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鞭笞一百

　　楚長天這樣一說，大家都沒了聲音。他的話也有理，如果受害人不愿站出來指控兇手，官府就不能追究什么。說到底，畢竟是人家的家事，自己身為外人，再怎么義憤填膺，也無濟于事。楚攸寧雖然委屈，可她身為姐姐，“把弟弟妹妹送交官府”這種話，想來也是說不出口的。

　　眾人的目光重新回到楚攸寧身上，只覺得這姑娘挺可憐的。連宇文弘也覺得，話已至此，幫不了她什么了。

　　楚攸寧瞪大了眼睛，怯生生地問道：“爹爹，謀害親姐真的很嚴重嗎？我總覺得，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吧。江雪曾把我推到河里，差點淹死；子瑢趁打獵的時候用箭射傷我，讓我足足躺了兩個月……還有，搶走我的東西，嘲笑我蠢笨，毀掉我的功課，害我被先生罵……我都習以為常了。反正娘也不在了，爹爹又忙，沒人耐煩管這些事。我還以為別人家也是這樣呢！可是剛才聽叔叔伯伯的議論，似乎江雪和子瑢這樣做是不對的呀！謀害親姐到底是不是一件嚴重的事呢？攸寧不明白。”

　　這一席話，把眾人剛剛平復的情緒，又挑了起來。什么？這已經(jīng)不是第一次了嗎？簡直沒有天理了！

　　“楚攸寧！你到底安的什么心？你是不弄死我們姐弟，就心有不甘嗎？”楚江雪哭號道。

　　楚子瑢也跟著怒聲罵起來，丁姨娘也纏著楚長天，求他網(wǎng)開一面。一時間，場面要多亂，就有多亂。

　　楚攸寧跪在楚長天面前，也流下了眼淚：“爹爹，攸寧錯了。攸寧腦子笨，不會說話，也不知道謀害親姐這事到底嚴不嚴重，所以張口就把小時候的事說了出來……”

　　“當然嚴重！”宇文弘的聲音傳來，竟是從未有過的冷峻：“謀害兄姐是惡逆之罪，依律當斬！”

　　這句話立刻讓所有人都安靜下來。

　　過了半晌，丁姨娘才回過神來，一聲啼哭聲打破了這詭異的寧靜：“老爺呀！兒子女兒要是不在了，我也不活了！不活了！”

　　沒想到堂堂國公府的側(cè)室，竟然跟民間撒潑耍橫的婦女毫無二致，簡直丟人！在場諸人不是皇親國戚，就是重量級的文武大臣，經(jīng)她這么一鬧，更加鄙視楚長天為人，覺得他耳根子軟，為了女人不惜敗壞國法。這么沒有教養(yǎng)的女人，也難怪生出這么無法無天的子女。

　　“退下！”楚長天怒斥一聲。

　　丁姨娘從未見過楚長天對他發(fā)這么大的火，一時嚇住，只得灰溜溜地走開，站在一旁繼續(xù)抽抽嗒嗒地哭。

　　楚長天心知，今日之事，根子都在攸寧身上。只要她愿意放過江雪和子瑢，兩個孩子就沒事了。楚長天露出一個從未有過的慈愛表情，對楚攸寧道：“女兒啊，你告訴爹爹，你就真的忍心讓弟弟妹妹送命嗎？”

　　聽到“送命”二字，楚攸寧刷的一下，流下了眼淚：“當然不要！再說，攸寧好好地站在這里，又沒有死，怎么能按惡逆之罪斬首呢？”

　　“女兒說得對！”楚長天大感欣慰。攸寧并沒有死，江雪和子瑢的惡逆之罪就不成立??！

　　他微笑地看向宇文弘，剛要說一句“小女無意追究此事”，只聽楚攸寧的聲音又傳了過來：“只是謀殺未遂而已，罪不至死。就算送到京兆府尹那里，頂多也就判個鞭笞一百，再關(guān)起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