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位等次,這始終是姬武心中梗著的一根刺,這本是阻擋社會進步的一大阻礙,卻被這些人當(dāng)做安樂死的藥劑,不過多久,奴隸主就會死在中央集權(quán)的屠刀之下,周武王立下的分封天下之制也將隨之破滅。
這是大方面,從小方面來說,騎兵與車兵的沖突,就是士庶之別的一個縮影,姬武心中有些惋惜,顏家的那個年輕人一看就是個聰明人,若是他也沒法阻止其他人將脖子伸到自己的屠刀之下,那這士庶舊制,還真是件麻煩的事情。
還沒到內(nèi)門口,就看見那個叫顏頗的年輕人拉著那晚上來找麻煩的三個年輕人往回走,顯然是勸不住,只好動強了,一個人忙不過來,他手下的兵卒們也來幫忙,總算把那三個不知死活的家伙拉出了內(nèi)門之外。
周圍不乏有城中百姓在觀望,姬武沒在意這些,快步走上前去,沖著顏頗道:“放開他們!”
“唯!”顏頗悲嘆一聲,退到姬武身邊,他手下的兵卒也隨著這聲應(yīng)答退了開來,這幾個家伙如此不知死,他實在是盡力了,一個疏忽沒看好他們,竟然惹出那么大的亂子,也不知姬武要如何處置他們。
“你們在做什么?”姬武看向三個人中最年輕的那個,聲音波瀾不驚,聽不出什么情緒。
年輕人脖子一梗:“這些賤民,竟敢在城中沖撞與我,不殺他幾個,實在是難平我胸中惡氣!”
說著把腰一直,做出一副理直氣壯的樣子,他已經(jīng)給自己大了定心針,姬武定然不會把自己怎么樣,畢竟自己是士族子弟,而死的那些人,不過是隸民罷了。
“你殺人了?”姬武眉頭一挑,覺得胸中有什么東西將要炸裂開來,但聲音出口卻是異常冷靜,廉野死死盯著這個人,一副要把他吞下去的模樣。
“殺了三個!”年親人沾沾自喜,拔出那柄還帶著血跡的短劍,在姬武面前揮舞幾下,眼神卻盯著廉野,耍給姬武看,實際上是為了刺激一下這個在他心里“極為低賤”的騎兵副統(tǒng)領(lǐng)。
“廉野,去看看人還有沒有得救!”姬武依舊沒有發(fā)火,拍拍廉野的肩膀,送他一個讓他安心的眼神,然后又轉(zhuǎn)向那個年輕人。
“來人,將他給我綁了!”
姬武身后立時上來兩名親衛(wèi),從顏頗手中拿過繩子,將那個年輕人捆了個結(jié)結(jié)實實,年輕人非但不怕,而且還朝已經(jīng)遠去的廉野做了個惡心的手勢。
“鏘!”姬武短劍出鞘,一劍削下那個正在做著惡心動作的手指,然后看也不看,走到他身后那兩個年輕人身旁。
“?。 睉K叫聲在城門洞中回響,其中一個親衛(wèi)拿起在路邊小販的攤位上拿起一卷葛布,沒等他喊出第二聲,就已經(jīng)將他的嘴巴堵上,姬武滿意點頭,轉(zhuǎn)向身前那兩個年輕人
“你殺人了?”姬武問其中一個,聲音森冷,讓人聽了想打寒顫。
那人一個哆嗦,眼睛還盯著之前那個年輕人的斷指,嘴上卻是發(fā)顫:“沒,殿下,下臣沒殺人,真沒有!”說著說著就跪了,屎尿淌了一地,姬武看向顏頗,顏頗點點頭,表示這人沒說假話。
姬武又轉(zhuǎn)向另外一人:“你殺人沒有?”
“沒有!”這人倒是硬氣許多,兩個字答完,就再也不開口,也沒見他有害怕的意思。
“不錯!”姬武不咸不淡的贊了一句,右手握拳錘了錘他的胸口:“你也認(rèn)為騎兵這些人是賤民?”
“不是!”
“那你為何而來?”
這人的眼眸總算有了些許轉(zhuǎn)動,泛出一絲希冀的光芒:“我要加入騎兵!”
姬武的表情總算有了些許緩和,但聲音依舊冷硬:“加入騎兵,憑什么,憑你羞辱過他們,或是憑你的狐朋狗友殺了他們中的人?”
“憑我之前的承諾!”這人絲毫不懼那個斷指年輕人惡狠狠盯著自己的眼神,只是直直瞪著姬武,似乎在等著他回復(fù)。
姬武最后看他一眼,轉(zhuǎn)身自顧自向北甕城內(nèi)走去,泛著寒意的聲音卻留在身后:“向他們道歉,另,在高臺之上,領(lǐng)五十鞭!”
“唯!”這家伙聽見姬武的話,也沒考慮其中的條件,只是朝姬武跪拜而下,重重一個稽首,姬武沒回頭,架著那兩個年輕人的親衛(wèi)們也沒回頭,顏頗看了一眼老友,拍拍他肩膀:“還是你明智,等回了洛邑,我也來找你?!?p> “好!”簡單的一聲應(yīng)答,他走向內(nèi)門里的廉野,與之談了片刻,就見廉野臉上不耐消散,與他客氣的攀談起來。
姬武沒有閑心管這些,他帶著幾個親兵以及那兩個年輕人,走到城墻上,看了看北方的曠野,才轉(zhuǎn)過頭來看向城下正在聚集的騎兵們。
“你叫什么名字?”姬武看向那個瑟瑟發(fā)抖的家伙。
“我叫成顥!”回答沒發(fā)抖,兩眼瞪著姬武,像是想要從他眼里看出什么異樣的表情。
姬武冷硬的表情沒有變,眼神更是沒有一絲波動,冰寒的目光讓成顥幾乎要絕望,直到他心涼得又要跪下的時候,姬武才出聲:“你沒有殺人,判你百鞭,你可服氣?”
“服氣,服氣!”成顥忙不迭點頭,現(xiàn)在哪還有心思想那么多,百鞭已經(jīng)是要人半條命,那公儀酥豈不是要更慘!他忍不住看了一眼身邊的斷指兄弟,留給他一個悲憫的眼神,自顧自下城去了。
姬武一把揪下斷指青年嘴里的葛布,似乎拉扯到了什么地方,他一聲慘嚎,眼睛泛出怨毒光芒,一副要擇人而噬的模樣。
姬武沒有看他,將那葛布扔在地上,踩了幾腳:“你叫什么名字?”
話音冷清,城墻也不高,甕城之內(nèi)也分外安靜,這問話城下的騎兵們都能聽得見,斷指青年眼中閃過一絲希冀之色,有些呢喃不清的開口道:“我叫公儀酥,是公儀缺的族弟,殿下……”
“停!”姬武阻住他,兩眼往他身上掃了幾遍,樓下的騎兵們都露出失望之色,所謂官貴相護,在洛邑并不少見,這小子是公儀缺的弟弟,那么王長子應(yīng)該不能殺他了罷,真是可惜了兄弟們的命!
姬武不確定道:“你是公儀將軍的弟弟?”
“是!”公儀酥不緊張了,有些囂張的看著城下的騎兵們,兩眼透出嘲諷之意,那些剛剛提升為野人的騎兵想必恨不得用弓箭射死他,但姬武在城上,誰敢動手?
“你們兄弟,虎犬之別!”姬武聲音發(fā)寒,指著城下已經(jīng)沒有氣息的三具尸體,怒喝道:“公儀酥,殘殺同胞,攪亂軍營,囂張跋扈,本君判你磬刑,你服是不服!”
公儀酥渾身一顫,之前的囂張顏色總算完全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滿臉的蒼白,他驚恐地看著姬武手中的繩索,喉頭滑動兩下,兩眼一個發(fā)直,暈過去了。
“殿下,殿下,手下留情!”就在這時,城下傳來一聲大喊,姬武嘴角掠過一絲嘲諷,沒管他,直接把繩索套住公儀酥脖頸,一端已經(jīng)由親衛(wèi)將之拴在后面的城垛之上。
姬武提過一桶冰水,嘩啦啦倒在公儀酥臉上,見他醒過來,眼中剛露出一絲恐懼,姬武就一腳揣在他胸口,將他從城墻之下踹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