薈萃樓在縣城不算名樓,它只有兩層,在這一帶根本不顯眼,就是它的建筑也是普普通通。
幾棵筆直的松柏在樓后聳立,門口數(shù)株秋海棠花期正盛,有這些點綴,整棟樓給人一種幽雅的感覺。
古樸的門、古樸的窗,飛檐直梁,古色古香。
走到樓下,高峰抬頭望去,門口橫掛著“薈萃樓”門匾,門柱兩側(cè)懸立著一幅楹聯(lián):薈天南地北,萃日精月華。
猶豫了一下,高峰邁步進(jìn)入樓內(nèi)。
一樓為整間廳堂,堂正中懸掛著一幅松林紅日圖,旁配張九齡的《晨出郡舍林下》:晨興步北林,蕭散一開襟。復(fù)見林上月,娟娟猶未沉。片云自孤遠(yuǎn),叢筱亦清深。無事由來貴,方知物外心。
廳堂擺設(shè)簡單而潔凈,一張文案桌、兩套茶幾方凳,筆墨紙硯倒是齊備。
一樓無人,左側(cè)有樓梯通往樓上,神秘小姐應(yīng)該就在二樓。
高峰沒有急于上樓,他在畫前駐足了一陣,裝模作樣的觀摩著字畫,實則是消磨時間。
被人莫名其妙的強(qiáng)制請來,他很抵觸這種做法,這是他對抗對方的一種方式,雖然效果不大,卻在告訴對方,哥不喜歡。幸虧這里沒有茶,否則他還真想坐下來喝上一杯再說。
在畫中看不出所以然,高峰終于悻悻地抬步上樓。
樓層不高,臺階不長,高峰卻一步一階,如登天梯般緩緩前行。
二樓先是一廳,比樓下小了許多,內(nèi)里還有一雅間,中間用一道竹簾相隔。
高峰在廳中掃視一眼,正廳懸一幅翠竹山水畫,畫下擺一盆幽蘭,一幅楹聯(lián)在畫兩側(cè):山靜無言水自喻,蘭若有信竹相懷。
樓上樓下都看過,高峰的整體感覺還是不錯,至少他認(rèn)定樓主是個有涵養(yǎng)的知識分子,這種人應(yīng)該好說話。
有了這個想法,高峰終于放下了心,之前的恐懼心理也得到了釋放。都是那群公子哥害得,要不是他們傳遞出錯誤的信息,我能怕成這樣?
人的想法一旦改變,一切又變得不同起來,高峰對見到神秘小姐有了份期待:文弱纖細(xì)、楚楚動人、曉明事理、出口不凡,正是他想像中的那位。
他甚至產(chǎn)生了聯(lián)想,終有一日把小姐擁入懷抱,小姐輕捶他一下責(zé)道:“傻瓜,為何現(xiàn)在才來?”
“哼”,一道嬌聲從雅間傳出,把高峰從齷齪的想法中驚醒,他知道失禮了。
對方明顯不高興,再不彌補(bǔ)后果將更嚴(yán)重,高峰忙整了整衣帶,來至雅間門口,隔著竹簾拱手道:“高峰見過小姐?!?p> 只是他的問候如石沉大海,半天沒有反應(yīng)。
又玩這種深沉得,能不能換個花樣?高峰不由得往上翻了翻眼皮,怎么每個人一不高興都對他不理睬?谷元是這樣,這位小姐也是這樣,難道你們都是經(jīng)過一個老師培訓(xùn)的?
“高公子,你怎么現(xiàn)在才過來,你不知道讓小姐久等很討……很失禮嗎?”過了好一會,小月的聲音才傳了出來。
“在下因事耽誤了一點時間,還請小姐諒解?!备叻逯缓糜仓^皮說道。他是故意磨蹭的,卻知道不能這么說,只能胡亂找借口了。
“當(dāng)著小姐的面也敢說謊,那你說因什么事耽誤的時間?”小月似乎得到了圣旨般,語言犀利得很。
“我-,這-,在下去討一件法寶?!睂Ψ矫黠@對他一清二楚,還解釋個屁,他只能胡謅起來。
之所以這樣說是因為高峰想起了黃亮告訴他的那句話,如今被對方咄咄逼到了窘境,只能死馬當(dāng)活馬醫(yī),試試這句話管不管用了。
雖然很不相信黃亮,高峰也找不出那句話的毛病。一句話而已,說壞了也不會死人,要是真管用,倒不失為一條解決問題的捷徑。
“噗哧”,之前“哼”得那人,應(yīng)該是小姐,這次又發(fā)出了一道笑聲,看來情況有緩和。高峰連自己都佩服起自己來了。
“那你說說你討得是什么法寶?!毙≡碌穆曇綦S之傳來,聲音同樣溫和了下來。
“那人告訴我了一句話,這句話就是法寶?!备叻骞首錾衩氐卣f道。你們不是故做深沉嗎?我也吊吊你們的味口。
“是哪句話,說來聽聽?!毙≡鹿婧闷娴貑柫似饋?。
“老虎難抵萬人迷?!备叻鍖χ焹?nèi)輕聲說道。
“什么?你再說一遍?!边@次不是小月的聲音,而是那位小姐的聲音,聽她的語氣很急促,應(yīng)是這句話起了作用。
小黃蜂,是我冤枉你了,沒想到你還有不蜇人的時候。
高峰騷騷地想著,卻明白小姐沒聽清他剛才所說,只好聲音又加大了些道:“老虎難抵萬人迷?!?p> 死寂,高峰的話音落后,竹簾內(nèi)死寂般沉靜,就如沒有人一樣。
這是怎么回事?一句話的殺傷力有那么大嗎?連人都給定住了。
高峰不明所以,只好問道:“小姐,你還好嗎?”
他還真怕那句話有神鬼莫測之力,把小姐給傷著了。
“我好你個頭,給我打?qū)⒊鋈??!币坏辣┖葌鱽?,把高峰的耳膜都震疼了,這哪里是個女人在說話,與女漢子無異。
粗魯、野蠻、沒教養(yǎng),這是高峰對神秘小姐的評價。
不過是一句話,有必要生那么大氣?還打?qū)⒊鋈?,你以為哥是泥捏得,說打就打,說趕就趕,要不是你請我,我還不來呢?
此地不留爺,自有留爺處,既然趕我走,我還不伺候了呢?
想到這兒,高峰已站直了身,準(zhǔn)備轉(zhuǎn)身走人。
然而這時竹簾一挑,一道俏麗的身影出現(xiàn),婀娜多姿,凸凹有致,竟是一個十足的美人。只是她的俏臉已變,杏眼圓睜之下,顯出幾分猙獰。
隨后小月也氣沖沖的出來,她手持一根胳膊粗的木棍沖向了高峰,果然是打人的節(jié)奏。
“不會來真的吧?”高峰有種預(yù)感,這事他想簡單了,以為一個書香之樓不能隨便打人,而事實恰恰相反。
“打,給我狠狠打?!鼻嘻愋〗愀静焕砀叻宓馁|(zhì)問,再次下達(dá)了打人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