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斯帶領(lǐng)著衛(wèi)兵隊在濃霧散去之前,已經(jīng)恭候在修道院門外的雪地上。馬車停在兩支隊伍當中,車夫紅胡子蓋茨菲安安靜靜地坐在駕駛位上等待命令,他嘴巴呼出的白氣在胡子上凝結(jié)成縷縷薄冰。
蓋茨菲身披波斯莫樵夫獸皮,里面穿著保暖性極好的棉布衣。冰藍的眼睛凝視著前方茫茫雪路,一絲憂愁爬上額頭。他看了看架上轅的彪馬,擔心它們無法完成這次任務。
凱斯忍受著寒冷,靜靜地等待,臉上沒有任何表情。衛(wèi)兵們身穿銀盔甲,腰上佩鐵劍,如雕塑一般站在雪地里紋絲不動。
突然,石門被緩緩打開,大師海爾德從里面走出來,身后跟著查維克大師和卡羅瓦克大師,還有幾位噬魂者;凱斯注意到雷克斯也站在他們當中。
他遲疑一下,便恭敬地迎上去,跪下向大師們行拜見禮。大師海爾德面露光亮,臉帶笑意,緩緩地說,“凱斯王子請起,辛苦你們,愿神靈保佑?!?p> “馬車已經(jīng)備好,請查維克大師上車?!眲P斯站起來時說道。
“去吧,別讓霍布斯等太久?!焙柕聦Σ榫S克說。
查維克朝海爾德一點頭,轉(zhuǎn)身跟隨凱斯登入車廂,凱斯朝大家一揮手也鉆了進去;命令道,“出發(fā)!”
蓋茨菲得令,左手牽韁繩,右手執(zhí)皮鞭,朝空中用力一甩,鞭子發(fā)出“啪”的聲響,他大喊,“呀”。四匹馬立刻開動,抬起蹄子向前飛奔。
雷克斯、卡特琳娜、巴巴斯、奧多姆、特拉米切爾、雷曼、貝西和兩隊衛(wèi)兵騎上馬跟在后面奔跑。
從修道院到山腳,他們走了一天時間,第三天蓋茨菲終于把大師和王子拉到白馬城外。凱斯老早指派衛(wèi)兵回報消息給國王;這時,城內(nèi)得到訊息的百姓們歡欣鼓舞,紛紛離開家走上街頭。大家都想一睹灰胡子的風采,便排成隊愉快地唱歌、跳舞、聚會、飲酒狂歡;街道、廣場到處張燈結(jié)彩。
國王率領(lǐng)眾臣與貴族們來到皇宮外的廣場上,等候王子和大師歸來;廣場中心鋪了一條長長的紅地毯。兩隊衛(wèi)兵站在廣場邊緣,他們個個身穿銀鎧甲,腳蹬銀靴,肩上披著紅色披風,威風凜凜。
國王霍布斯也穿上漂亮禮服,矗立在隊伍前頭,面帶微笑,橙色胡須在風中飛舞;他身后是妻子瑪萊西亞皇后,皇后頭戴皇冠,金色長發(fā)垂在肩上。肌膚雪白吹彈可破,眼睛像藍寶石晶瑩剔透;她保持著莊嚴、溫婉的笑容和侍女們站在一起。
參謀長烏諾斯·索薩站在國王右邊,神情洋溢,國王不時歪過頭和他交談幾句。將軍海格姆與隊長狄奧馬分別站在隊伍最后,神色凝重,目光銳利,環(huán)視整個廣場態(tài)度一絲不茍。
凱斯先下車,再攙扶查維克下來。站定后他對衛(wèi)兵高聲喊,“天際的智者,人類的先驅(qū),偉大的灰胡子,我們的朋友查維克大師駕到!”
衛(wèi)兵們一個接一個往上傳達信息。這時,街道兩旁的人群擁擠過來紛紛鼓掌、喊叫大師的名字。大家簇擁著凱斯和查維克向皇宮前進。
人們議論紛紛,對灰胡子和凱斯大加贊美。他們一干人穿過市場,武器店,雜貨鋪、酒館、十字街、貴族區(qū),再登上一百個石階梯,最終抵達皇宮廣場。
雷克斯遠遠望到國王、皇后、大臣、侍女站在一起,他們目不轉(zhuǎn)睛地望向這邊。迎接場面異常莊重;凱斯帶著大家繼續(xù)前進。雷克斯突然想起卡特琳娜曾是皇宮衛(wèi)士,便悄悄問她,“嘿,故地重游的感覺如何?”
“噢!糟糕透了。”卡特琳娜沒好氣地說,“過去的記憶都是些討厭的東西?!?p> “什么記憶?”雷克斯追問。
“虐待俘虜?shù)挠洃?,他們又冷酷又殘暴又惡心?!笨ㄌ亓漳榷⒅卓怂拐f,“你肯定不知道他們?nèi)绾闻按龜橙?!我描述給你聽,士兵們常常用殘酷的手段折磨敵人,火烙、割舌,挖眼,開膛破肚,噢,簡直就是噩夢!”
“停,請停下來。”雷克斯央求道,“別再說那些令人不爽的回憶好嗎!求你了?!?p> 卡特琳娜大笑道,“膽小鬼,我原以為你很堅強呢!”
雷克斯擺擺手,又不斷搖頭。
當凱斯和查維克走向國王后,樂隊開始奏樂。凱斯回到父親身邊,國王率領(lǐng)眾人跪下來,右手按住胸口向大師隆重致禮。
“偉大的先驅(qū),無上智者,灰胡子查維克大師,帝國人民的朋友,歡迎光臨英雄圣殿。帝國國王巴爾古夫四世·霍布斯在此為您獻上最衷心、最誠摯的敬意。”國王朗聲叫道。
“起來吧,英明的君主巴爾古夫四世·霍布斯,神靈會保佑你和你的人民?!辈榫S克像牧師般吟唱道。
國王站起身,其他人跟著起來。他轉(zhuǎn)身邀請查維克到英雄圣殿。于是,大師和國王并肩前行,進了圣殿。圣殿大廳早已擺好宴席,圍成圓圈的餐桌上堆滿烤面包、蘋果派、山羊奶酪、烤土豆、甜甜圈、三文魚排、烤羊腿、鹿排和白菜土豆湯,還有大家最喜愛的蜂蜜酒。
銀質(zhì)燭臺里燃燒的蠟燭把食物照亮,墻上掛著火把。國王霍布斯和大師坐上王座后,當眾宣布宴會開始,樂隊演奏《英雄之歌》,大家合唱:
我從家園醒來的夜晚
在白河不見底的懸崖里面
盡管我的肉身死亡
但我的視線仍在
看向我來時的那個地方
死去的人眼睛閃著微光
高昂的戰(zhàn)爭榮耀之歌被放聲歌唱
我飄忽著走來,像一個幽靈亦或是人類的模樣
穿過松林,駐扎在漆黑的夜色之上
我來到這個如火般熱烈的人群中
聽他們的歌聲如風般飄揚
“唱的高昂嘹亮些,天空般的樂手們
讓神靈們聽見跟隨我們一齊哭泣悲傷”
是你賜給他們榮耀,戰(zhàn)神瑪格斯塔精神永遠閃耀光芒
他們唱著歌直到天亮
每一片灰燼都聚在一起如同遠征的模樣
我吼叫著哭喊著絕望
阻止一切走向滅亡
怒吼出先古的音節(jié)
直到世界恢復了和平模樣
卡特琳娜以前經(jīng)常聽這首歌,在她還是十歲小女孩時;它讓她感到榮耀,是她努力成為帝國皇家衛(wèi)隊成員的最大動力。當然,奮斗的過程充滿艱辛,十分不易。后來,她終于達成心愿;可是她感到榮耀的這份事業(yè)并未讓她開心,反而徒添很多煩惱。尤其面對折磨那些戰(zhàn)爭失敗者,她精神抑郁;從本性上來說,她是個崇尚自由的和平主義者。
宴會中,吵鬧的氣氛讓她窒息,這種彌漫著無聊的歡樂折磨心情。于是,卡特琳娜從側(cè)門離開大廳,來到陽臺呼吸新鮮空氣;離開前,她回望一眼正在和王子暢飲的雷克斯,他反而特別開心。
說來也怪,曾經(jīng)夢寐以求想要到達的地方如今卻只想離開,很諷刺;就像有些夢,沒有實現(xiàn)它之前內(nèi)心極度渴望;等到真正達成后,卻無比失望,那個夢并沒想象中那么好;一切顯得虛幻。她眼角撇過,發(fā)現(xiàn)不遠處有個衛(wèi)兵正凝視著高墻外面,那種渴望的眼神就像昨天的自己。
“你好像很不開心,為什么?”雷克斯關(guān)心地問。
卡特琳娜微笑著轉(zhuǎn)過頭,對走過來的雷克斯說,“我想,或許你能告訴我為什么!”
雷克斯走過去把她攬入懷里,輕輕吻一下她的額頭,愉快地說,“因為…!你需要我?!?p> 卡特琳娜咯咯地笑著,把臉貼在他胸膛上,感受雷克斯的心跳,然后調(diào)皮地說,“對呀,我需要你?!?p> 雷克斯樓緊懷中的愛人,突然感覺力量倍增,一種強烈的欲望使他想好好保護她,不讓她再受任何傷害。
圣殿內(nèi),巴巴斯和奧多姆暢快地痛飲蜜酒。凱斯端著酒杯周旋在大師和巴巴斯之間,對眾人講述他的冒險故事和奇遇;大家聽完,熱烈鼓掌。王座上,查維克和國王正在親切交談,為將要召開的競技大會提出看法并交換意見。特拉米切爾混在士兵中間,炫耀她的海盜經(jīng)歷,那些士兵聽完不住地稱贊她勇敢。
雷曼和貝西冷眼旁觀,安靜地坐在椅子上吃甜甜圈。他們目光明亮,眼神飄逸,觀察著大廳里每個人的一舉一動。
過了一會,皇后瑪萊西亞向丈夫和大師請辭,由侍女陪著去了臥室;她精神不好,臉色蒼白。
為了增添宴會的熱烈氣氛,凱斯喚來兩名角斗士在大廳中央表演格斗,使大家合著酒精的血液更沸騰。兩名角斗士身穿皮甲,戴好面罩,開始徒手搏斗;像兩頭野獸,奮力拼殺想把對方打到。他們沒有使用武器或者魔法,因為游戲規(guī)則只允許拳頭。
英雄圣殿一片歡聲歌舞,大家沉浸在聚會中。只有查維克大師清楚,這是開端,在往后的日子里,將會有更多國君、戰(zhàn)士、法師、刺客等重要人物陸續(xù)出場。
而他期待的則是在這些英雄當中,找出可以勝任神龍守衛(wèi)的勇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