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一番話，說得義憤填膺，連她自己都被點燃了氣憤的火焰。
在場的人卻是不約而同蹙起了眉頭。
紀(jì)氏聽著她一口一個賤蹄子，更是氣得眉頭突突直跳。
“住口！”
沒想到紀(jì)氏突然厲聲，李氏身子一顫，再對上的便是紀(jì)氏布滿怒氣的雙眼。
她……說錯什么了嗎？
“你是三房主母，就應(yīng)該拿出主母的大氣，你一口一個賤蹄子的，說出去像什么話？昨夜那場鬧劇鬧得還不夠大嗎？！”
紀(jì)氏言辭頗重，更是因李氏的態(tài)度而氣得不輕。
“我那是——”
“你那是無知！”紀(jì)氏恨鐵不成鋼，“做事不經(jīng)過大腦，這么魯莽，若是傳出去了還不知道別人怎么編排了去！”
李氏被說得滿臉羞紅，可還是忍不住反駁道，“可那簪子是是三爺送給姐兒的，獨一無二，昨兒姐兒發(fā)現(xiàn)簪子不見時，那臉兒都白了，我這個當(dāng)娘的，怎么能不心疼？”
李氏說得話著實戳到了紀(jì)氏的心窩，侯府子嗣本便稀薄，她對底下這幾個孫兒孫女皆是疼愛得緊，為人父母的心她懂，但偏偏李氏的做法太讓人寒心。
紀(jì)氏望進李氏帶著血絲的眸子里，聲音雖軟了幾分，但始終還是強硬。
“就算是為了落姐兒，那你怎地就肯定是房姨娘拿了去了？”
“這還用說嗎？她們——”
李氏的話，在場的人都沒在聽下去，事到如今，她還是一意孤行始終沒認(rèn)為自己錯了。
紀(jì)氏逐漸變得平靜，望向李氏的眸子也冷了下來，徑自對蘇氏道。
“把昨晚在玲苑的幾個人都帶來吧?！?p> 蘇氏應(yīng)是。
她的人動作很快，不多時，便見一群人緩緩而至。
“房氏拜見老夫人?！?p> 紀(jì)氏掃了她一眼，淡淡道：“起來吧?！?p> 房姨娘今日身穿湖藍色卷邊暗紋湘裙，身上并無飾物，面色雖蒼白，但腰桿子卻挺得直直的，給人一股堅強又憐弱的感覺。
“知道我找你來是為了何事？”
聞言，房姨娘眸光不自覺瞥向李氏，見她一臉憤恨，默默將眸光移開，緩緩點了點頭。
“那你便把昨晚之事細說一遍，不得隱瞞！”
紀(jì)氏橫著臉，面帶慍色，滿堂無人敢言。
可過了幾息，房姨娘依舊踟躕不語，她一旁攜帶的丫鬟卻是忍不住撲通跪了下來，雙眼含淚，朝紀(jì)氏磕了幾個頭。
“老夫人，奴婢是姨娘身邊的丫鬟翠枝，姨娘心善，不忍將昨夜真相說出來，一直囑咐奴婢們決不能說出去，可奴婢實在是看不得姨娘這么受欺負(fù)了?！?p> 翠枝一出聲，李氏立馬橫眉。
“放肆！這里哪里輪得到你來說話！”
紀(jì)氏瞥了李氏一眼，她立馬老老實實坐下，只是雙眼死死盯著房姨娘跟她的丫鬟。
“你接著說?！?p> 那丫鬟開始哭訴起來。
“昨夜我們姨娘正在屋里繡著絹花，三夫人突然帶著一大群護衛(wèi)闖了進來，說是八小姐偷了東西，非要搜我們屋子，姨娘無奈，拗不過三夫人，只能任憑那些護衛(wèi)將屋里東西翻了個底朝天，可到最后也沒能搜出什么來？老夫人，我們姨娘一直呆在玲苑，從不與人爭鋒，姨娘教導(dǎo)的姐兒更是乖巧伶俐，昨夜那場動靜極大，把八小姐給嚇醒了，迷迷糊糊起來找姨娘，哪知三夫人見到八小姐，突然就沖上去，死死抓著姐兒的手，一直問著簪子的事，手都摳入姐兒的手臂里，姐兒嚇得直哭，房姨娘一直求三夫人，可夫人卻不理會，一口咬定是姐兒或者姨娘偷了東西?！?p> “姐兒哭得忒兇，夫人又咄咄逼人，姨娘忍不住，想從夫人手中將姐兒奪回來，哪知夫人突然毆打起姨娘，動作劇烈，一不小心撞倒了燭臺上的燭火，燭火正好倒在姨娘所繡的絹布上，立馬燃了起來……將玲苑燒了大半……”
翠枝聲聲哭泣指責(zé)，直指李氏。
聽完這一出，李氏的臉更是漲得通紅。
“好你個小丫鬟，竟敢如此編排我，你好大的膽子！”
李氏呵斥，可翠枝卻低著頭，咬著唇，一副豁出去的樣子。
紀(jì)氏望向一旁一聲不吭的房姨娘，聲音凌厲。
“房氏，這丫鬟所說，可是事實？”
房姨娘再次望向李氏，見她眼底的厭惡狠厲真真切切，突然攥緊了手心，像是下定了什么決心，眸光一凜，抬頭對上紀(jì)氏的。
一字一頓道：“回老夫人的話，翠枝說的話，句句屬實！昨夜玲苑還有許多丫鬟婆子在場，以及那些夫人帶來的護衛(wèi)，都見著了這場景！”
她的話，如重?fù)舭沐N落在李氏心房。
聞言，紀(jì)氏眉頭又蹙了起來。
見紀(jì)氏蹙眉，翠枝以為她不相信她的話，急忙開口道：“老夫人您要相信奴婢，姨娘現(xiàn)在脖頸間被夫人抓傷的傷口還未愈合呢！”
隨著她的話，眾人的視線又落在房姨娘身上。
她今日穿著的衣裙領(lǐng)子頗高，恰能遮住一半的脖頸。
可眼神好的還是能瞧見，她右耳后，與脖頸相連的地方，被抓出一大串紅色的爪痕，看上去十分猙獰可怕。
被眾人這么一看，她不由得縮了縮脖子。
紀(jì)氏將一切看在眼底，對李氏的失望愈加鮮明。
突然有男子的腳步聲傳來，只見夏三爺一臉肅穆，向紀(jì)氏請了個好。
紀(jì)氏手一揮，“今日這事，也該由你來解決?！?p> 她揉了揉額頭，蘇氏見狀，便將事情的來龍去脈同夏三爺講了一遍。
她倒是沒有添油加醋什么的，偏偏李氏在一旁聽著心都要顫了起來！
為什么她們都向著那對母女，明明她才是夏三爺?shù)牡掌?！難道她連拾掇房里姨娘的權(quán)利都沒有了嗎？
聽完蘇氏一番話，夏三爺面色微沉，目光徑自掃過李氏，落在房姨娘身上。
只見跪在堂中之人，面色蒼白嬌柔，一雙眼睛卻帶著剛強，不屈地望向他，而那隱在衣領(lǐng)之下的紅痕，在她那樣潔白嬌嫩的肌膚之下是如此刺眼。
夏三爺眸色沉了沉，“房氏，你或者蕓兒，可有偷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