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書房,不管在哪個國家,都是政治機(jī)要的商議場所,非常人所能進(jìn)入。水月自入主荀木宮以來,幾乎每日被傳召至御書房。一般而言,為了避嫌,御書房里有后妃的時候,是不會傳召大臣議事的。偏偏這個規(guī)矩,在水月這里打了彎。
后宮不少人都想要打探一番,可是卻沒人敢做那出頭鳥,而以往總是沖動的臻凌,自從郁可暴露,就深居簡出,偶爾出現(xiàn),也不過是往荀木宮去。而木謠公子去世以后,臻凌幾乎就沒有出過自己的宮門。
也有后妃曾經(jīng)去拜訪臻凌,臻凌眉眼未變,氣度卻再不似以前狹小:“女皇陛下是我們的妻主,她要寵愛誰,給予誰怎樣的權(quán)利與優(yōu)待,我們都沒有資格去評論什么。我們要做的,就是盡本分?!?p> 這話傳到枯顏耳中的時候,也不過惹起一聲嘆息。人總是在受過傷害以后才能真正成長,臻凌再不是以前的臻凌。
“如今楓國與青云國兩國之間已經(jīng)開始了試探性的戰(zhàn)役,大規(guī)模戰(zhàn)爭一觸即發(fā)。我南疆受青云壓迫已久,這一次,說不定是個翻身的機(jī)會。畢竟,聽說青云把楓國惹得不輕?!蹦辖駱侵?,面容妖冶的男子倚靠在窗邊,手中把玩著一枚竹筒。
男子身后還有一個面容與之有三分肖似的男子,薄唇緊緊抿著,看著手中的情報。
妖冶男子打開竹筒,一只黑紅的蜈蚣爬了出來,纏上了男子的胳膊:“既然楓國為青云創(chuàng)造了外憂,不如我們?yōu)榍嘣苿?chuàng)造一些內(nèi)患。妖梅傳回來消息,青云國主近來流連后宮,青云大臣家中女眷有孕的也不少,新出生的孩子也有幾個。不如,我們把拿東西給她送去?”
“嗯……就按你說的辦吧,注意一點?!彼簹种械那閳?,男子眼中一片涼薄。
此二人就是南疆真正的掌權(quán)者,裕王錢裕和劉王錢劉。南疆的國主,姓言。此二位,是南疆的異姓王,卻是南疆的背后的皇者。言凌,只是一個傀儡。錢姓兄弟不稱帝,不登基,只是為了免除一些麻煩,也是為了堵住悠悠眾口。
而當(dāng)下青云最為受寵的梅妃,正是錢氏兄弟培養(yǎng)的細(xì)作。那場驚險而浪漫的英雄救美,不過是一場精心策劃的陰謀。
梅妃很快收到了“東西”,為了安全把這件東西送到梅妃手上,動用了幾乎所有的安排在青云皇宮的人手。幾個引起懷疑的人,有的已經(jīng)死了,有的謹(jǐn)言慎行地卑微地活著。
打開這個關(guān)系重大的包裹,一個成人手臂長,男子掌寬的木匣顯露出來,隨之還有一封長信。
看完信,梅妃將信紙信封都燒掉。再度確認(rèn)了四周無人,梅妃打開了木匣。即使是她,也不由得抽了口氣。然而,撲面而來的血腥之氣讓她不得不再度屏住呼吸。木匣中,是滿滿的血色肉泥。撥開雪泥,露出一截白皙細(xì)膩的胳膊。
確認(rèn)了沒有閃失,梅妃將木匣再度合上,塞入了衣柜。入夜,齊洛果然來了梅妃房里。梅妃早已備下一桌好酒菜,大半的菜色都是梅妃親自下廚做的,又是讓齊洛憐惜了一番。意亂情迷之后,齊洛沉沉睡去,梅妃卻悄悄起身。細(xì)小的銀針扎入齊洛的胸口,一滴嫣紅的血液滲出,被梅妃納入瓷瓶中。收好瓷瓶,梅妃再度睡下,齊洛胸前沒有半點痕跡,仿佛什么也沒有發(fā)生過。
而此時,青云皇宮中地位最高的兩個女人,皇后和林貴妃,正在太后靜養(yǎng)修佛的慈庵中抄寫佛經(jīng)。卸下了金玉珠寶,抹去了濃妝,素雅得仿佛只是普通人家未出閣的小姐。深居多年的太后跪在觀音像前默念佛經(jīng),檀香裊裊,整個慈庵一片靜默。
直到一個老嬤嬤進(jìn)來說時辰到了,太后才扶著皇后的手站起來:“皇后從前就時常來陪哀家這個老太婆,怎么這兩天林貴妃也在這呆著,年紀(jì)輕輕在這慈庵耗費年華,多不值得。不如去陪陪國主,給哀家生幾個胖孫子?!?p> 林貴妃跟在太后身后半步,低眉順眼,哪有平日在宮中的高貴模樣:“太后福澤深厚,臣妾也來沾沾福氣?!?p> 太后輕笑一聲:“你個丫頭,盡會找些好聽的來敷衍我。”
皇后狀似不經(jīng)意地嘆了口氣,眉間折出幾道褶皺。太后自然不會忽略,在軟榻上坐下,遣退了伺候的仆婢:“說吧,出什么事兒了?”
林貴妃立在太后身側(cè),忍不住就紅了眼眶。皇后嘆了口氣,在一邊的矮凳上坐下:“太后有所不知,自從兩年前,國主對后宮……就十分淡漠了。”
太后抿了口茶:“哦?可是哀家看,國主每日都會到后宮過夜。”
林貴妃終于淌下淚來:“國主是到后宮,可是……”一邊泣不成聲,一邊將梅妃進(jìn)宮之后的事情真真假假添油加醋地說了一番。
太后果然臉色越來越沉,聽到最后,將手中的茶杯重重砸在桌案上,濺出一片茶水?;屎竽门磷訉⒉杷\住:“太后先別生氣,也許國主只是一時被迷住了。”
“哼,一時,這都兩年了!哀家這些年不問世事,這后宮還正當(dāng)哀家已經(jīng)死了不成!皇后也是,后宮出了這種人,也不來告訴哀家一聲?!?p> 皇后訕訕:“臣妾也是不想打擾太后清修,再者,那梅妃也時常勸著國主去其他宮里。這幾次,國主還是看著她的面子來了臣妾宮里……”
“砰”的一聲,上好官窯的白瓷茶杯化成碎片:“荒唐,你是皇后!怎容這般的狐媚子……不行,哀家得親自去見見皇帝?!碧髿獾脷庀⒍疾环€(wěn)了。
扶著太后到御書房,皇后和林貴妃看到李德成的眼色,就知道梅妃又在御書房里了。在皇后的示意下,李德成滿面愁容地攔在了太后身前:“這,太后娘娘,可容奴才進(jìn)去稟報一聲?”
太后冷笑,徑直撥開李德成:“混賬奴才,何時連哀家見自己的兒子,都需要你來通報了!”
老嬤嬤推開御書房的大門,梅妃正側(cè)坐在齊洛大腿上,巧笑倩兮,手中還拿著一封奏折。梅妃自入宮以來,未曾見過太后,不過看皇后和林貴妃的姿態(tài),也能猜到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