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燈如豆,照亮了小小的房間,外面是一襲如墨的夜空,只有滿天星斗,在狹小的斗室之中,韓再心卷縮在角落,發(fā)絲散亂,雙眸無神。像是一只受傷的野獸,在靜靜的****著自己的傷口。
時間已經過去了很久,油燈之中的燈油已經見底,但是韓再心雙眸還是睜著,連眨眼都沒有。在這個時候,他所有的心神都已經徹底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之中,全都是自責與懊惱。但是他也知道這一切都回不到從前了!
心中一片空白,無念無想,全都是以前短短的十幾年時間之中和父母在一起的記憶翻轉,卻看不清,記不明白?;蛟S說全都像是畫片一般記得清清楚楚,只是不愿意想起那些畫面!
“呼……呼……”喘著粗氣,他感到呼吸都那么沉重,所有的一切全都在一場沉睡之后變了,這個世界原來就是這般的殘酷!他對于自己,更加的難以掌控,沒有了前進的方向的修行路,就像是黑暗之中的茫茫大海上操縱著一艘獨木舟,不知道將要飄向何方!
“韓師兄!還在自責?要是你的父母在天有靈,絕對不愿意你這般模樣!”窗外晨曦微微放亮,一個纖細的身影出現在晨曦之中,看著在房間的角落蹲了一夜的韓再心,雙眸之中閃過一種難言的悲傷。
“香凝,你為什么要救我?”韓再心聲音沙啞,昨夜的一場爆發(fā),讓他吼啞了嗓子,就像是兩塊毛玻璃摩擦發(fā)出的聲音,是那樣的讓人難以入耳。
“你是我?guī)熜郑瑸槭裁床荒芫饶??不要多想了,或許一切沒有那么糟糕!”香凝安慰道。
“呵呵……怎么能夠放下!”韓再心自嘲一笑,他從未覺得自己是這樣的無力,高估了自己的實力,結果造成了這樣一塌糊涂的結局!沒有保護好自己最珍視的家人,對于他來說就是最大的過失!
“韓師兄,他們或許已經遭難,但是他們的仇恨卻需要你去為他們報仇!你這樣一蹶不振,又怎樣為他們報仇?”香凝提著一個食盒,將幾碟精致的小菜放在了桌子上。
“報仇……報了仇又怎樣?難道他們就能活過來?”韓再心已經心灰意冷,曾經的少年輕狂早已經在得知了噩耗的時候,徹底的消散了,現在他就像是一個遲暮的老人,對于一切都不感興趣了!有機遇又如何?完不成自己最初的心愿,這一切越是強大,就越讓他感到自己的愚蠢。
“不要妄自菲薄,你做的已經夠好了,只是敵人更加強大,你要做的就是努力修煉,為他們報仇!”香凝對于韓再心太了解了,這個少年看起來普普通通,但是卻在內心深處倔強的一塌糊涂。他認定的事情,任何人都難以讓他回頭。
“你先去修煉,不要管我!”韓再心淡淡的說道,言語之間沒有一絲一毫的生氣,平穩(wěn)的語氣就像是行尸走肉一樣。
“你先吃飯,吃了飯才能繼續(xù)折磨自己!要是餓死了,那劍宗可要背負起總門弟子吃不上飯被活活餓死的惡名!”香凝沒好氣的說道,對于韓再心的倔強,她已經徹底的無語了。
“好……”韓再心沒有猶豫,站起身來,雖然蹲了一夜,但是卻有真元舒血活絡,倒是沒有站立不穩(wěn)的跡象。來到桌邊,將桌子上的飯菜一下下的扒進了嘴里,咽了下去。
“我走了!”香凝白了他一眼,但是卻沒有多說什么,這個時候只有他自己想明白了才是正途。
香凝離開了,韓再心繼續(xù)窩在角落,他的腦子里還是一團漿糊。
但是這種情況下,他卻感覺到周圍的世界和他漸漸地融成了一體,腦海之中雖然翻滾著無數的記憶,不管是他自身的,還是一幕幕在萬魂幡之中獲得的,全都沒有在他的主意識之中停留,只有一片混沌存在。
漸漸地韓再心的意識恍惚起來,恍然見到了一個他從未見過的世界,這個世界五彩斑斕,但是卻又混沌一片,一團巨大的光球,在無盡的混沌中央緩緩的轉動著。
“你還在傷心?認為是自己害死了父母?”一個機械的聲音在韓再心的腦海之中想起,但是卻絲毫沒有驚動任何人。就像是這個聲音原本就應該出現在他的識海之中一樣。
“若不是我,父母現在應該還是生活在自己的生活圈子里,每天下地種田。每天家長里短。怎么會像現在這樣被人殺死!”韓再心也沒有感到突兀,這一切就像是他自己在扣心自問一樣。得出的是他內心中最真實的答案。
“那么你認為什么是死亡?被殺了,就一定是小王在這個世界?”機械的聲音拋出了另一個問題。
“難道不是?人都死了,哪怕剩下靈魂,又如何,再也無法活過來了,我再也無法完成自己對他們的承諾,想要他們活的更好,結果卻帶來的是災難!”韓再心回答。
“不,死去,并非是真的消失了,你已經踏上了修行路,怎么見識還這般淺???”那個聲音再次出聲道!
“難道他們還可以活過來?”韓再心心中的希望被直接點燃,這是他現在最深的執(zhí)念,哪怕當初萬魂幡之中一直堅持到最后也沒有這樣的偏執(zhí)過。
“普通人再怎么長壽,又能活幾年?肉體凡胎不過是最卑微的載體,他們現在哪怕活過來,你又能陪伴他們多久?”聲音循循善誘,每一句話都扎在了韓再心的心中,讓他為之深思!
“是啊,父母總會老去,生老病死并非是自己可以阻止的,但是若是活都活不過來,那么短短的幾十年都沒有!”韓再心固執(zhí)的讓人發(fā)指,他只知道自己要的是最淺顯的那一點,其余的等到了那個時候再說。
“你就只在乎這短短的數十載,而放棄他們可以一直陪著你的機會?”機械的聲音越來越流暢,甚至現在說出的話就像是一只混跡數百年的老狐貍。
“當然不愿意!”韓再心沒有注意到這個聲音漸漸的讓他陷落,但是哪怕知道了也會心甘情愿!
“那么你現在就要做出選擇了!少年,你的機遇可是得天獨厚,每一個世界都算得上是獨一無二!好好珍惜,并且把握住,將來你會許有機會讓他們永遠的陪著你,直到天荒地老呢!”聲音越來越輕,漸漸地消失不見。
“你是誰?”韓再心此時忽然一個激靈,清醒了過來,這才發(fā)現不知不覺間,自己的意識海居然被人侵入了。頓時感到大驚失色,不是因為對方可以入侵,而是對方之前說的那番話。
“父母親人可以活過來,并且永遠的陪著自己,這不就是自己一直想要的嗎!”韓再心心中升起了無窮的希望,但是對方似乎要離開了,于是急忙問道。
“我是誰,你可以叫我蓋亞!”聲音消失之前,只留下低不可聞的這一句話。
“蓋亞!蓋亞是誰?”韓再心確信自己沒有聽過這個名字,而且感覺這個名字似乎怪怪的。
但是有了希望存在,韓再心雙眸不再是空洞一片,不管對方是不是在騙自己,但是絕對是一個強大到不敢想象的存在,因為他現在所在的地方雖然不是劍宗最為重要的地方,但是卻也絕對相差不遠!
站起身,韓再心終于推開了那扇房門,迎著初升的朝陽,邁出了第一步,走出了陰暗的房間。
“不管怎樣,虛無縹緲也好,信口開河也罷,既然你這樣的強者都說了,那么我就暫且相信你!“韓再心不覺得對方會騙自己,因為自己在對方眼中或許就只是一只螻蟻,你會對著一只螞蟻說謊嗎?
“修煉,為了早日達成那個愿望!等著,不管你們能不能活過來,你們的仇也一定要報!“韓再心站在陽光下,迎著朝陽,一個閃身,朝著遠處一塊巨大的青石跨出了腳步。
腳下輕輕一點,在路邊的一株帶著露珠的草葉上面踏過,身體就像是一片柳絮,漂浮在半空之中朝著青石之上飚射而去。身體上穿著一身破爛的長袍,這段時間他不斷地自虐一樣的行為,讓身上的衣衫早已破碎不堪。
但是他不在意,所有的一切全都不縈紆懷了,在這個世界上自己已經沒有在乎的人了,或許香凝算得上半個,但是她好像不需要自己去在意多少,對方實力似乎超出了自己很遠!
韓再心想起了昨夜,自己被香凝一下子制服的情形,頓時才發(fā)現,這個丫頭身上有著很多的秘密,單單是對方的修為就足以甩掉自己兩條街。但是她卻從未在自己面前顯露出來過!
“罷了,修煉!“韓再心再一次發(fā)生改變,這是一個男孩兒朝著男人的蛻變,這段時間沒有人知道在他身上發(fā)生的變化是怎樣的,但是每一個人卻都會在今后感到驚駭!因為這一次的巨變,讓一個妖孽真正的覺醒了!
韓再心自己也不知道為何會有這樣的變化,心態(tài)的改變他自己知道,但是其余的更多的匪夷所思的變化卻是超出了他的理解范疇!似乎一切都變得那么的詭異!但是卻又那么合情合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