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深林秘徑
不知過了多久，卓凡漸漸蘇醒過來。天空一片漆黑，沒有星星。耳邊是震耳的海濤聲。他慢慢轉(zhuǎn)過身，發(fā)現(xiàn)自己在一塊高地上，四周什么都沒有。
“老爺子?！弊糠矒涞洁嵈蟛乜?，聽到心臟跳動的聲音，他松了口氣。
卓凡站起來，走到懸崖邊，懸崖下面是看不清楚的黑暗，只有海浪拍岸洶涌又有力的聲音卓凡腳有些發(fā)軟，慢慢退回到鄭大伯身邊。
過了很久，鄭大伯才慢慢醒過來?！拔覀冞@是在哪？”
“島上。”
“島上？！”鄭大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急忙從地上爬起來，四處看看。“我們怎么上來的？我記得……”
卓凡搖搖頭，他最后的記憶便是他拉著快要掉下去的鄭大伯，兩個人墜在懸崖上……“我也不知道?！?p> 兩人糾結(jié)了好一會兒，終于決定等天一亮就進島去看看。他們剛重新躺下來，卓凡就跳了起來，“你聽。“
“是什么聲音？”
聲音越來越大，離他們也越來越近。卓凡機警地看向天空，一束光打在他們旁邊的灌木叢里，正慢慢地向他們所在的空地移過來。
“快，鄭大伯，快跑?！?p> 鄭大伯麻利地站起來，跟卓凡一起跑進旁邊的樹林。
“那是……？”
“那是直升機。”
“有人？那我們就能讓他們救我們回去了！”鄭大伯欣喜若狂，幾乎就要沖出去求救。
卓凡立刻阻止他，“老爺子，等等?！彼麛r在鄭大伯面前。
“怎么了？”鄭大伯看到從直升機上下來兩個人，徑直朝島上的叢林里去了。
“那兩個人，怎么是老外？”鄭大伯疑惑地說。
“老外？”
“是啊，你看他們的體型，還有走路的樣子。雖然穿著衣服，我肯定他們就是老外?！编嵈蟛陨元q豫了一下，“小伙子，你會英語嗎？會英語我們就能向他們求救。”
“東海海域77公里，我們在海上航行了6小時遇到風(fēng)暴……”卓凡細細計算。他想到了什么，“鄭大伯，你在這里等我，我去去就來。”
鄭大伯倒不樂意了，“這島這么大，要是你等會迷路了，找不著我怎么辦?！?p> 卓凡當(dāng)機立斷，“那一起走?！?p> “說完，兩人沿著森林邊緣一路快走，終于追上了那兩個外國人。
卓凡和鄭大伯小心翼翼地跟著他們，正如鄭大伯所說，這兩個外國人身形魁梧，體格健碩，步伐穩(wěn)健有力，一看就是專業(yè)訓(xùn)練過的樣子。他們舉著手電，在叢林里穿梭自如。他們腳下的路，乍一眼看過去被植被覆蓋，不成其形，仔細觀察起來才發(fā)現(xiàn)，這是一條隱藏在林子里的小路，走起來很平穩(wěn)，也足夠隱秘，如果不是熟悉這里地形的人，非但找不到這條路，而且很可能在這叢林里迷失。
“你有沒有聽到周圍有野獸的聲音？”鄭大伯心有戚戚。
“別擔(dān)心?！币宦飞?，卓凡早就發(fā)現(xiàn)，在這片林子里，生存者許多不知名的動物，這些動物躲在離他們不遠處的樹叢里，偷偷窺視著他們。當(dāng)然，只是窺視著他們，沒有一點要襲擊他們的意思。這一點讓卓凡感到非常好奇。
正當(dāng)卓凡把注意力從周圍樹叢里收回來的時候，意外地發(fā)現(xiàn)，本來還走在他們前面的兩個人，沒有了蹤影。偌大的叢林里，沒有一點光。
“鄭大伯，你看到那兩個人去哪了嗎？”卓凡緊張地問。鄭大伯在他身邊，走的上接不接下氣，被卓凡突然這么一問，他緊張兮兮地四處看，“哎呀！人呢！”
他們完全被黑暗籠罩，黑暗下的叢林顯得鬼氣森森，加上四周時不時傳來動物的低吼，卓凡背上直冒冷汗。
“會不會有野獸襲擊我們？”鄭大伯問道，他的聲音在顫抖。
卓凡咽了口唾沫，強自鎮(zhèn)定下來，“如果我沒猜錯，只要我們不離開這條小路，野獸就不會襲擊我們。”
卓凡的這一說法，讓鄭大伯更加緊張，“我們怎么能判斷自己還在路上，一路走來，就是跟著那倆人瞎走八走的，根本就沒有看到你說的路啊?！编嵈蟛剞D(zhuǎn)了轉(zhuǎn)，“這哪有什么路啊?！编嵈蟛f的沒錯，在他們身邊，環(huán)繞著的都是及腰高的樹叢，頭頂更是遮天蔽日的參天大樹。
“一定有什么方法的?！弊糠苍厮褜?，瞪大了眼睛想要找到辨別那條路的方法。無奈四面八方一模一樣到讓他難以分辨。
“要說，我們現(xiàn)在是不是不應(yīng)該移動？要是走錯了路，深更半夜的，在林子里迷路怎么辦。要不我們就原地不動，等天亮。至少天亮以后，我們看得見了，說不定能找到出去的路呢?！?p> 卓凡卻不死心，他前前后后又走了很久，突然疑惑道，“剛才那兩個人，怎么突然就消失了？”
“是啊，突然就沒影了，那么大兩個人，不該說不見就不見啊?！?p> “啊，你看……那是什么”鄭大伯一驚一乍，指著不遠處的什么讓卓凡看。
卓凡不看還好，一看，覺得渾身都沒有了力氣。只見不遠處，一雙核桃一樣大的眼睛，閃著綠油油的光，正緊緊地盯著他們兩個。
卓凡背上的汗一層接一層地滲出來，他腳一軟，扶住鄭大伯才勉強站住。鄭大伯到底是海上漁民，多次出海的經(jīng)歷讓他在這種時候比卓凡鎮(zhèn)定很多，他瘦弱但剛勁的手臂扶了扶卓凡，用微微顫抖的聲音說道，“小伙子，站穩(wěn)了?！?p> 卓凡點點頭，緊緊盯著那雙眼睛，說道，“他好像只是看著我們，也許真的像你說的，只要我們待著不動，它就不會朝我們撲過來。”
“不管怎么樣，我們先別動?！?p> 卓凡強迫自己不去看那個暗藏在他們身邊不遠處的野獸，鎮(zhèn)靜下來之后，只覺得這林子里原來森冷異常，一陣一陣風(fēng)夾帶著綠植的氣味朝他們撲面而來。卓凡清醒，問道，“我們就這么待著嗎？”
鄭大伯顧不上其他，撥開草叢坐下，“我只知道，我們這么呆著時不會有危險的，但是如果我們往前走錯了路，那旁邊的野獸可在等著我們喂飽他們呢?！?p> 卓凡的點點頭，也跟著坐下來，“說來說去，這還真是不可思議，這里的野獸怎么就單單不會襲擊這條路上的人呢？而且，這路到底在哪里？”
鄭大伯聳聳肩，表示他也不知道。
卓凡坐在地上，身子周圍都被草給淹沒了，草很長，直沒過了卓凡的頭頂。卓凡整個埋在草叢里，突然莫名覺得安心。盡管幾米開外，就有野獸虎視眈眈，此刻的他，倒是一點也感覺不到那種危險的氣息了。卓凡安下心來，不由地想起一句話，“魯迅說過，世上本沒有路，走的人多了，也就成了路?！?p> “我看，這林子里大概只有一條路，只不過就算被那么多人走，這也沒路不是，也就只有草?！编嵈蟛裨沟馈?p> “你說什么？！”卓凡像突然聽到了很重要的話。
鄭大伯愣了一下，“這林子里大概只有一條路……”
“不是，后面那句?！弊糠矎膩頉]有像現(xiàn)在這么興奮過。
“這里沒有路，只有草……”鄭大伯不知道這話里有什么地方讓卓凡像突然獲得的靈感一樣，這么激動。
“沒有路，只有草……只有草……草和路?！弊糠舶堰@句話繁復(fù)咀嚼，直到他猛地拍了拍自己的大腿，“對了！我知道了?！?p> “你知道什么了？”鄭大伯看卓凡不說話了，也學(xué)著卓凡的樣子整個跪下來，把臉埋進草叢里。
卓凡轉(zhuǎn)了一周，不動了。直直地看著前面，“你看，前面?！?p> 鄭大伯用手往前伸，再往前伸，沒有碰到草根?！笆裁匆馑?？”
卓凡把頭伸出來，“難怪我剛才覺得，那兩個人走路的姿勢有點奇怪，原來是這樣?！?p> 鄭大伯聽地云里霧里，“小伙子，你可不能欺負老爺子我沒上過什么學(xué)啊?！?p> 卓凡笑笑，“老爺子，是這樣的。這片林子下面的草，應(yīng)該是某種蕨類植物，莖葉發(fā)達，從上到下看根本就是一整片蕨類，根本看不出來其實這些植物的根部其實留有一條小路?！?p> “你的意思是，這條小路存在是存在，之所以我們看不到，是因為被葉子遮住了。”鄭大伯似乎理解了。
卓凡鄭重地點點頭，“剛才我摸過地下那條小路，是柏油澆出來的。”
鄭大伯蹲下來，用手在地上摸索，果然摸到一條生硬的通道，上面沒有長任何植物?！霸瓉硎沁@樣，小伙子，你真是太聰明了。我剛才就覺得，這路有點好走，只不過因為被植物覆蓋，根本沒有在意走的竟然是柏油路。”
卓凡找到了答案，頓時覺得輕松不少。他一下子振奮起精神，“走吧，我們?nèi)タ纯?，這條路，到底通往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