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荊老三的嘲諷,殺音老人陰笑兩聲,說道:“占山為王?誰不知你們西蜀荊家借著當年歸降文帝的蔭德,在西蜀創(chuàng)立西錘盟,并妄圖分邦立國。你荊老三現在提占據山頭,這不是賊喊捉賊嗎?”
“西錘盟只不過是一群為陛下開山鑿道的糟老頭子罷了,開鑿出來的山道最終也是為了讓大隋的鐵騎落腳,比起你們庾家同為陛下和齊王的狗,倒是萬萬比不上?!?p> 荊老三半瞇著眼微笑著,單腳立于旗桿之頂,雙手抱于胸前,身形隨著風沙而搖曳,仿佛就要從上面掉落,又仿佛在腳底纏了一根線,勞勞的拴在旗桿上,任憑秋天的狂風如何放肆,都無法將他甩落。
“……你!”被荊老三說中痛處,殺音老人枯白的胡須直抖個不停,手背和額頭處,各自鼓著猙獰的青筋。
他望著大旗頂的荊老三,身形一閃。
手中的三尺軟劍嗖地削出。
寒光一放,軍校場四周的薄刀片像是受到了某種奇特的召喚,掙開層土,嗡嗡的顫抖中,隨著三尺軟劍的頻率,從砂礫地中卷飛而起。
如搬居的蜜蜂,瘋狂的縈繞在半空之中。
看不見的劍氣將氣溫削冷,形成一團恐怖的冷云。
殺音老人手中的三尺軟劍更是整團冷云的中心,引導著一整團的冷云向旗桿上的荊老三襲去。
密密麻麻的刀片削著空氣,發(fā)出怪異的呼呼聲。
荊老三冷笑一聲,喚了一句江火,從大旗上躍下,身后甩出一根鎖鏈。
鎖鏈的末端連著一柄漆黑的小刺錘,這正是荊家之人常用的武器——流星錘。
連著鎖鏈的流星錘在荊老三的手中環(huán)繞著。
忽見荊老三振臂一揮,流星錘猛地飛出。
這一錘,看上去不具任何威勢,卻是兩百斤的寒鐵打造而成的,光是那么多的重量沉積在一個小錘中,扔出去擊打到他人,就是要命的了。
而荊老三在世俗中又算是一流的高手,配上那兩百斤的重量,這一錘足以發(fā)揮他八成的內力。
江火明白這簡單的一錘,看似簡單,實則已經凝聚了荊老三大部分的功力。
這一錘,同千葉僧與塵之間的那場對決想比,毫不遜色!
流星錘砸入刀片冷云。
“哐嘡!”
如夜空中一顆炙熱的流星落進寒原,極其炙熱的火錘擊在一塊寒冰之上的視覺如何可想而知,廢鐵破碎的聲音響起,刀片冷云瞬間崩解。
殺音老人手中的軟劍與刀片冷云之間聯系的頻率被打亂。
一劍一錘瞬間相遇。
在殺音老人手中,這一柄軟劍舞得就似他臂膀上多出來的一截肢體一樣,靈活無比。
“咻!”
劍尖點出一縷寒芒,直奔荊老三的喉嚨而去。
然而這一縷寒芒還未飛出半尺時,荊老三手中的鎖鏈驟然收回。
荊老三一踏而起,流星錘猛地再次揮出。
劍光發(fā)出的寒芒遇到流星錘,并沒有驚起太大的波浪便被掩蓋得毫無聲息。
“……”殺音老人心頭一跳。
那軟劍發(fā)出的寒芒有多厲害他可是很清楚,江火先前正是被那寒芒帶起的刀片陣阻撓,才落得個血淋淋,而在荊老三的流星錘面前卻一點反擊的機會都沒有。
殺音老人施展身法匆忙逃竄間。
卻見荊老三直接手抓流星錘,奔著一往無后的步伐,兇狠的向他殺來。
麻布衣帶在秋風中飛舞,在荊老三極快的身法中,像是兩條鐵板懸在身后,沒有一絲扭曲的角度。
從江火所站的地方看上去,荊老三本人就如同一團閃爍在軍校場中的詭異黃沙,在以極其詭異的速度飛快奔走著。
在他急速的奔走之下,又卷起一陣黃沙。
十丈、六丈、三丈……
黃沙中伸出一只小錘。
一錘!
殺音老人的眼前只有這恐怖的流星錘。
“嘭!”
流星錘直接砸入他的面門,他先是腳步踉蹌一歪,緊接著咔的一聲,鼻梁骨斷裂的聲音響起。
殺音老人兩眼一黑,隨著流星錘發(fā)出的恐怖巨力,如一只跳球似的從原地拔高,跳入空中,然后狠狠的砸在砂礫地之中,卷起一陣黃沙。
荊老三背著雙手,站在遠離殺音老人三丈之外的地方,看著從軍校場前那縷扭曲的斜陽,面色嚴肅。
殺音老人的落敗早在他的掌握之中,并且從一開始他便沒有被殺音老人的琴音迷惑。
讓江火打頭陣,一是為了探清殺音老人的實力如何,二是為了暗中觀望自己荊家未來的姑爺究竟有沒有實力掌控西錘盟。
而這背后的一切,江火卻是不知,只是將之當作高手的一種獨特處事方式。
他緩緩回過頭,看向斜陽映照的另外一個人影,道:“有時候光具備勇氣是不夠的?!?p> “那應該具備什么?”江火疑惑。
“揍人的實力?!鼻G老三悠悠的說道。
若說荊老三這類人物在世俗中擁有一流的實力,那千葉僧那類似的人便擁有超一流的實力,而江火、旬卿、殺音老人等人便只能算是三流高手,而江火的十八位師兄可以算是二流高手。
兩位紅衣女孩呆立在原地,良久才回過神,張著櫻口,捂著胖乎乎的小臉,驚嘆道:“啊!爺爺受傷了!”
“哇!真的耶,爺爺竟然被人打傷了?!?p> 江火有些無法接受這戰(zhàn)斗的結局,他知道殺音老頭有多厲害,光是那令人防不勝防的刀片就無比頭疼了,再加之他手中的三尺軟劍。
若是江火一個人,他不知道有沒有把握將殺音老人擊敗。
盡管不是江火擊敗的殺音老人,學著荊老三,背著雙手,看向歪脖子樹后的斜陽,道:“帶你們爺爺回去吧!我不想對一個受傷老頭追究太多?!?p> “哥哥,殺音爺爺肯定被你們揍死了?!弊笞旖怯幸活w笑痣的胖女孩跑到江火身旁,揪著他的僧袍邊腳,委屈的說道。
看樣子,那一行令人心疼的淚水就要流下。
“額,肯定沒有,你找個麻袋把他裝回去就好了?!苯馃o奈的看著抓住自己衣角的小女孩,心想這兩個小女孩真是什么都不懂,方才分明還是敵人,現在即刻就裝出楚楚可憐的摸樣。
而且從她們口中說出的話簡直無厘頭到極點。
“沒死嗎?雨雨以為他已經死了?!毙∨⒛淖ププ约荷砗蟮霓p子,又不知從哪里拿出一串糖葫蘆,疑惑的看了看江火,又跑到殺音老人身旁。
“紅雨,殺音老頭分明沒死,只是被砸暈了,我們把他帶回去扔給公子就好了?!?p> 另外一位女孩也拿著一串糖葫蘆,邊吃著邊說道。
而被砸成重傷的殺音老人,現已經被她裝入一支麻袋,笨拙的扛在大辮子后邊。
“噢,原來沒死哇!我還說呢!”紅雨也作出一副了解的表情,提起麻袋的另外一個角,轉身甜甜的看著江火,道:“哥哥,左嘴角有笑痣的是紅雨,右嘴角有笑痣的是紅雪?!?p> “紅雨?紅雪?”
江火輕念著這兩個名字,也想從懷中拿出一串糖葫蘆吃吃,才伸手卻發(fā)現自己拿出的是一袋入秋后制作的酸梅,紙袋上還扎著兩塊薄薄的刀片。
……
唉,火火已經患了心理疾病,不想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