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妃既然問到了,面紗便可順理除去。
顏翎略帶遲疑地將面紗緩緩摘下,徐徐向貴妃和眾人道:“顏翎幼時染了怪病,不幸臉上留下了痕跡。若擾了諸位的眼,請見諒。”
面紗退去之時,所有人驚呼出聲!
曹萱杏眼圓睜,叫得最大聲:“原來是個麻子!”
曹貴妃被驚得連退數(shù)步,多虧言瑞及時攙扶才沒有被衣裙絆倒。
顏翎蒼腫的臉和寬肥的鼻頭上都落滿紅彤彤的痘包,短粗亂如鬃的眉毛下,耷拉的眼泡擠得看不見眼珠,只露出微光。清麗的紗裙配上如此臃丑的面孔,真是讓人越瞅越別扭難受。
這些都是玉竹的杰作,她把顏翎畫得面目全非。
曹萱暢快無比肆意大笑:“哈哈,女爵是石榴吃多了?怎地石榴粒都長到臉上啦!”
“咳”,曹貴妃嗽了一聲示意曹萱收斂些。面前這位就是再丑好歹也是位女爵,哪能輕易得罪。再說不敬言行傳到皇后耳里,沒得落下話柄。她勉強定了定心神,轉身帶頭入了坐。
眾人也依序坐在符合自己身份的位置上。顏翎自然是被安排在貴妃左邊首位,長公主司馬嫣為右邊首位,再依次曹萱左邊次位...
白蘭扶著顏翎坐下時,兩人不動聲色地交換計劃成功的喜悅眼神。
曹貴妃坐在中央最上首。她鎮(zhèn)靜了一下情緒,示意言瑞傳膳。
“噗!”坐在顏翎身旁的曹萱仍不盡興地捂嘴取笑,時不時扯著身邊某府小姐對著顏翎指指點點。
司馬嫣坐在顏翎對面,臉上隨著曹萱的舉動一會兒尷尬,一會兒憐憫,想與顏翎搭話又猶豫不敢妄言。
顏翎只眼觀鼻,鼻觀心地坐著,心下卻暗喜:“這丑名明天就會傳遍長安城。曹貴妃若顧著臉面,也不會再有娶她進門的念頭。”
“女爵?!辈苜F妃坐在上首關切地看著顏翎,“女爵的病可曾治愈,怎地臉上還會有膿瘡?”
“怪病兇猛,兒時體弱不抵侵襲。雖及時用百草研末敷遍全身,奈何邪佞已入血,病不會再犯,但皮膚毀矣。”
曹貴妃聽了,臉上不盡唏噓。
那邊曹萱卻開懷問道:“怎么?妳身上也如臉上般慘不忍睹嗎?”
“萱兒!住口!”曹貴妃厲聲喝止侄女。到底是位女爵,怎能如此出言不遜。
曹萱癟癟嘴,就轉過頭和別的小姐說笑了。
顏翎不予理睬,只低頭喝茶。別說我是裝病,就是真有病也不與你這種沒教養(yǎng)的丫頭論長短。
曹貴妃心懷歉意,卻不好直言自己的侄女錯處。略想了想,招手喚來言瑞,“取一壺青蒲酒來。”
一會兒,言瑞雙手捧著個細頸青瓷酒壺回來了。
曹貴妃示意他將酒壺奉與顏翎,親和地道:“女爵且嘗嘗這壺青蒲酒。此酒是我親手所釀,除了青蒲,還加了幾味藥材,專解燥熱火毒。若能僥幸減輕幾分女爵的痼疾,便再好不過了?!?p> 顏翎見曹貴妃言辭和藹,心意誠然,便立即滿上一杯,飲盡。“謝貴妃賜酒。”
便到此時,曹萱制造的尷尬才解決掉。
回廊上,裊裊走來一隊奉著食盒的宮女,端午小宴在亭臺水榭間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