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厥人都顯得特別的粗壯,或許是因為他們吃起東西,像是幾天沒吃飯一樣的。白棋看著正坐在地上狼吞虎咽的疊羅斯,心里胡亂想著。
吃飽喝飽,疊羅斯把碗筷放好,右手把嘴邊的飯菜渣擦去,起身向著李道宗彎腰,說道:“疊羅斯感謝大唐將軍的厚待!”
“疊羅斯,你父汗如今在哪?為什么你會獨自上路?”李道宗問道。
疊羅斯沉默,似乎在思考著要不要考慮這個問題。遠方的地平線,傳來轟隆的聲音,地面在震動,大批的唐軍騎兵正乘著夜色,踏月而來。待來到綠洲前,為首的將軍一勒韁繩停下,后方的騎兵也統(tǒng)一地跟著停了下來。眨眼間,上千正在奔跑過來的騎兵安靜下來,只有馬匹在搖頭晃尾的低聲嘶鳴的聲音傳來。
“屬下張公瑾拜見總管!”張公瑾躍下馬,來到李道宗前面,抱拳道。
疊羅斯瞳孔縮小,然后拜倒在地,恭敬地說道:“大唐將軍沖擊我父汗所在營帳,忙亂中,我?guī)еH衛(wèi)逃出!至于父汗如今在哪里,疊羅斯實在是不知道!”
在場各人相視一眼,然后李道宗吩咐道:“好好保護好疊羅斯殿下!”
“是!”身旁的侍衛(wèi)把疊羅斯帶到一旁的營帳內休息。
“風曲,你們破云軍行動速度快,馬上往頡利可能逃走的路線進行搜查!”程咬金在一旁說道:“頡利如今全力逃亡,注意狗急跳墻!”
“是!”白棋敬了一個軍禮,立正回身組織正在休息的破云軍,準備出發(fā),前去搜尋和攔截頡利。
李道宗看著白棋,呵呵笑著:“老匹夫,剛才白小子那兩下子很有氣勢啊!”
程咬金笑著,不無得意地說:“怎么,老夫手下的破云軍全都是用這套軍禮的,瞎了你狗眼吧!”
已經(jīng)是六月份,夏季的風帶著一股讓人躁動的狂熱,在戈壁上游蕩著。
一輪月牙掛在西邊的天空上,白日有些狂躁的黃沙,在朦朧的月光下,仿佛被一手溫柔的手輕拂過一樣,此刻已經(jīng)平靜了下來。遠處的沙丘上,有野狼的身影閃動,遼闊的大地上,偶爾傳來一兩聲長長的嚎叫。
二百五十多名破云軍,在白棋、程處默和長孫沖三人的帶領下,像流水瀉地一般,在銀白色的戈壁灘上很快便散落開來,轉眼間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怎么樣,李老頭,老夫的破云軍厲害吧?”程咬金站在高地上,看著破云軍迅捷出擊,雙手斂在胸前,嘿嘿笑著說。
李道宗眼睛一亮,點了點頭:“果然不錯!不過,這是白小子他弄出來的吧,跟你有什么關系?”
“哼,老夫現(xiàn)在是這支軍隊的老大,你說跟我有沒關系!”
“我們也快點找人跟上去吧,破云軍人數(shù)畢竟太少,恐怕在人數(shù)眾多的頡利面前,會有不利!”李道宗轉身回去布置圍剿頡利的任務。
程咬金眨眨巨眼,陰陰一笑,也隨之回去。
星夜下,一道道黑色的身影,如同一頭頭黑暗中的精靈,在這片戈壁上小心而快速地前進著。
白棋突然舉起手,附近的破云軍戰(zhàn)士立即停下來,伏在沙地上。
前方數(shù)百米處,數(shù)十名突厥士兵正圍在火堆旁休息,一頭野狼被架在篝火上,突厥人此時正時正在切著狼肉。
白棋分手分別往兩個方向揮了過去,然后合攏起來。破云軍戰(zhàn)士立即分成兩支隊伍,一左一右,小心翼翼地對前面的突厥人進行包抄合圍。
“誰!”一名突厥人突然站了起來,手里拿著大刀,轉身兇狠地喝著,眼睛望著前面大片的黑暗。
身邊的突厥人也猛地站了起來,個個持著大刀,背對背,圍成一個圓圈,緊張地看著四周。過了好一會,前面的黑暗中,一只白兔突然奔了出來,眾人見狀,紛紛放下了手中的刀,笑著轉回身,準備繼續(xù)吃東西。
“不對!”先前站起來的突厥人突然大叫起來,這偌大的戈壁灘上,哪來的白兔!他猛地拉起了旁邊的一名同伴,一點星芒突然在瞳孔中放大,短箭穿過了同伴的喉嚨,同伴的鮮血濺在了他的眼睛里。
“啊,有敵襲!”剩下的突厥人顯得十分的慌張,對于倒在地上死不瞑目的同伴也沒有人來得及在乎。他們紛紛拿起大刀,上下左右揮舞著,試圖把自己周身都圍進自己的刀光之中。
“咻咻咻”數(shù)十點星芒從四周的黑暗中射出,像是死神的鐮刀一般,穿過舞動的刀的空檔,射進突厥人的身體里。
一個個突厥人被射倒在地,剩下的突厥人開始驚恐起來。他們看向四周,前面和左右的黑暗當中,不時有弩箭飛出,只有后面被一片月光照射著,還能朦朧地看清楚的來路沒有敵人,于是他們開始瘋狂地開始往原路逃亡。
白棋從黑暗中走出來,掀開頭上的頭罩,看著往戈壁深處逃亡的突厥人,立即揮手,示意馬上跟上去。
“格木,身后還有大唐人嗎?”一名突厥大漢頭也不回地問。
跑在他身后的叫格木的突厥人氣喘吁吁地說:“你不會回頭看?。 ?p> 之前說話的突厥人回頭一看,眼中星芒閃過,一支短箭穿過他的胸口。他低下頭看著穿過胸口的短箭,右手想指著后面跟隨上來的人,口中斷斷續(xù)續(xù)地說著:“魔……魔……鬼……”,然后腳步一個不穩(wěn),撲通的掉在了地上。
其他突厥人見狀,更是恐懼地尖叫起來,他們開始不要命地往一個方向奔跑著。
追了大概有半個時辰,一路上的不時見到有落單的突厥人,被白棋他們用弩箭逼著走到了一起,然后如驚弓之鳥似的,全都往一個方向奔跑著。
“呯”!前方的夜空中,一枚煙花升上天空,爆炸開來,五彩繽紛地顏色照亮了附近的黑暗。
“快,不要管這些突厥人了,迅速前去支援我們的兄弟!”白棋看向煙花升起的地方,那意味著,有人遇上正主了!
夜色下,程處默帶著手下八十多人,正在與頡利和軍隊作戰(zhàn)。
“娘的,怎么還有這么多人?誰******情報說,這老混蛋的手下都逃得七七八八的!”程處默長槍橫掃,把撲上來的突厥人挑了回去,一邊退后。
頡利身邊還有上千人部隊,他們都是忠心于頡利的嫡系部隊,個個都是精銳。程處默他們還在數(shù)百米外,就被突厥人的斥侯發(fā)現(xiàn),被迫與他們應戰(zhàn)。
“大象,手沒事吧!”程處默大聲喊著。
“沒事,媽的,被他們偷襲了!幫老子捉住那混蛋,老子要把他腦袋擰下來!”大象捂住自己的手臂,那里已經(jīng)被簡單地包扎上紗布,整條手臂都垂落下來。
程處默咬著牙,已經(jīng)有十幾個兄弟受了傷,還有一名兄弟被幾個突厥人刺穿了胸部,昏迷過去,生死不知?,F(xiàn)在自己邊戰(zhàn)邊退,希望瘋子和猴子能趕快過來,要不然自己真的撐不住了!
“處默,老子來了!”白棋的聲音從左側傳來,程處默他們如同聽到天籟之音一樣,手中長槍長戟上的力度再次變大,一時間,數(shù)十名突厥人被掃中胸部,骨頭碎裂的聲音不斷傳出。
頡利猛地從軍中站了起來,他眼睛發(fā)亮,只看見一支幾十人的隊伍,在一名黑衣少年的帶領下,如同一支利箭,快速地插進了自己的隊伍中。
黑衣少年陣中,個個都如猛龍過江,刀槍劍戟,所過之處,硬生生殺出了一條用突厥人鮮血鋪成的通道。
“哈哈,這樣的好事,又怎么能少得我呢!”長孫沖帶著破云軍,突然出現(xiàn)在突厥軍的右側,像是一股洪流般,突然把頡利軍右翼打了一個措手不及。
白棋和長孫沖很快就沖到程處默前面,看著程處默流著血的虎口,再看到他們中被扶著的十幾名不能戰(zhàn)斗的傷員,都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撤!”看著來勢洶洶要圍上來的突厥軍,白棋突然說道:“敵眾我寡,而且此處地形不適合我軍作戰(zhàn),走!我們打游擊,玩死他們!”
長孫沖眼睛一亮,嘎嘎笑道:“娘的,游擊戰(zhàn),老子終于有試驗品了!”
白棋和長孫沖他們帶著一群人在后面殿后,程處默他們則快速撤退,順便派出人來把失去戰(zhàn)斗力的戰(zhàn)士送回營地去,進行及時的治療。
“走!”白棋和長孫沖對視一眼,眾人射出一輪弩箭,身形閃動,紛紛往后分散退卻,轉眼間便消失在戈壁的黑暗之中。
頡利靜靜地看著破云軍的消失,揮一揮手:“加速前進,必須要在天亮前,趕到吐谷渾!”
留下一地的尸體和鮮血,突厥軍隊護送著頡利,迅速地向著吐谷渾的方向奔去,在他們的身后,蘇定方的軍隊已經(jīng)和李靖會合,正在往這里趕過來。
一朵云彩,偷偷地把月牙藏了起來,戈壁上大部區(qū)域頓時失去了月色的籠罩,黑暗的區(qū)域一下子就擴大了許多。
悄無聲息間,數(shù)十支弩箭從黑暗中射出,把正在馬上的沒有多少防備的突厥士兵射落下來,等突厥人派人去查看的時候,卻發(fā)現(xiàn)射箭的地方只留下幾個沙坑和幾行腳印,人卻早已經(jīng)消失在茫茫的戈壁之上。
射殺、偷襲、陷坑,還有從側翼的突如其來的進攻,整個夜晚,突厥人被破云軍層出不窮的手段騷擾著,每個人的臉上都露出疲憊的表情。他們一路上提心吊膽,深怕自己會被突然射出來的冷箭奪去性命。
天邊的月牙已經(jīng)落下了地平線,啟明星高掛在東方。
老鼠趴在地上,聽著大地深處傳來的聲音。他突然抬起頭,指著靈州方向,看著白棋,興奮地說:“侯爺,大軍到了!”
白棋站在戈壁之中,聽著遠處傳來的馬蹄急促的聲音,再看著遠方頡利焦慮的臉,笑得很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