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線索
再見到撲克臉的時候,已經(jīng)是來年春天。
從漠河回來之后,老蔣有一段日子焦頭爛額地處理幫派事務(wù)。他們離開杭州之前,幫內(nèi)出現(xiàn)了很大的分歧,福龍幫一日不如一日,盡管局外人看不出其中的變化,但是只要身在福龍幫,就可以知道福龍幫幾乎呈分崩離析的狀態(tài)。福龍幫的人以為老蔣被關(guān)進(jìn)了警局,多方探聽后發(fā)現(xiàn)根本沒有這回事,沒有人知道老蔣去了哪里,有心人因此杜撰出羅勇設(shè)計囚禁了老蔣,只為謀取幫主的位子。一向維護(hù)羅勇的人死命否認(rèn),卻根本沒有說服力。一時間底下的人都如在云霧之中。幾個長老為了避嫌,紛紛撂挑子,就連羅勇,也幾乎不再插手幫派事物,定了機票到夏威夷度假。老蔣回來,順理成章地又恢復(fù)了幫主的身份,就連遠(yuǎn)在夏威夷度假的羅勇,聽到這個消息也只是揚起嘴角笑了笑,什么也沒說,只是吩咐半月后幫他定返程機票。
老蔣兢兢業(yè)業(yè)地處理了一月多的事物,底下原先對他多有不服的人此刻也開始轉(zhuǎn)變態(tài)度。他迎回羅勇、邵峰和龍阮,沒對任何人做任何處分,好像一切都沒有發(fā)生過。只是老蔣知道,現(xiàn)在的福龍幫卻是扎扎實實地在他掌控之下。
等他把福龍幫整頓好,想到再去找撲克臉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他已經(jīng)人去樓空。原來住的公寓早就已經(jīng)住進(jìn)了新的住戶。他找到阿慎,俞悅,瑪依莎,把可以找的人都找遍了,依舊沒有撲克臉的任何消息。
老蔣想到自己父親臨死前的慘狀,為撲克臉擔(dān)心不已。直到第二年春天,他院子里的櫻花滿開,整個院子洋洋灑灑落滿了粉紅色的櫻花花瓣。撲克臉敲響了他的大門。
老蔣看到一個陌生人出現(xiàn)在門口,疑惑地看了看他,微微皺眉問道,“你找誰?”
來人臉上有些僵硬,沒張嘴說話,先定定地看了老蔣一眼。這才懶散地說,“過了一個冬天,你又胖了?!?p> 老蔣愣了愣,打量了眼前的男人,大概三十來歲,穿了一件藏青色的長外套,發(fā)型是干脆利落的寸板頭,面容英挺,仔細(xì)看還有點似曾相識的感覺……“撲克臉!”老蔣大叫一聲,趕忙把他讓進(jìn)來,滔滔不絕地開始講這幾個月他的經(jīng)歷。
撲克臉面無表情地靜靜聽著,老蔣好不容易說完,轉(zhuǎn)頭問道,“你怎么換了副模樣?”他想了想,“到底是人皮面具,時間永久也會壞吧?”
撲克臉剛想說什么,被老蔣打斷,“那以后遇到俞悅和阿慎他們怎么說?”老蔣話剛出口,知道自己說錯了什么,俞悅和阿慎前不久剛舉行完訂婚典禮。想到這里,他急忙把話題撇開,“這么長時間你去哪了?”
撲克臉想了想,說道,“說來話長,不過我很快就能找到答案了?!?p> “什么答案?”老蔣疑惑,關(guān)于百鬼之匣嗎?他們?nèi)ミ^其中之一的海底墓,只是也沒有找到有用的線索。
撲克臉在沙發(fā)上坐下,從口袋里摸出一塊小小的黑色的石頭,又從另一個口袋里也摸出一塊黑色的石頭?!澳阒肋@是什么嗎?”
撲克臉拿起來細(xì)細(xì)端詳,“石頭?”
撲克臉滿意地點點頭,“不錯,是石頭,但它們不是普通的石頭?!?p> 老蔣疑惑的表情溢滿眉梢眼角,撲克臉不想拐彎抹角,他花了這么多月的功夫,終于可以把這一發(fā)現(xiàn)告訴另一個人,他心里比誰都激動,“它們是隕石?!?p> “隕石?”老蔣疑惑地拿起那兩塊石頭,他早就聽聞,近幾年市場上掀起了販賣隕石的熱潮,可是當(dāng)他親眼見到隕石的時候,還是覺得這跟普通的巖石沒什么兩樣。
“肉眼看上去和普通的隕石沒什么兩樣,可實際上卻不太一樣?!睋淇四樋粗鲜Y手上拿著的隕石,說道,“科學(xué)來說,隕石中含有很高含量的鐵元素,以及Fe-Ni金屬。所以要比同體積的石頭質(zhì)量更大。”
老蔣點點頭,“接著說?!?p> 撲克臉的神色有些激動,他說,“我找人研究過,這兩塊隕石,有相同的質(zhì)地,可是他們散落的位置卻不同?!?p> “那并不能說明什么?!崩鲜Y說的沒錯,當(dāng)一整塊隕石經(jīng)過大氣層,很可能次過程中分成好幾塊隕石后分散在世界各個角落。擁有同樣的質(zhì)地只能說明他們曾經(jīng)隸屬于同一塊隕石或者來自同一種類的隕石。
“不,你不明白……”撲克臉搖搖頭,他查閱過很多有關(guān)于隕石的解釋,可是他想說的是,“一塊是血玉里的隕石,而一塊,是我飛機失事之后,醒過來時手里攥著的?!?p> “手里攥著……你是在哪里醒過來的?”老蔣突然發(fā)現(xiàn),這才是撲克臉為什么這么激動的原因。他經(jīng)歷了飛機失事失憶后,獨有的線索就是那塊他攥著的隕石,可是因為他再也無法從這塊石頭上得到任何其他線索,所以一直無法進(jìn)行更深入的進(jìn)展。而現(xiàn)在,他竟然在顏家的傳家玉里發(fā)現(xiàn)了一塊同樣的隕石。這無疑讓他更加無法撂開手。此時的他,堅信自己要找的答案在這塊隕石當(dāng)中。
撲克臉定了定,穩(wěn)定下情緒,終于緩緩地說出那個地方,“GZ省的山區(qū)?!?p> “還記得在哪里嗎?”老蔣此時比撲克臉更加激動,他恨不得現(xiàn)在就能找到撲克臉要的答案。見撲克臉沉著地點點頭,他噌地一下站起來,“那還等什么,快走!”
撲克臉卻沒動,他說道,“是要去,但是我今天來,有更緊急的事情想請你幫忙。”
“不管是什么事,我都會幫你辦成?!崩鲜Y拍拍胸脯說完,又要去拉撲克臉,撲克臉往旁邊躲開,說道,“你先聽我說完?!?p> 老蔣是有些著急了,早年,他的父親死于和撲克臉一樣的癥狀,即使時隔多年,這件事依然壓在老蔣心頭,成為他的遺憾和執(zhí)念。他派羅晉查探這種病癥的起因,至今沒有得到任何反饋,就連羅晉也沒有了消息。他萬分惆悵和焦急之下,從撲克臉得到如此有價值的消息,心里的激動可想而知。即使激動地沒辦法冷靜,他還是在撲克臉對面坐下,腳不停抖著,把迫切的目光投向撲克臉。
撲克臉想了一瞬,“我需要你去打聽一件事情?!?p> 老蔣的姿勢眼神都沒改變,撲克臉話音剛落,老蔣立刻張嘴問,“什么事?”
“打聽下,顏家的這塊傳家玉,是用來做什么的?”
老蔣愣了一下,“傳家玉就是傳家的啊,難不成還能有其他用途……”他說完,迎上撲克臉平靜略帶強硬的目光,不自覺把沒說的話咽了回去,琢磨了半天,才說道,“我想應(yīng)該沒有其他用途吧……不然,我媽給我的時候肯定會告訴我?!崩鲜Y說完,又試探性地看了看撲克臉。
撲克臉想了一瞬,說道,“我也不是很確定,只是有種直覺……”撲克臉若有所思,目光里好像盛著疑問,滿地快要溢出來。
“好吧……我去問問?!崩鲜Y一跺腳,從沙發(fā)上站起來,“不管怎么樣,有線索總是好的?!?p> 撲克臉很快離去,他剛走出大門口,迎面走來一個熟悉的身影,有些瘦弱卻透著執(zhí)拗。他手上捧著什么,小心翼翼地走著,生怕摔碎了。
撲克臉本想叫住他,想了想還是放棄了。他摸摸自己的臉,現(xiàn)在的他,可不是誰都認(rèn)識的。
撲克臉見王啟走到老蔣家門口,騰出一只手來,小心翼翼地按響了門鈴。他手上的東西原來包裹著一層絹布,他抽開一只手的時候,絹布松垮下來,露出里面殷紅的一塊,其上綴著金邊。
撲克臉摸摸口袋里的隕石,揚起嘴角輕輕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