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火固執(zhí)的話令枯松有些難以接受,雖然道門的思想是無為,但人內(nèi)心的思想又怎么能完全和書本上的一樣,枯松難以接受的不是江火的固執(zhí),而是那種不求回報的思想。
看著枯松糾結(jié)的神情,江火啞然一笑道:“其實這是一種慢毒,你沒在我們那里生活,所以你不知道?!?p> 那里指的是現(xiàn)代人生活的空間,人很多,比大隋多得多,人多的社會必定有人多社會的處世方法,也有人多社會的感動之策。
不求回報雖然很傻,但當(dāng)大家都出問題的時候,有那么幾個人站出來,這種影響就會被無限的放大。
一個社會,一個國度的強(qiáng)盛不是偶然的,在最開始的時候必定有那么一種思想在主導(dǎo),若是思想的掌握者都忘記了那種最初的思想,那就是整個社會的悲哀。
“現(xiàn)如今大隋的強(qiáng)盛,需要更多的東西來支撐,光靠你們這樣的人是不行的?!?p> 江火搖頭說著。
不知不覺已經(jīng)來到那群精神病人的跟前,他們病得很重,忘記了自己的存在,忘記了佛的存在,只剩下寺廟里兩個有思想的人在主導(dǎo)著。
小目蓮依舊捧著手里的經(jīng)文念叨,他想找點為師父師叔們找到自己,找到心中的佛,然后出去看世界。
“火哥,這里我不懂,你能幫我看看嗎?”
目蓮手指著經(jīng)文上的內(nèi)容,細(xì)細(xì)的讀給江火聽。
聽完目蓮的經(jīng)文,江火十分明白的道:“哦,原來是講菩薩度化修羅海的故事??!”
“嗯,為什么那個菩薩化身為王子后,先是作惡,然后又重新成為菩薩,再把海里的修羅度化?”目蓮?fù)傻穆曇魪慕?jīng)書前傳出。
所有的老僧都靜靜的聽著,又把目光轉(zhuǎn)向江火,希望他能給出答案。
經(jīng)文上的故事江火也看過,這種故事在西域的某個國度很是盛行,信眾們都深以為是,而不會去妄自猜測。
“菩薩是兩面的,一面為惡,菩薩既是修羅,化身業(yè)障,這時在他統(tǒng)轄下的百姓深受其惡,一面是善,化身善緣,他不僅需要幫助海里面的修羅,也幫助世間的百姓。惡有原因,但善有時需要原因,有時不需要?!?p> 這江火的回答,老僧們聽了之后,曾經(jīng)念過的東西漸漸占滿他們的心靈。
“阿彌陀佛,老衲還未老?!钡谝晃焕仙畯谋P坐的狀態(tài)起身,拿過一旁的禪杖,腳上提著草鞋,一步步的往山門走去。
目蓮擔(dān)心的追上老僧問道:“森業(yè)師叔,你這是去哪里?”
森業(yè)老僧對著江火的方向微微欠身,說道:“森業(yè)做了一輩子的善事,自以為已經(jīng)夠了,實則不夠,江施主說的沒錯,為善不需要理由,森業(yè)需要出外度化世人?!?p> 說罷,不顧目蓮的拖拽,堅定的離去。
此刻,不僅是江火被森業(yè)怔到了,他身旁的枯松道人,還有其他老僧都怔住了。
江火一直以為寺廟不應(yīng)該成為養(yǎng)老院,只能是心靈凈化的場所,森業(yè)用他的行為做了榜樣。
接著,一個個老僧似有所悟,拿起自己的禪杖,從禪房里帶上些許干糧,即刻起身。這些僧人頂多六十歲左右,大部分是從北周戰(zhàn)火中留存下來的將士,來到寺廟以求贖罪。
目蓮驚恐的看著這種情況,眼淚嘩嘩的流下,老僧們決然的神情令他感到了什么,一把搶過江火手中的經(jīng)書,撕碎在跟前,稚嫩的喉嚨大吼道:“經(jīng)書是假的!很多年前方丈師叔就和我說過了,只是你們不知道而已?!?p> “阿彌陀佛,老衲等人也知道佛自在心中,經(jīng)書固然有其他幾大家的精髓包含在其中,失去了原有的東西,但老衲等人的心是真的?!?p> 一位老僧笑著走到目蓮跟前,摸摸目蓮的光頭,微笑著,而后轉(zhuǎn)身,向普渡世人的目標(biāo)前進(jìn)。
枯松自以為自己一個五十多的人很聰明,很明白目蓮的心思,于是道:“目蓮??!你不是很想出去嗎?現(xiàn)在老僧們走了,你自由了!”
“哇!迦葉師父走了,森業(yè)師叔走了,還有更多的師父走了!”
目蓮近乎崩潰,他已經(jīng)習(xí)慣了把這群師父當(dāng)作自己的聽眾,現(xiàn)在老僧完全離去,失去支持,失去心中柔軟的他一下子崩潰了。
“目蓮,火哥帶你去玩好不好?”江火把小目蓮抱在懷里,替他擦擦臉上的淚水。
“不去!”目蓮使勁的掙扎著,想從江火身上掙扎下來。
江火問道:“那你知道師叔們都病了嗎?”
病了?目蓮知道他們都病了,也一直把自己當(dāng)做醫(yī)生在醫(yī)治他們,他喃喃道:“可是,師叔們出去之后能照顧自己嗎?目蓮可不想師叔們餓死在街頭??!”
“可是你知道哪里才是最好的藥鋪,哪里才有最好的藥嗎?”
江火又問,每次與小目蓮對話,他都有一種跟自己現(xiàn)代社會那個弟弟說話的感覺,很輕松,很令人愜意。
他們的對話每次都是,“可是”,“可是”,一個反問,一個再反問,再改變目蓮原有的想法。
“我不知道?!蹦可彴T著小嘴,嗚咽著。
江火微微一笑,說道:“你不知道就對了,火哥告訴你,最好的藥鋪需要到世間去尋找,最好的藥也在世間,普渡世人的目標(biāo)就是他們最好的藥?!?p> 其實江火短短的幾句解釋經(jīng)文的話語根本不能從根本上改變一群僧人的想法,俗人有俗人的活法,雅士有雅士的生活,這不是環(huán)境造就,而是根源的通病。
寺廟的方丈,江火的師父,神秘老僧此時也是在暗處微嘆了一句,原本他以為江火給了他們一些銀子,并把寺廟情況改善的消息告訴大家,這些僧人會逐漸從府衙抓人的陰影中恢復(fù)過來,然后繼續(xù)做各自的事。
先前幾天,寺廟眾位老僧很開心,沒過多久生活和生命照常,江火的話倒是把一群從陰影里掙脫的老僧們解救出來,又把他們放到社會中去。
江火的到來不能說是他來求寧靜,倒不如說他是來精神病院解放病人的。
而一切又源自目蓮的虔誠,老僧們或多或少都對目蓮有愧疚,讓一個十歲的小孩照顧大家確實不該,而他們這群老頭的平均年齡也才六十歲左右,除了方丈老僧的年齡已經(jīng)過百。
目蓮哭泣了一會,江火的話不是他一個十歲的小孩能懂的,但在他心中也埋下了種子,在這種似懂非懂的情況下,目蓮止住哭聲,從江火的懷里掙脫。
將撕碎的經(jīng)書一片片的撿起來,然后放到懷中,珍重的收好。
“目蓮很懂事,很自立,但這樣的自立也是有前提的,一個殘忍的前提?!蓖⌒〉谋秤?,江火心酸的說道。
枯松靜靜的看著目蓮的行為,他覺得自己該向一個小孩學(xué)習(xí),為何他能自立,都是有原因的。
“關(guān)關(guān)雎鳩,在河之洲……”旬卿朗朗的讀書聲在寺廟中響起,他自然看到了剛才的情況,只是身為一個讀書人,他那點寒酸的書渣,確實發(fā)揮不了什么作用。
江火火
目蓮專訪。。。目蓮:其實師叔們走了之后,目蓮很難過。。目蓮是他們的奶爸,自己的小孩離開了自然難過。。。記者:那目蓮除了書中的故事外還有其他的外傳嗎?目蓮:有的,那是多年前了,自從目蓮誕生到這個世界上的一個夢想,不是拯救世人,而是看清身邊的東西,然后長大了,還是有很多困惑,于是目蓮讀了經(jīng)書,于是目蓮想通了自立是什么,目蓮這種自立的代價是什么,它從何而來,又是怎樣影響到目蓮的,這些目蓮想清楚了。。。不信你問火火,火火肯定知道的,因為火火也是目蓮。。。只是長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