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器本來就打算把此事鬧的人盡皆知,這樣才能對得起他在那幾名女冒險者尸體前許下的承諾,所以他才會強忍著惡心,把那幾具尸體和頭顱厚厚的、嚴嚴實實的包裹起來,放進如意鍋的空間當中。
這可是用來煮東西吃的鍋?。?p> 要是沾了人肉味,那以后想想就惡心。
這對陳器來說也算是付出了不小的代價,雖然從實際上來說他沒有任何的損失,但心里那股膩歪勁就別提了。
按照他之前的想法,是打算把這些尸體放進歸景山的房間里,給他把此事直接坐實,然后在壽宴之上趁著人最多,最熱鬧的時候,想個法子把人都給引過去。但是在看到薔薇傭兵團來人以后,他就又改了主意,而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他換的第三套方案了。
這就叫計劃趕不上變化。
不過現(xiàn)在這種局面下,反而成為了揭露此事的最好時機,更是能夠給陳器自己爭取更多的逃跑時間,一舉兩得。
等一切都弄好的時候,金庫的大門已經(jīng)被打擊的從墻體上脫落了大半,現(xiàn)在門外的人正在那位黃主管的口號下一起使勁,想要從邊上推出一條縫隙,先鉆進去一個人再說。
陳器嘿嘿一笑,將如意鍋變小收回,然后將一張寫滿血字的布帛扔在了地上,速度的從之前劃開的大洞里跳出去,順著密道快速的逃跑。
逃跑的時候陳器也想過,要不要順著原路返回。畢竟最危險的地方其實也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反正現(xiàn)在歸家寨里已經(jīng)亂成一鍋八寶粥了,他出去以后隨便找個人堆里一鉆,誰也不知道這事是他做的。
順便,還能看看熱鬧。
但是稍微思考了一下他就否決了這個想法。
他不想再在這里浪費時間了。
陳器沒有忘記自己這次出門的真正目的,他是出來歷練的,不是來看熱鬧的。他已經(jīng)出來有一個月了,也就是說留給他繼續(xù)歷練的時間,已經(jīng)不足一個月了。
在剩下的日子里,他還想把自己的實力再提高一層,所以沒那個閑工夫再去湊熱鬧。
反正能做的他都已經(jīng)做了,給那幾個姑娘報了仇,自己的良心上已經(jīng)有了交待,最后留下的那張寫滿血字的布帛上面,記載了這件事情的大致過程——細節(jié)方面自然不會寫,比如那頭三階魔狼,陳器只用了“較為值錢的戰(zhàn)利品”來代替,還有他襲殺歸景山等人的過程,也不用寫到上面。
或許有人會奇怪了,這樣一份血書有用嗎?
沒有實質(zhì)性的證據(jù),歸家完全可以抵死不認,甚至倒打一耙,表示他們也是受害者,冒險者們會相信這份莫名的血書,還是相信歸家寨以往的聲譽?!
但陳器要說的是——關(guān)他屁事?!
他又不是法官,審判一個人還需要列出詳細的證據(jù)鏈,他只是路見不平,然后把這一切都揭露出來而已。
不信?
無所謂!
這些冒險者信了,不能給他帶來半毛錢的收入,不信,陳器也同樣沒有一根毛的損失。
你們愛信不信!
再說了,這個世界上哪來那么多的傻瓜?
冒險者這個職業(yè)就是在刀口舔生活的,他們憨是憨了點,但絕對不傻!
誰沒事干了做這樣的事情嫁禍給你們歸家寨?而且血書上的內(nèi)容也是經(jīng)得起推敲。就算他們心中存有疑慮,但是,歸家寨的名聲卻也徹底完了。
對于任何冒險者來說,這種關(guān)乎性命的事情都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
更別說,這里還有薔薇傭兵團的人在。
其實想找證據(jù),不是找不到,而是陳器沒那個閑心,更沒那個精力去找。
但是薔薇傭兵團的人卻不同。
死的是她們的姐妹,而且死狀還是如此凄慘,若是不能為她們討回一個公道,那薔薇傭兵團日后在陽川城也不要混了!
女尸上的精斑、傷痕、血跡甚至是指紋……
想查的話,那簡直不要太容易!
可是,歸子昂敢讓她們查嗎?
歸家人有多大的膽子,能不能做出這樣的事情,別人不清楚,他這個當老子的還不清楚?!
所以,陳器根本不用去看這個熱鬧,因為事情做到這個地步,接下來會發(fā)生什么,他不用看都能猜得到。既然如此,又何必浪費自己寶貴的時間呢?
陳器直奔到密道的盡頭,這里有個梯子,出口在頂上,同樣用合金做的蓋子給鎖上了——這樣做的原因隨便想想也知道,肯定是怕有人一不小心發(fā)現(xiàn)了這處密道口。
這里擺放著許多涉水工具,加上周圍環(huán)境潮濕,遠處隱隱有水聲響起,陳器贊嘆一聲,歸家人果然想的周全。
用藏鋒刀把蓋子打開,陳器順著梯子爬上去以后,發(fā)現(xiàn)這里竟然是一處山洞,里面烏漆麻黑,伸手不見五指,而且這個出口的上方,特意移來了許多的碎石子。這種布置,就算有人偶然路過這里,也絕不會想到他們的腳下有一條隱秘的地道。
陳器走出山洞,眼前豁然開朗。
這里是一處峽谷,地勢陡峭,別說是人了,就算是兇獸都上不來。
峽谷當中是一處激流,水面倒是不寬,但水流特別急,卻是一處非常好的漂流的所在。
穿上救生衣,再將從地道里帶出來的浮艇扔進水里,陳器怪叫一聲,跳上了浮艇,轉(zhuǎn)瞬之間,就被水流沖出去了十幾米的距離。
這種情況下,后面的人若是沒有準備充分,根本無法追捕。
至于這激流會把他沖到哪里,陳器一點都不關(guān)心,也不擔心,他現(xiàn)在滿心里想的都是之前的所得,一想到自己發(fā)了筆橫財,身家暴增,接下來不光是自己,包括父母、妹妹都能夠過上富裕的生活,陳器就忍不住仰天大笑,笑聲回蕩在峽谷兩側(cè),驚起了無數(shù)的飛鳥……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不提陳器在那里開懷大笑,來說說歸家寨的金庫這邊。
此時,金庫大門邊緣與墻壁的連接處,已經(jīng)被打開了一個大縫,足夠一個成年人鉆過,而此時金庫當中,也已經(jīng)擠滿了人。
歸子昂渾身發(fā)抖,臉色鐵青。
薔薇傭兵團的副團長盛雁貞渾身發(fā)抖,一張俏臉上充滿了殺氣。
而她帶來的另外幾名薔薇傭兵團的女傭兵,早已經(jīng)撲在地上的那幾具女尸上,哭的死去活來。
哦,哭的死去活來的不止她們幾個。
還有歸家的一些人,都是歸景山、歸永豪他們的親屬。
而那份血書,現(xiàn)在落在之前出主意的那位楚鑫商會的黃主管手里,他的旁邊圍滿了人,一個個都伸長了腦袋,一邊看血書上的內(nèi)容,一邊轉(zhuǎn)過頭,詭異的瞅著歸子昂和薔薇傭兵團的那幾個人。
盛雁貞顯然也是看過這份血書了,她俏臉含煞,寒聲道:“歸寨主,我需要一個交待!”
“你找我要交待?那我找誰要交待?!”歸子昂氣急敗壞,語氣里哪里還有之前的尊敬,他暴怒道:“你的團員死了,但我兒子也死了!還有我寨里的其他人,一共死了七個!我辛辛苦苦那么多年積攢下來的積蓄,被人一掃而空!我的交待在哪里?!”
盛雁貞冷笑道:“歸寨主,有句話叫做善惡到頭終有報!如果這份血書上說的是真的,就算你家的公子已經(jīng)死了,這件事情對你我兩家來說,也不算完!”
歸子昂雙眼噴火,怒視她,咬牙道:“盛團長,你這是在威脅我?!”
“歸寨主,你聽清楚,我說的是‘如果這份血書上說的是真的’,我的話里已經(jīng)有了前提。但歸寨主你就這么堅決的認為我是在威脅你?那是不是說,歸寨主已經(jīng)承認我們姐妹是你們歸家人殺的?!”
“我沒承認!你不要無理取鬧!”
眼看氣氛劍拔弩張,這時那位黃主管站出來打圓場:“兩位兩位,都不要這么大火,咱們有話好好說。歸寨主、盛團長,我知道你們兩位都失去了重要的人,所以情緒激動,但這里畢竟不是案發(fā)現(xiàn)場,只有這么一份來歷不明的血書,總不能他說什么就是什么吧?”
歸子昂心里稍稍一松,楚鑫商會是歸家寨里最大的商會,也是他的金主,只要他站在自己這邊,這件事情就有轉(zhuǎn)機,他連忙道:“是是是,黃主管說的是!這一定是那伙賊栽贓嫁禍!”
“是不是栽贓嫁禍,查一下就知道了?!币粋€魁梧的虬髯大漢站了出來,這人是戰(zhàn)歌傭兵團的代表,也是有六級戰(zhàn)兵的實力,他大聲道:“我一個朋友就是聯(lián)邦執(zhí)法者,現(xiàn)在他人就在陽川城。他曾經(jīng)跟我說過一句話,讓我到現(xiàn)在都記憶猶新,那就是,死人是不會說謊的!薔薇傭兵團的這幾位姐妹身上滿是傷痕,顯然死前遭到了殘酷的虐待,所以一定有什么證據(jù)還留在她們的身上。只要把她們的尸身帶去陽川城內(nèi)的聯(lián)邦執(zhí)法部,讓法醫(yī)一查,再比對一下,立刻就知道這份血書上寫的到底是不是真的了?!?p> “沒錯!”在場的冒險者們?nèi)呵榧^,紛紛支持。
這是關(guān)系到每一個冒險者生命安全的大事,所以無論他們和薔薇傭兵團有沒有交情,都只能支持,也必須支持。
因為,沒有任何一名冒險者會愿意,當有朝一日自己獵殺到一頭高階兇獸,又或者是找到一株價值昂貴的靈草卻無福消受,不但白白給他人作嫁,而且還要賠上自己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