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看到自家種土豆的破水缸被搬到了皇城的后花園的時候,白棋看著李世民的眼光是悲憤的。
天殺的,你堂堂一個開國皇帝,有必要搶自家子民的東西嗎?!有嗎!有嗎!
“白棋,看到這缸土豆,感覺怎么樣?”李世民看了一眼白棋,雙手負在背后,在他的身后是一群成熟的大叔。
“臣感覺不好!”白棋很不開心地說。
“朕把你這土豆養(yǎng)在宮中,難道你認為這不好嗎?”李世民開始散發(fā)他的王八之氣了。
“土豆本是粗生粗養(yǎng)的作物,若是養(yǎng)在宮中,沾染貴氣久了,恐怕產(chǎn)量會下降!”白棋開始胡說八道了。
可惜李世民不吃他這一套,伸出腳來,一腳踢在白棋的身上,指著水缸說:“朕做的決定,沒有人能拒絕。這缸土豆就養(yǎng)在這后花園里了,朕每天看到它就特別的有精神。以后,你要每隔三天就來這里,打理這祥瑞!知道沒有?”
都差不多要上升到威脅了,白棋還能說什么呢?可憐的土豆,可憐的土豆燉牛肉,想吃上它不知要不要再等一年了。白棋很悲傷,太宗和他的一群大臣笑得很開心,尉遲敬德遞過來的居然是一個很欣慰的眼神,于是,白棋就更加悲傷了。
事實證明,像白棋這樣的年輕小伙子,外來戶口,在李世民面前是沒有人權(quán)的。以后他就成了李世民的專職土豆農(nóng)夫了。
相見不如懷念??!高大上的李世民形象在他心中一落千丈,所以,有些時候,有的人想想就好了,見著了可能帶來的就是失望與失落。
李世民最后還是把白棋趕出了宮外,原因是他太年輕,沒資格聽他們這群老男人講的事情。
不聽算了,爺我還真不想聽呢!白棋笑著對身邊的太監(jiān)呂正說:“呂內(nèi)侍,小子我不懂怎么走出皇宮,你能不能帶我出去呢?”
呂正一笑,沒有白棋在電視上看到的那種嫵媚,卻有一種特別的剛正之氣:“當然了,陛下就是讓我送你出宮的?!?p> 出了皇城,騎上馬,白棋認好方向,順著朱雀大街,走出明德門之后,向著桃源村方向狂奔回去。
路邊的田野里,小麥生長正旺盛,不遠處的渭河里,隔幾百米就有一架水車在河里慢慢轉(zhuǎn)動著。離開的時候剛好是春天的尾巴,回來的時候夏天已經(jīng)冒出頭來。
天氣開始炎熱起來,道路上沒有多少人在走,白棋的馬跑得飛快,一個多月的軍旅生活,已經(jīng)讓他發(fā)生了非常大的變化,整個人都變得陽剛了許多。
離桃源村尚有一里路,遠遠望去,一座巨大的白色牌坊高高豎起,牌坊上面沒有任何的字,順著牌坊下來,青石長磚砌成的石階,一級一級地往桃源村里延伸進去。
劉老漢被大牛摻扶著,柱著白棋做的那根拐杖,在他身后站著其他的村民,站在牌坊下面,見到白棋騎著快馬回來,每個人臉上都露出了笑容。
還沒到青磚石階,白棋一躍下馬,跑到劉老漢前面來,一跪在地,哽咽著說:“爺爺,風曲讓您擔心了!”
“好孩子,沒事就好,沒事就好!”劉老漢開心地摸著白棋的頭發(fā),把他扶了起來。
寬闊的青磚大道,兩側(cè)種上了槐樹、李樹等樹木,原來桃源村居民的房子也被改造成平房,分別立于大道兩旁。在青磚大道的最后,一座巨大的院落府第出現(xiàn)在白棋的眼前。
“你被劫走之后啊,陛下曾親自派人來到村子里,說你已經(jīng)沒事了,正在打突厥呢。又說你為大唐立了大功,所以呢,就給你起了這么一座大房子,村子其他人也在官府的幫助下蓋了平房!”
“那牌坊和咱家府第門牌上為什么都沒有字呢?”
“我也問了這樣的問題,陛下派來的人說了,這個啊,還得等你回來再決定!”
白棋站在原地,若有所思,最后笑了一下,想那么多做什么,李世民不會害自己就行了!
天空很藍,白棋很閑。
白棋躺在搖椅上,瞇著眼睛,伸手往旁邊拿綠豆沙,卻撈了個空。
“狗子!”白棋喊了一聲:“把碗拿回來!”
見到狗子穿著開襠褲,底下的小丁丁晃來晃去,拿著那碗綠豆沙,一臉想哭的樣子,白棋笑著輕輕打了一下他的屁股:“臭小子,想要吃的話,就自己去廚房問廚娘大嬸拿,不問自取別人的東西可不是一個好習慣,知道嗎?”
狗子咬著自己的手指頭,眼睛里含著淚水,萌萌地說道:“嗯,知道了!”然后,跳下白棋的懷抱,一溜煙地跑了出去,門外的走廊里,幾個小孩也突然跑了出來,跟著狗子,一起向廚房跑了過去。
好小子!白棋愣了幾秒,然后哈哈大笑,這些小兔崽子,這么小會玩心眼了!
自從回來后,白棋就哪里也不去,躺在搖椅上,看看白云舒卷飛鳥橫渡。有興致了,就與老祖宗下幾盤必輸?shù)钠?,或者是脖子上架著狗子,帶著幾個小孩整天在村子里轉(zhuǎn),把村口的那條黑狗弄得整天緊張兮兮的,見到他們就躲,又或者下雨天的時候,披上蓑笠,獨自一人跑到渭河邊上去釣上一整天的魚,然后把魚拿回來,弄上一兩手好菜。
這天,下著細雨,白棋又像平日一樣,穿著蓑笠,提著魚桿出門釣魚去。
下人從村子里跑過來,氣喘吁吁的說:“少爺,朝廷派了人過來找您!”
白棋收起了魚桿,提著釣到的兩條魚,快步趕回去。
來的是李世民身邊最親近的內(nèi)侍呂正,此刻他正坐在客廳里喝著茶。
“原來是呂內(nèi)侍,真是非常抱歉,讓您等那么久!”白棋回去換了一身衣服后,來到客廳。
“聽說風曲是去釣魚了,看來你回來后很悠閑?。 眳握p手斂到袖子里,臉上掛著讓人無可挑剔的笑容:“前幾天,陛下對回來的將士在太廟面前進行了嘉獎,因為聽說你在養(yǎng)病,所以就沒有叫你去。現(xiàn)在陛下有宣你有事進宮,你趕緊跟某家去一趟吧!”
“風曲隨時可以走,請呂內(nèi)侍帶路!”白棋抱拳說道。
“呂內(nèi)侍,陛下找我有什么事嗎?”白棋往呂正手里塞過一包自己炒過的茶葉,笑著問道。
“陛下的心思,我怎敢猜呢!”呂正微微一笑,接過茶葉,放進了懷里。
騎在馬上,白棋的心卻飄著?;貋砗?,桃源村村口白色牌坊,和自家門口那塊空白的牌匾,以及李世民特意給他休息那么長的時間,白棋心里就已經(jīng)隱約猜了一點。所以,這些天來,他一直在放松著自己,只在尉遲敬德離開長安奔赴鐵山與李靖會合時,去送別之外,不做其他的事情,一方面是之前的一個月對他自己,無論是身體還是心理都是一個巨大的創(chuàng)傷,他需要用安靜來撫平;另外一方面,是在向李世民表現(xiàn)自己的無意于權(quán)力的意思,先前的高調(diào)實在是迫不得已。
兩儀殿內(nèi),李世民站得高高的,旁邊,房玄齡、杜如晦、長孫無忌等一眾初唐大佬們立于其下,看著走進大殿的白棋。
“讀!”李世民見白棋進來,長袖一揮,旁邊的一個太監(jiān)拿出一份圣旨。
“什么,封我為云中侯!”讀完圣旨,白棋大吃一驚,不解地望著李世民。
“怎么,你不喜歡,想要違抗我的旨意嗎?”李世民眉頭上揚,不悅地問。
“陛下,臣只是不明白,臣有何貢獻,能得陛下封侯?”
“造新式水車、改良農(nóng)具、可推行的制紙術(shù),還有那祥瑞土豆,哪一項不是大功?敬德說你在惡陽嶺上,有勇有謀,亦有戰(zhàn)功。既然你有大功于我大唐,封你為侯,并不為過!”李世民繼續(xù)說道:“此事就這樣決定,休得再提!”
“可我真不想封侯!”白棋在下面嘟囔著:“要不陛下你賞賜些金銀給臣吧,那些每天看著,多可愛?。 ?p> 李世民氣得走下來,伸腳就踢過去。白棋嘿嘿笑著,也不躲避,讓李世民踢了一腳。殿內(nèi)其余人不禁笑了起來。
“你說你,人家想要朕封侯朕還不封呢,現(xiàn)在封你侯,你居然不愿意,原來是整個人掉進錢袋子里了!”李世民指著白棋,生氣地說。
“風曲,你立了大功,于我大唐而言,有功必有賞,封你侯,除了是嘉賞你所做的貢獻外,還包含著陛下對你的一番期待,莫要辜負啊!”房玄齡在旁邊勸著說。
“可我不知道侯爺要做什么???做不好豈不是丟了陛下的臉面?”白棋抓著頭發(fā),很糾結(jié)。
殿內(nèi)眾人哈哈大笑。
“朕說過,朕做的決定,沒有誰能拒絕!不過,如果真的你不想當侯爺,只要做到下面一點,朕就可以考慮答應你這無理請求!”
白棋抬起頭來,看到李世民嘴角微微揚起,突然意識到,完了,偉大的太宗陛下不按常規(guī)出牌,自己被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