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兩天以后,赤焰王國的軍隊拔起了營寨,再度穿行于深邃的夕陽之谷。這一次,他們完全由喬納森帶領,沿著喬納森的路線走。按照喬納森的估計,只用半天,他們就能走出山谷,直達那個透著光亮的柯維柯城。如果運氣更好一點,柯維柯城的守軍沒有發(fā)現這個缺口,那這將很可能是暗黑天幕存在的最后一天。
每過一個小時,弗蘭克肖都會問喬納森:“還要走多久?”喬納森的回答從“遠著呢”到“我們剛走完一半路程”,再到“穿過前面那道山谷就到了”,最后是“馬上就能看到了?!边@令弗蘭克肖放心。并且,每次貝利亞都會在旁邊說:“我相信喬納森!”杰森卻不愿相信,他獨自跟在大軍的背后。
“看!”喬納森指著前方喊。在前方山道的盡頭,果然有一道亮光呈現在大家面前。喬納森一揮馬鞭,快速朝亮光奔去。弗蘭克肖也興奮起來,下令軍隊加快前進的步伐。大家仿佛都看到了勝利的曙光。
只有庫爾艾斯皺著眉頭,盯著這奇怪的光。光的亮度正在增強,光的位置正在朝山谷內移動。雖然變化的速度并不快,但可以肯定它是在變化的?!安粚?!大家先停??!”庫爾艾斯大喝一聲,趕到弗蘭克肖面前,“城主,趕緊要大家停??!”
弗蘭克肖先示意軍隊停下,再問:“怎么了,庫爾艾斯?”
庫爾艾斯說:“那不會是柯維柯城發(fā)出的光,柯維柯城的光不會自己變化??赡憧茨枪饩€,是在逐漸朝谷內移動的?!?p> 一旁的薩拉說:“真的啊!我們剛才只顧著朝光亮跑,還以為是我們在動?,F在一看,確實是光線自己在動?!?p> 弗蘭克肖問:“如果那不是柯維柯城的光,會是什么光呢?”
庫爾艾斯說:“我們都忘了,這座山谷之所以叫夕陽之谷,就是因為黃昏是唯一能看見陽光的時刻。我相信,眼前的光不是別的,正是夕陽的光?,F在的時間是黃昏,方位是夕陽之谷的西側?!?p> “西側?”薩拉喊道,“柯維柯城不是在山谷的北面嗎?我們現在到西側來,不是繞遠了嗎?”
弗蘭克肖問:“喬納森,是這樣嗎?”
貝利亞看著喬納森,他很想再說:“我相信喬納森!”但此時,他也很想聽聽喬納森的回答。
這時,夕陽的光輝已延伸到谷內,很快就覆蓋了赤焰王國的軍隊。山谷里一片明亮,這是戰(zhàn)士們這些天來第一次擁有這么明亮的視野。然而,這光輝帶著血色,空氣中似乎還飄散著血腥的味道。大家沒有感受到重見光明的豁然開朗,反而是比在黑暗中更深入心窩的壓抑。忽然,一聲號角,山谷的崖壁之上翻出來十幾面旌旗。旌旗周圍顯然有人影在閃動。
弗蘭克肖驚恐的看著四周,問:“這是怎么回事?”
一道劍光閃過,是喬納森的劍,趁著眾人慌亂之際,他一劍殺死了離他最近的薩拉。這一次是真的有血在映照這血色夕陽。當人們還看著薩拉的尸體不知所措時,喬納森的劍又刺向了弗蘭克肖,好在這一劍被庫爾艾斯輕易的擋下。
“喬納森!你在干什么?”貝利亞終于忍不住喊起來。
喬納森則大喝一聲:“上!”頓時,從山上如雨點般的落下無數箭矢和雷石。赤焰王國的軍隊完全暴露在敵人的視野之中,除了驚叫和哀號,不能有任何反應。當第一批被射死或砸死的士兵倒下后,其他的士兵爭相逃散??稍谶@狹小的山谷里,恐慌只能帶來自相踩踏。血、肉、尸體,很快堆滿了山谷。朝兩頭突圍是唯一的出路,但赤焰王國的戰(zhàn)士們很快發(fā)現,敵人正從山谷的首尾包抄過來。他們完全成為了甕中之鱉。
一直跟在隊伍末尾的杰森,拔劍喝道:“赤焰王國的勇士們!不要慌亂!隨我一起殺出去!”他第一個迎著殺來的敵人沖上去。
在隊首,這里并沒有受到來自山上的攻擊,這是因為喬納森跟弗蘭克肖等人離得太近,山上的弓箭手擔心會誤傷到喬納森。等到安祖和路易帶著柯維柯城的士兵從西側殺來,弗蘭克肖和他的戰(zhàn)士們很快被沖散。只有庫爾艾斯始終守在弗蘭克肖的身邊。弗蘭克肖卻說:“一定要保護好斯黛,她才是我們取勝的關鍵!”
在亂軍之中,弗蘭克肖聽到女人的尖叫,那是斯黛的聲音。弗蘭克肖循聲張望,只見斯黛正被艾米麗攙扶著。弗蘭克肖趕緊拍馬上前,看見斯黛并無大礙,才放心了一點,將斯黛護在身后。
黛拉獨自站在山谷中央,眼前的慘烈是她從未見過的?!斑@就是戰(zhàn)爭嗎?”她不知道。她迷茫而不知所措,用雙手捂住自己的耳朵。她感到后頸一陣悶痛,接著就昏迷了。擊昏她的是喬納森。
安祖和路易也看見了斯黛,他們不顧一切的朝斯黛沖來。然而,瓊琳左手持盾,右手持劍,立在安祖和路易的面前。安祖一聲令下,白云王國的士兵蜂擁而上,將瓊琳團團圍住。
瓦尼薩也跑過來,背靠著瓊琳,與她一起抵抗敵人的進攻。每當劍光劃過,都會有敵人倒下,但敵人實在太多了。瓦尼薩殺到右手酸軟,揮劍不再迅速,終于被敵人的劍刺穿了胸膛,倒在血泊之中。
瓊琳顧不上去看瓦尼薩,因為她的劍絕不能停下。就在敵人無法逾越瓊琳嬌小的身體時,一道黑光從人縫中竄出,直射到瓊琳的雙眼。瓊琳眼前一黑,什么都看不見了。這是安祖施放的致盲之光,它能令對手的眼睛失明。雖然只是失明短暫的幾秒鐘,但在這慘烈的戰(zhàn)場上,每一秒鐘都可能是致命的。憑借著聲音和氣息,瓊琳仍能擋住敵方士兵的武器,可路易的劍要快得多,這讓失去了視野的瓊琳猝不及防。
突然,貝利亞出現在瓊琳身前,橫劍擋下了路易的進攻。路易趁機繞過了瓊琳,直朝斯黛沖去。貝利亞幫助瓊琳又干掉了幾個敵人。那道黑光再次出現,但貝利亞早有防備,在看見黑光的一瞬間便閉上雙眼,使致盲之光并沒有完全照到他的眼睛。接著,他睜開雙眼,朝隱藏在敵陣之中的安祖殺去。
杰森終于在山谷的東側殺出了一條血路。赤焰王國的殘兵迅速從這個缺口逃走。弗蘭克肖也趕緊帶著斯黛向東逃。路易咆哮著大步追上來,想一劍就結果斯黛的命,但他無法越過庫爾艾斯的黃金戰(zhàn)甲。夕陽的最后一縷陽光直射到庫爾艾斯金色的長矛上,又反射到路易的眼睛。路易只有一瞬間的眼花,卻讓黃金長矛刺穿了身體。他甚至沒有看清庫爾艾斯是如何出手的,就已命歸黃泉。
瓊琳恢復視力以后,看見弗蘭克肖和斯黛終于成功逃離了戰(zhàn)場,可貝利亞仍在拼命的廝殺,于是喊道:“我們該撤退了!”貝利亞卻如同發(fā)了瘋一樣,一邊揮劍砍殺,一邊大聲喊著喬納森的名字,完全沒理睬瓊琳的呼喚。無奈之下,瓊琳甩出腰間系著的鐵鎖鏈,纏住貝利亞的身體,將他硬生生的拖下了戰(zhàn)場。
夕陽終于下山,廝殺的聲音也逐漸停止,山谷又回到黑暗與寧靜中??稍谶@黑暗與寧靜之下,隱藏著的是尸橫遍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