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安迪回到大營，顧不上腹部的傷口，趕緊將斥候召來，詢問莫維斯城的詳情。
原來就在安迪將那五千名士兵調(diào)出莫維斯城的第二天，一支碧水王國的軍隊(duì)就突然出現(xiàn)在莫維斯城城下，而統(tǒng)帥他們的正是菲利普。
“菲利普？他不是往西邊去了嗎？”安迪問。
另一個斥候答道：“是的，大人。我們一直奉命盯著這支援軍。直到昨天，他們?nèi)匀辉谘刂鴩尘€向西緩慢行進(jìn)?！?p> 安迪要來作戰(zhàn)地圖，仔細(xì)搜尋著莫維斯城與方舟城之間的道路，點(diǎn)了點(diǎn)頭，心想：“這就對了！他沒有從克歐斯平原進(jìn)軍，就只能走阿匹恩谷地或薩蒂姆叢林。但這兩處都不可能讓大軍通行。所以，他一定是只挑了少數(shù)精銳部隊(duì)，從這兩處偷襲莫維斯城，而留下大部隊(duì)繼續(xù)做出西行的假象?！?p> 安迪一拍桌子，說：“菲利普耍這么多花招，無非是想騙我安心的將莫維斯城內(nèi)的軍隊(duì)悉數(shù)派出?！彼謫?，“雖然我們抽出了五千士兵，但城中應(yīng)該還有兩千士兵。他們?yōu)槭裁礇]有守??？”
斥候答：“敵軍至少有一萬人。”
安迪大驚，心想：“一萬？阿匹恩谷地和薩蒂姆叢林怎么可能穿行這么多人？除非……”他又仔細(xì)查看了一番地圖上莫維斯城周邊的地形，問，“這兩天有收到第六海峽崗哨的報(bào)告嗎？”
有屬下答道：“前天收到了，昨天沒有收到。”
安迪握緊拳頭。他心中已經(jīng)明白這一萬人是從哪里來的了。
斥候繼續(xù)說：“敵人是晚上抵達(dá)莫維斯城的。但他們到達(dá)城下后，并沒有直接攻城，而是謊稱是斯黛公主，賺開了城門。等守軍發(fā)覺不對勁時，碧水軍已經(jīng)沖殺進(jìn)來。只不過一天時間，莫維斯城就淪陷了?！?p> 安迪猛然站起，卻將肋下的傷口崩裂。他忍著劇痛，搖了搖頭，說：“菲利普?。∧愕囊靶慕K于還是漏出來了。哼！你以為你可以一戰(zhàn)成名嗎？讓我看看你還有哪些能耐！”他下令，全軍立即向莫維斯城回援。
一天以后，安迪的軍隊(duì)抵達(dá)克歐斯平原。可是，擺在他們眼前的竟是一片火海。菲利普早就在這里埋伏下兩千士兵，只待安迪回援時，就在平原上四處放火?，F(xiàn)在，火勢已如同條條巨龍，直抵云霄。想硬沖是肯定不行了。如果坐等大火燒完，至少還得三四天。那么安迪的軍隊(duì)停在這里，就會變成碧水王國的靶子。更何況安迪也要盡快趕回莫維斯城。如果安迪的軍中有祭司，要滅火應(yīng)該也不是太難，可惜他沒有。無奈之下，他只能從另外兩條路中選擇一條。
安迪決定走阿匹恩谷地。有人提醒他，阿匹恩谷地可能有埋伏。安迪卻說：“薩蒂姆叢林沼澤密布，即使沒有敵軍也很難走快，而我們現(xiàn)在需要時間，只能從阿匹恩谷地闖過去?？v然有埋伏，難道我還怕他？”
又過了半晌，當(dāng)安迪來到阿匹恩谷地時，已經(jīng)天黑。安迪將軍隊(duì)分為三隊(duì)，每隊(duì)五千人，分批進(jìn)谷。一是因?yàn)楣鹊鬲M窄，不容大軍一次全體通過。二是防止有敵人伏擊。而當(dāng)?shù)谝魂?duì)臨近出口時，他們果然遇見了敵人。不過，碧水軍并沒有設(shè)置埋伏，而只是緊緊守住了出口。赤焰軍人數(shù)雖多，但全擠在谷中，無法施展。
戰(zhàn)況傳回到安迪面前。安迪卻笑道：“菲利普，你以為這樣就能將我阻擋在阿匹恩谷地？你忘了莫維斯城是我赤焰王國的領(lǐng)地?！彼衼硪幻攀?，下令道，“你即刻去翡翠城，叫里歐城主率領(lǐng)三千騎兵趕往阿匹恩谷地的出口，與我們內(nèi)外夾擊那里的敵軍，越快越好！”
信使去后，安迪一面召回谷中的部隊(duì)，一面下令谷外的將士就地扎營?？晒戎械牟筷?duì)還沒出來，谷外的將士就聽到一股喊殺聲從西面?zhèn)鱽怼＿@正是此前被菲利普留在國境線上的那三萬人?，F(xiàn)在，他們又遵從菲利普的命令，停止西行，調(diào)轉(zhuǎn)槍頭，殺了回來。此時，安迪身邊只有五千人。他只能又下令全軍退入谷地，再守住入口。如此一來，安迪的一萬五千人就全部被困在了狹長的阿匹恩谷地里。
時間一天天過去，赤焰軍幾次突圍均告失敗，而他們的糧食卻越來越少，天氣也越來越冷?；蛟S翡翠城的援軍是他們唯一的希望。有一天，從出口外射來一陣箭雨，但數(shù)量并不多，時間也不長。赤焰軍的將士們仔細(xì)一看，箭桿上都綁著一張紙，紙上寫的竟是來自翡翠城的消息：“因城內(nèi)士兵亟需休養(yǎng)，暫時無法派出三千騎兵?！?p> 這消息很快在赤焰軍中傳開，也傳到了安迪的耳朵里。有人說：“援軍不來了，我們不能坐以待斃?！币灿腥苏f：“這一定是敵人的詭計(jì)，他們就是想要我們絕望?！?p> 安迪皺了皺眉頭，說：“里歐不來，我們就只能等死了嗎？現(xiàn)在，菲利普在谷口設(shè)置的守軍也不過兩三千人。沖出谷口，眼前就是莫維斯城。既然我們這一萬多人不便一起沖出去，那就由我來打頭陣，先殺出一條血路去?！?p> 有屬下勸道：“大人，你的傷剛好，不宜廝殺?！?p> 安迪手一揮，說：“要不是這傷，我早就殺出去了！現(xiàn)在既然傷口已經(jīng)愈合，我還怕什么？”
當(dāng)天晚上，安迪從軍中挑選出三千名精銳，其他人仍然駐守原地。安迪穿好鎧甲，握緊銀槍，一聲令下。營門打開，安迪便率領(lǐng)著三千騎兵沖向了谷口。剛到距離谷口一百步遠(yuǎn)的地方，箭矢又如暴風(fēng)驟雨般迎面射來。安迪毫不退縮，提起槍頭，左劈右擋，竟沒有一支箭能射中他。而他身后的騎兵們，雖有中箭墜馬的，但大部分仍然緊跟著安迪。
眼看安迪已逼近谷口，箭雨卻停了，因?yàn)楣瓤诘墓忠驯怀废?，連盾牌兵也不見蹤影，只留下幾道拒馬。安迪乘勢縱馬躍過拒馬?？伤麆傄宦涞?，碧水軍立刻從四面八方圍上來，并且再度封住了谷口。安迪陷入重圍之中，又被與他的騎兵隔斷，他卻沒有露出半點(diǎn)畏懼。只見那銀槍像一只蛟龍一樣在人群中游弋，所到之處，非死即傷。喊殺聲與慘叫聲交織在一起，血水與汗水混合成一片。在安迪的槍下，竟已密密麻麻疊了數(shù)十具尸體。
偏偏在這個時候，天空下起了鵝毛大雪。寒氣刺入骨髓，雪花遮擋了雙眼。碧水軍掄起了大鐵錘。安迪順勢一躲。他雖躲過，但他的馬被鐵錘擊中了前腿。伴隨著一聲嘶鳴，戰(zhàn)馬倒地，安迪墜下馬來。但他的槍仍在手上，仍是那樣鋒利且迅速。以為有機(jī)可乘的碧水軍士兵們，剛剛擁上去就又被殺倒一片。
雪越下越大，安迪已站在敵軍的層層尸體之上。碧水軍將士們一個個都端著武器，盯著安迪，卻沒人再敢上前。其實(shí)，只是沒有人發(fā)現(xiàn)，安迪肋下的傷口早已崩開。他那被血跡浸滿的鎧甲上，有多少是他自己的血？剝開眼瞼上的雪花，在燈火搖曳之中，安迪看到有個人騎著馬緩緩走來。原來是菲利普。鮑伊跟在他身后。
安迪冷笑一聲，說：“哼，你贏了？”
菲利普也笑著，說：“安迪，你已經(jīng)沒有出路了，不如向我投降，我來向女王陛下保舉你，怎么樣？”
鮑伊說：“你明知道他的個性，又何必這樣羞辱他呢？”
安迪長嘆一聲，說：“你也不必激我。我攻城不利，守城不嚴(yán)，即便沖殺出去，也沒顏面回赤焰王國。此時此刻，我也只有這一條路可走。只是便宜了你，這一戰(zhàn)足可以使你揚(yáng)名了?！闭f完，他將手中的槍往地上一戳，竟嚇得周圍的敵人往后連退兩步。接著，安迪拔出腰間的佩劍，將最后的力氣用來劃斷自己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