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夜空點綴著繁星,今夜嘉南城上空的夜色寧靜而悠遠,皓月當空,銀白色的月光傾灑下來,格外的夜色闌珊。
蘇念安靜的躺在舒服的大床上,前前后后反復的梳理了一遍腦海中的記憶,終于確認出他應該是重生到了十七歲那年那個難忘的夏天,那個他命運軌跡還沒有完全發(fā)生巨變的五年前。
按照上一世的經歷,大后天他會與江洛寒一戰(zhàn),而那一戰(zhàn),他會輸?shù)煤茈y看,被后者狠狠的教訓一頓,在嘉南學宮一眾學員的見證下。
也就是那一戰(zhàn)后,蘇念倍感無臉,姐姐又擔心她不在嘉南城的期間,自己那兒又出什么幺蛾子,于是便將他送往了東華派修行。
東華派坐落在帝都嘉陽城外東南八百里處的鳳陽郡內,在五百年前東華派剛剛創(chuàng)建之初,那縱使是放眼靈州,也算得上一方頂級勢力,只可惜五百年的歲月變遷,在老一輩的強者相繼隕落之后,曾經名動靈州的東華派也逐漸淪為平庸。
而靈州位于大陸極南之地,在百州林立的天靈大陸算是一個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州域。靈州境內三十六郡則被三個帝國所瓜分,其中南楚獨占二十二郡,勢力堪稱龐大。因此北方的涼,魏二國不得已只好聯(lián)合起來,抵抗楚國。
還好是五年前,一切都還來得及,蘇念默默的將手放在胸口,靜靜地感受著年輕的心有力跳動的聲音。阿姐,這一世就讓我來保護你,你身上的擔子,由我?guī)湍阋徊⒖赶卤闶橇恕?p> 說起蘇念的阿姐,正是近些年來在南楚聲名鵲起的雪衣侯蘇莫緹,南楚建國百八年來,從未有過三十歲前封侯的例子,但蘇莫緹卻是徹徹底底的打破了這個傳統(tǒng)。
雪衣侯蘇莫緹,恐怕誰也想不到這個南楚聲明遠揚,殺人如麻的大將軍,真實的面具下,會是女兒身。
蘇莫緹之父乃是如今南楚的右將軍,升侯杜南升,不過由于是庶出的子嗣,再加上杜家又是極為注重血脈傳承的大家族,作為一名庶長子,蘇莫緹在杜家自然是備受欺凌??部赖纳倌陼r期,并沒有讓她心生怨恨,一直到那件震驚整個朝野的事發(fā)生,一切才徹底的被改變……
蘇念依稀前世,阿姐雖然在朝野看似風光萬丈,實則處處充滿危機,沒有人知道在她那清瘦的肩膀下,究竟承載了多少重量??赡菚r候的自己,卻并沒有絲毫察覺,還總是給她惹麻煩。
不過既然老天爺開恩,將他一腳踹回了這輕狂的少年時代,那么前世那些自己未解開的疑團,這一世自己定要查個水落石出,而前世那些令自己咬牙切齒,恨不得千刀萬剮的敵人,這一世等著,一個都別想逃出他的手掌。
重生回來的第一夜,蘇念想了很多,連他自己也不清楚自己到底是什么時候睡著的,他只知道這重生回來的第二覺,他睡的分外踏實,當輕晨的第一縷曙光透過窗臺照進屋子里時,只見少年閉著眼睛的臉孔上有著以往所沒有的愉悅。
清晨十分,蘇念起了一個大早,在吃過早餐之后,他慢悠悠的從蘇府中走出來,向著嘉南學宮走去。
福伯站在門口,有些意外的看著走出府門的少年,嘴角帶著輕盈的笑意,輕聲低喃道:“真是難得,想不到二公子今天居然會這么守時的去學宮?!?p> 要知道以往的蘇念,尤其是在蘇莫緹不再蘇府的時候,那基本上都是睡個日上三竿,然后才慢吞吞的向著學宮走去。
一路走來,街道兩側開著不少店鋪,其中不乏一些富麗堂皇的店鋪,一道道響亮的吆喝叫賣聲更是不絕于耳,但蘇念并沒有做絲毫停留。
看著記憶中已然模糊不清的嘉南古城的街道,少年一陣感慨,在輕車熟路的穿過數(shù)條繽紛熱鬧的街道,拐過一個拐角后,只見遠處的嘉南學宮已經隱約可見。
嘉南學宮,一所由南楚皇室籌資建立的學院,其中除了招收一些權貴子弟外,還收納了南楚各地的一些天賦卓絕之輩。嘉南學宮可以說是南楚培育人才的搖籃也不為過,不少南楚現(xiàn)今權傾朝野的大才,皆是出自此。
在街道上出入往來學宮的少年少女,他們大都是些身份顯貴的勛貴子弟,因此在這條街上基本上是沒有市井無賴這些宵小之輩,整條街道的風氣自然是格外清明。
蘇念嘴中細嚼著一粒酥糖,雙手向后枕著腦袋,慵懶的掃了一眼身旁成群結隊,前后簇擁著,有說有笑向著學宮走去的少年少女。
這些學宮的學員,大多是些十七八歲的少男少女,在他們身上充滿著青春的氣息。
當蘇念在他們身邊走過時,不少周圍的目光齊刷刷的看向他,其中一些女學員望著面容清秀如同瓷娃娃般精致的蘇念時,俏臉之上不由的浮現(xiàn)出了一絲羞澀與激動。
很明顯當年年少輕狂,神采飛揚的蘇念,在嘉南學宮中也算是一號響當當?shù)娜宋铩?p> 對于那些投射過來的目光,現(xiàn)在的他并沒有怎么在意,反而少見的淡淡回以一笑。少年容貌清秀可人,就是比起一些嬌柔的少女來,也不遑多讓,當他露出溫和的笑容時,那茶色的眸子似乎會說話一樣。
正是這幅絕佳的外貌,再加上身上那股天生的懶散性子,在學宮里可是迷倒了一片少女。
瞧見蘇念投來的笑容時,那些個暗自打量著他的少女,一個個皆是害羞的低下了頭,兩側白嫩的臉頰卻是微微發(fā)燙,像是熟透了的紅蘋果一般誘人可口。
走到一半,他倏的停下了腳步,抬頭望向前邊傳來的騷動,只見沿路不少行人急忙向兩邊散開。然后便瞥見一道頗為熟悉的身影,灰頭土臉的向著他所在的方向跑來。
那道身影模樣狼狽不堪,目光中夾雜著焦慮,口中著急的喊著:“讓開,麻煩讓讓。”
來了,終于來了嗎?蘇念看著前邊那道熟捻的身影,俊俏的臉頰勾起一抹輕笑。
那道狼狽奔馳著的身影,見到前邊一臉淡然的蘇念時,眼眸中有著一絲驚喜閃現(xiàn)。
“念哥兒,太好了,你來的正是時候,我原本還打算去找你呢。”
“陳蕭,你這是干什么?怎么慌慌張張的?!彪m然早已知曉了具體發(fā)生了什么,但蘇念仍舊是明知故問道。
“蘇念不好了,方寒他正被杜默那些家伙欺負呢?!?p> 這陳蕭,方寒與他都是一個班的學員,二人同他的關系處的頗為要好,平日里向來以他馬首是瞻。
“杜默?”
當街道上的部分學員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皆是忍不住心神一顫,陽平公府的杜默?好家伙這可是一位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啊,其母乃是當今圣上的胞妹,其父杜南升更是南楚如雷貫耳的升侯,這位爺即使是在嘉南學宮橫著走,怕是也沒人敢攔著,怎么那素來低調的方寒,好端端的會招惹上他?
“蘇念,我和你說,今天早上你沒來學宮的時候,杜默也不知怎么,特地跑到我們班口出狂言,說什么你不過是蘇將軍養(yǎng)的一個男寵,居然敢挑戰(zhàn)江洛寒。”
“他還說蘇將軍當年被逐出杜家,是因為他有什么龍陽之好,丟了他們杜家的臉,才會被逐出杜家的?!?p> “還有呢?”一路聽下來,蘇念面色平靜,俊秀的臉頰沒有半分情緒波動,這不禁令得陳蕭感到了些許好奇,要知道按蘇念平常的性子,一聽到什么詆毀蘇莫緹的話,那還不是像個暴怒的獅子,恨不得將對方大卸八塊,而今天卻是一反常態(tài)的冷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