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詣手上只有十艘鳥船,若想要牽制住這茫茫多的敵船,難度確實太大。
怎樣才能做到,這是阿元與王直心中的疑惑。
面對著阿元的疑問,袁詣卻露出自信的笑容。
這是胸有成竹的表現(xiàn)嗎?阿元等待著袁詣的下文。
“硬碰硬,我們不是他們的對手。但若只是騷擾呢?你們看,現(xiàn)在崔家與李家的船只相距甚遠,若是全速航行,至少也要一刻鐘的時間。你們再看李家的戰(zhàn)場,現(xiàn)在倭人已經(jīng)損了近半的船只。以我的推斷,最多再需要兩刻鐘,他們就能贏得這場海戰(zhàn)。而崔家要想以最快的速度、最短的距離趕赴戰(zhàn)場,那之前莆禧所殘船附近,則是他們的必經(jīng)之路。而我們需要的,僅僅是拖住對方一刻鐘。”
說完,袁詣閉眼感受著風向。很快,他睜開眼,又看了看天空,這才下令道:“所有船只倆倆一組,速速趕至莆禧所的殘船處,以其作為掩護?!?p> 鳥船小巧,靈活迅捷。在袁詣心中,這就是明朝“驅(qū)逐艦”的不二之選。
雖然大明有許多種類的海船。但袁詣覺得,各類船只的相互協(xié)作能力僅停留在初始階段。
大明的海戰(zhàn),更多的,還是以近身接舷搏殺為主,這是一種以人數(shù)、船只數(shù)量的多寡而取勝的方法。
能夠以勢壓人,這固然是好。但作為真正了解海戰(zhàn)精髓的人,袁詣表示自己毫無壓力可言。
待眾鳥船趕至殘船附近時,崔家的船隊才行駛了三分之一的距離。
“告訴兄弟們,在與崔家相距最近的殘船上埋下火藥,再于殘船相鄰的航道中灑上猛火油,動作一定要快!做完這些后,所有船只緩緩退后,待敵船接近殘船時,以火炮引爆殘船中的火藥,必定能擾其軍心?!?p> “那之后呢?”見旗手已開始揮舞著令旗,王直又問道。
袁詣哈哈一笑,“君豈不聞敵不動我不動之理?戰(zhàn)場局勢瞬息萬變,怎能算盡一切?咱們就是要等著他們先動,再隨機應變?!?p> 王直點頭道:“少帥言之有理,受教了?!?p> 天色已至黃昏,余暉至西向東,灑向海面,這也為袁詣提供了些許的便利。
“快,這兒也要放。”
“船長,已經(jīng)放了兩個了?!?p> “叫你放你就放,哪兒那么多廢話,現(xiàn)在不是心疼的時候!”
“好沒?快快快,再不走敵船就會發(fā)現(xiàn)我們了。”
“好了,好了,你別催啊!”
“好家伙!光這一處,就把船上的火藥耗去了六成?!?p> “快,這兒,那兒都灑上。注意別讓我們船被黏上了?!?p> 袁詣此次帶的這些船員,均是老手組成。
他們在海上摸爬滾打了這么些年,此刻正是他們一展身手的時刻。
“頭兒,裝設完畢?!?p> “船長,已經(jīng)安置完畢?!?p> 待所有船員均回到自己的船上后,袁詣大手一揮:“所有船隊!,注意規(guī)避,速速離開此地!”
此刻,在崔家旗艦上,崔修鳴瞇著眼,想要努力看請戰(zhàn)場局勢。
“這該死的太陽,晃得我眼都睜不開?!?p> “是啊,這余暉的光芒也太刺眼了。”
“我等還好,只是那瞭望手,此刻或許才是最衰的吧?!庇腥送低得榱瞬t望手一眼,偷偷笑著了
“頭兒,他們的先鋒船隊正處于殘船附近。我們要不要……”
“呵,不急。所謂打蛇要打七寸,咱們再等等?!?p> 越來越多的崔家船只涌進了這片海域,袁詣仍沒沒下達放火的命令。
直到一艘與眾不同的船只出現(xiàn)時,袁詣心里一樂。等了這許久,終于還是把正主等到了。
“傳令,開始進攻!”
“喂,你說,這海面上漂浮的黑漆漆的玩意兒到底是啥?”一名崔家船員疑問著。
“說實話,我也不知道。”被問那人搖頭道。
“咦,我怎么剛才看見附近有船只動了?”
“你看花眼了吧?!?p> “可能吧。都怪這該死的太陽,晃得我頭暈目眩的。”
“轟轟轟”
兩人正在說話之際,猛烈的炮聲響起。
殘船突然四分五裂,向著周圍的周家船只襲去。
“噗噗”
“?。 ?p> “敵襲,敵襲!”
正當崔家船只陷入混亂時,那些漂浮在海上的黑色液體,燃起了熊熊大火,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四散開來。
整片海域升起了一排排的火墻。
“少帥…這…這…”王直眼睛都看直了。
這火似要將海水完全蒸發(fā)吧。
太生猛了吧!
袁詣笑了笑,他原來曾親眼目睹過石油泄露燃燒時的場景,那場面比現(xiàn)在還要猛烈。
所謂猛火油,便是古人對石油的稱呼!
因為其提純工藝的原因,這純度雖然比不上,但不能否認,這兩者其實就是同一物。
火勢滔天,就連李家與倭人都被驚住了。
“李二哥,那…那里不是咱們莆禧所的位置嗎?那里怎會有如此劇烈的大火?”
“你問我?我還想問你呢?!崩钅猴L白了一眼,“先殺倭寇,那不是我們現(xiàn)在能關心的?!?p> 李家旗艦上。
“統(tǒng)領,那兒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李琪也露出了驚容。半響后,仿佛才會回過神來。他搖搖頭,“雖然我知道軍中有一種猛火油,火勢一起,連水都不能熄滅。我不知道那處燃燒的是不是這種火油,相比之下,我更好奇到底是誰在那兒,又為何會點燃大火?!?p> 他頓了頓,道:“去,派出偵查隊,查查那里的情況。再讓李老二加快速度,我覺得此事沒這么簡單?!?p> “喏”
猛火油乃是液體,遇風隨波而行。
袁詣為何要等待,他正是需要探明風向。
什么叫火借風勢!這就是了!
此時的海船,均是由木料制作而成。雖然也曾涂過防水防火材料,但那也只能聊勝于無。
崔家的船只,只要碰見這種火油,便難逃被燒毀的命運。
“公子,上次曾聽你講過這猛火油,今日一見,才知您所言非虛??!”阿元贊道。
“可惜這種火油提煉步驟太過繁瑣,產(chǎn)量很低。我估計,此次各船的存貨已經(jīng)所剩無幾了。”袁詣嘆道。
崔家旗艦上。
“家主!現(xiàn)在如何是好?此次我們帶了整整六十艘船啊,此時還未見到敵人影蹤,便被這一把火燒毀了十余艘??!現(xiàn)在就連旗艦都受到了波及。再這么下去,我怕軍心會散啊!”
崔修鳴雙眼氣的發(fā)紅。
誰?到底是誰在與我作對?你這個卑鄙小人!有本事真刀真槍的干一架??!
我的船啊!他心里在吶喊著。
但再這么發(fā)泄也于事無補。
轉(zhuǎn)道避開此地?不,時間來不及了!若是轉(zhuǎn)道,那李家必定好整以待的等著自己。
好好的一場伏擊戰(zhàn)就變成了攻堅戰(zhàn),那自己這個計謀又算怎么回事兒?
但若不轉(zhuǎn)道…看著還在燃燒著大火,崔修鳴不自覺的望著吳黑子。
“黑子,你也看到了現(xiàn)在的場景。能不能用燕公子留下的秘密船只,幫助我等渡過此劫?”
吳黑子掃了他一眼,又看著周圍的火勢,猶豫了片刻,這才點頭道:“現(xiàn)在的情況確實挺緊急的…也罷,那就出動一次吧。”
他從懷里彈掏出一個小圓筒,擰了擰筒身下方的一處機關。
“啾”
一聲脆響。
一道光束沖天而起。初時為黃光,升到半空時變成了紅光,再向上升后變成了藍光。
袁詣盯著這信號,心里微微一緊。
難道…還有增援?
“所有船只,抓緊時間布第二層防線?!?p> 索性就再看看,你到底還有什么底牌!
“嗚”
信號過后不過兩三分鐘時間,從遠處傳來幾聲悶響。
由于火勢太旺,袁詣等人的視線均受到阻礙。
“嘩嘩”
水聲越來越大。
袁詣聽著這聲音,覺得相當耳熟。
他突然明白了過來,這到底為何物。
“轟”
一道巨大的身軀從火堆上當碾壓而過。
“哦,我的天!這…這不是蕩崛嗎?”有人大呼著。
“轟”
又一道身影也緊隨而出。
這次,所有人均目瞪口呆。
“怎…怎么還有一艘?這…這”
袁詣心中明了。
這就是蕩崛的姊妹艦??!
想不到那些人真的造出來了!
蕩崛是什么性能他自然清楚,眼下這兩艘巨艦上雖沒有自己改裝的那些五花八門的東西,但其戰(zhàn)斗力絲毫不輸蕩崛啊。
畢竟這是以接舷戰(zhàn)為發(fā)展方向的戰(zhàn)艦啊。
別說是自己的鳥船,就連那些稍大型的船只,只要被這巨艦擦掛到了一星半點,那肯定難逃翻船的命運!
“留兩艘船引燃第二道防線的火藥,完事后不要停留,速速跟過來。至于其他船隊…退!”
“公子,咱們退去哪兒?”阿元疑惑道。
“與李家一道,先殲滅那些倭寇。至于這兩艘巨艦嘛,交給李家去處理吧。畢竟,我們搞偷襲還行,若是正面團…就這幾艘小船,你是想咱們?nèi)獍哟蚬罚腥o回嗎?”
李家旗艦上。
“報,統(tǒng)領!情況已經(jīng)查明!”
“說!”李琪喝道。
“那火確實是人為安放,其目的是為了拖延崔家進攻的步伐。”
“什么?崔家?”李琪心中一緊。
聯(lián)想到莆禧所的袍澤以及眼前的倭寇,他終于明白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那幫我們拖住崔家的又是何人?他又為何要這樣做?”李琪心里仍有疑慮。
“報!李二哥遣人回報說,倭寇已無還手之力,最多再有半刻,便能將他們一網(wǎng)打盡!”
“好!”李琪開心道。
“天??!你們看,那是什么?”有眼尖之人看著西面,發(fā)出驚呼。
李琪順眼望去,身形猛的一怔。
兩艘好大的船!
而在他們身后,更是有如螞蟻般的小船跟隨!
李琪知道,那些根本就不是小船,那些船可是與自己的船一般無二??!
崔家!
這一定是崔家的船??!
這么說來,那前方的兩艘船……是敵非友??!
風榖
雜事太多,現(xiàn)在才把這章碼完,各位見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