自覺的扭頭看向自己爹爹的靈柩。
巨大的“奠”字當(dāng)中,四周五行為聚。
厚實的棺木停在當(dāng)中。
寒風(fēng)掠過,帶起飄忽風(fēng)動。
張老丈兒子看著,臉上神色幾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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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秋蕭索。
了無人煙的山下小路。
一輛四輪馬車孤寂行走在當(dāng)中。
駕車的正是恒雋。
車廂角落,六個被捆的結(jié)結(jié)實實的家伙摞在一起,車馬顛簸,那幾個人丁點兒聲音都沒有傳出來,顯然還沒有清醒。
車廂正中,余浩安穩(wěn)的蹲坐在內(nèi)。
馬車車簾微揚,露出一截毛茸茸的尾巴。
銀色的光亮在日頭下,隱隱透著幽藍的亮澤。
“師尊,要慢些嗎?”前面駕車的恒雋問。
“快些!”
“是!”
恒雋手里長鞭揚起,飛起哨鳴,兩架的馬兒嘶鳴了聲,聲響蒼林,激起數(shù)只飛鳥。
余浩神識輕散,四周的景象一如往前清晰的映入他的眼中。
鳥獸低鳴,但凡是他的氣息所掠過處,那些禽獸們都安靜的像是小媳婦。
雖說他隱隱的把這整片的山麓都看成是他自己的地盤兒,可在林子里跑來跑去的他也沒跑到這邊來過!
怎么這王霸之氣所到竟是厲害的讓他自己都心驚膽顫!
難不成真的像是恒雋他們當(dāng)初拜師的時候說的,這世上的禽獸很多,能有他這么厲害的禽獸只有他一個?
余浩的狼眉狠狠的挑了下,神識繼續(xù)放大,擴散。
……真是連個稍微厲害點兒的禽獸圈出來的地盤都沒有!
余浩吐了口狼氣,換了個舒服的姿勢,趴下。
睡覺!
*
當(dāng)機敏的耳朵聽到人聲,余浩微微的動了下。
當(dāng)奔馳的馬車緩緩的慢下來,余浩的眼睛微微的睜開了。
當(dāng)人聲開始嘈雜,余浩一下子坐直了身子。
透過吹起的車簾,車廂外的人來人往。
有挑著扁擔(dān),擔(dān)著吃食的貨郎。有扛著柴火進城的砍柴人。有提著包裹探親的眾人等等……那一聲聲像是熟悉又好像陌生的話絡(luò)繹的鉆到余浩的耳朵里,余浩的眼睛微微的發(fā)亮。
巨大的城池像是巍峨的小山。
而余浩乘坐的車馬就從小山下穿梭而過,進到一個比余浩先前所想的還要熱鬧的所在。
有老有少,有男有女,各種的聲音,叫罵聲,討好聲,諂媚聲,嘶喊聲,哭聲。
各種的香氣,味道??嗟?,甜的,咸的,還有太多太多他一時分不清的氣息味道一下子闖到他的鼻端,他的呼吸當(dāng)中,余浩竟一時有些怔愣。
這些對他來說應(yīng)該是陌生的,可偏偏又是熟悉的讓余浩心亂。
因為,這就是人生,就是人生百態(tài)。
“師尊,方家到了!”
前面駕車的恒雋道。
緩緩行走的車馬也停了下來。
余浩低垂了眼瞼,把眼中先前的復(fù)雜掩下,一個竄身從車廂里跳出來。
就在停下的車馬正對面,高大的黑漆墻門上“方宅”這兩個字和他上次來的時候一模一樣。
余浩的狼嘴微微的裂了下。
這時候,車簾翻動,先前還昏沉著的六個人幽幽的睜開眼睛,在發(fā)現(xiàn)此刻身處之后,各自使勁的掙扎。
剛才還安穩(wěn)的車廂一下子劇烈晃動起來。
外面路過的眾人詫異的往這邊看了幾眼。
連對面方宅門外站著的護衛(wèi)也往這邊瞧過來。
恒雋微笑以對。
任何一個人對初次見面又是長相俊美的人也生不出厭惡的心思,點了點頭,就走了。
在旁邊路過的人走后,恒雋低低的喝了句,“再動,就殺了你們!”
霎時,里面的人不動了。
晃動的車廂也恢復(fù)的安靜。
恒雋嘴角一扯。
雙手翻動,身側(cè)四周元氣凝結(jié),一股看不到的氣旋凝在恒雋身前。
“破——”
恒雋口斥。
*
“轟——”
一陣忽如其來的馬兒嘶鳴,人聲哀嚎當(dāng)中。
街道四周的眾人只看到一輛車馬連車帶馬直直的往方宅的門口摔過去。
方宅門外的侍衛(wèi)們驚呼著后退,可摔過來的車馬就像是被什么橫貫過來,速度之快,力量之大,那些侍衛(wèi)們根本就抵擋不住。
“啊——”
一眾的哀嚎當(dāng)中,正中最大的黑漆大門也給“蓬——”的一聲摔到了地上。
塵土飛揚。
哀嚎遍地。
“怎么回事?”
里面聞聲過來的方家人看著眼前這凄慘的一幕,眼珠子里都幾乎冒出紅光來。再看外面,除了自家被摔的七零八落的侍衛(wèi)眾人,空蕩蕩的大門外,連個鬼影子都沒有!
“何方高人,竟敢在我方宅門外滋事?”
方家為首之人一個箭步竄到了門口高喊。
“……”
寂寥的門外,沒有任何回音。
那人臉色發(fā)青,渾身的怒火發(fā)不出去,抬手就要往身側(cè)的石柱上擊過去,耳邊哀求忽起,“大公子,救命!”
那人低頭,就在自己腳下不遠,那個滿臉滿身血的不正是方管事!
方家大公子一把把方管事的脖領(lǐng)子揪起來,
“怎么回事?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