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木魚書緗
音樂會結束的時候，很顯然，左落落開啟了心理模式的焦慮。
“一起吃點東西再回去吧?！鼻餄筛覀円恍腥嗽谌肆饔縿永镒叱鰜怼?p> “一會兒我和夏心一起去后臺跟我朋友打個招呼，不去了?！瘪揖дf完，拉著我往后臺方向走去。
“秋澤，我們也早點回去吧，有點累了?！弊舐渎湔f完，和曲秋澤并肩走向停車處。
曲秋澤看出左落落對這次出行很掃興，甚至有點懊悔。曲秋澤想，或許，左落落根本就不是想要聽一場音樂會，只是把這次當成是對自己病人全方位了解的一個機會吧。不過，這個夏心好像之前的同學啊，怎么會不接話。
曲秋澤又想，她們一定不是同一個人，不然，那個夏心是認識自己的，即便自己有很多想不起來又想不清楚的事情，可這個叫做夏心的人，也只是悶悶的點了點頭而已。
曲秋澤啟動車子，看了一眼鏡子里的左落落，疑惑，卻說不清這是為什么。只能承認，很多記不清的事情，讓他丟了一種感覺。這種感覺，是屬于他和左落落之間的。
看著他們離去，褚晶拉著我并沒有去后臺找什么朋友。她只是帶我來到這個場景，又清清楚楚把我?guī)щx，看一場她猜的謎底。
“夏心，曲秋澤不記得你了，對嗎？”褚晶側臉問我。
“……是。”我乖乖回答。
“你為什么要離開？”
“是我把他害成這樣的……”我眼圈紅了。
“還以為你們成年人會不這么幼稚，哼?！瘪揖Э粗翌j靡的眼瞼嘲笑。
我低下頭，在夜色里輕輕閉上眼睛。
成年人其實不是幼稚，而是突然間就明白了，愛情不是自私，為了愛可以奮不顧身，這奮不顧身里，其實包括放棄。褚晶不屑的轉身，走在我前面。
“如果當初沒有我憤恨的離開，也許不會最后一面就是和小卡拉的訣別……”褚晶沒有看我，依然徑直向夜色走去。我盯著自己的腳尖咀嚼褚晶的話，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我曾經(jīng)把曲秋澤拖累進我的生活里，擾亂了他的生活。現(xiàn)在沒有我，他看起來很好……而且，他快和左落落這個小師妹結婚了吧?！?p> 褚晶突然轉過回頭看我，勸慰又略帶嘲笑的眼神，復雜交錯?！叭绻蝗幌肫鹉隳?？你會繼續(xù)逃走嗎？”
“……如果他想起我……會有那一天嗎？”我茫然的回答，不知道這究竟是回答，還是在問自己。
“你跟我媽媽是一類人，感情懦弱！”褚晶無端拋出一句話。
我看著她苦笑，不知道該如何解釋自己的心境，或許我自己本身就不明白。可是，生活中究竟有多少設想是有意義的呢？真的等到生活走到設想的當下，我們真的會像設想的一樣去按照臺本對出應有的臺詞嗎？
“如果不是當初她遇到問題就逃開，我怎么可能是現(xiàn)在的我，一無是處……”我沉默。
褚晶的隱私我不曾知曉，無權過問，我有點感動，她是為了讓我勇敢一點才會跟我講這些吧。
“你沒有一無是處。褚晶，我們去吃點東西吧，對了，你每周還去左落落那里咨詢嗎？”褚晶沒有回答我，慢下來等我走進，和我并肩前行。
我靜下來突然在想，如果反過來，失去記憶的是我，曲秋澤會怎么做呢？快餐店里人不多，褚晶和我找到一個靠窗的位置坐下，一個身著工作服的男孩子走到我們跟前，準備給我們點餐。
我抬頭愣住：“周濤！”這小伙子，兼職也找的太麻利了。
“夏心姐……”周濤笑著遞過手里的點餐簿。褚晶抬頭看著周濤愣了幾秒，周濤轉頭看到褚晶，笑容僵在一處。
褚晶二話沒說，拿起剛剛放在座位旁邊的雙肩背，迅速跑出了快餐店，周濤看著她的背影愣了兩秒，飛奔出去。
剩下我，傻愣愣的看著兩個背影離去留下的一陣風。
這一天，我終于承認，這個世界很小，很小很小，我們在這個小小的世界里一圈一圈畫著自己的圓，碰到別人的曲線里，再走到別人的圓圈里。
褚晶奮力奔跑著，周遭的行人和交通燈刷刷的被甩在身后。周濤一直追在后面，終于在一個路口一步挎到褚晶前面，攔住前面的路。褚晶停下來，和周濤一起喘著粗氣。涼下來的夜蒙上一抹霧氣般的輕霧。
“你為什么一直都不回我的信息?！?p> “……”褚晶不屑的雙手并在胸前，看路燈下老綠的樹葉。
“……我來A大讀書了……這些年，你都沒有想過再去伊犁嗎？其實……”
“其實什么……你想說的說完了？那我可以走了?！瘪揖дf完，繞過擋在前面的周濤，向前走。
周濤繼續(xù)跟在她身后，褚晶突然停住腳步，回過頭沖著周濤喊道:“別跟著我，這個世界上我最不想見到的人?！敝軡四_步，看著怒目而視的褚晶，任她一個人在拐角離開。
我在快餐店看到周濤失落的走回來，他遠遠看了一眼座位上的我，預言又止。
我料到他會一個人回來，只是這失落里，隱隱有份內疚，周濤比褚晶大約小五歲吧，我還真是不太明白他們之間的啞謎。周濤沒有來我的座位上找我，我想，他是不想我問他緣由吧。我也沒有再搜尋他的影子，畢竟，剛剛那場音樂會給我的電波沖擊，我還完全沒有恢復淡定。
我明明許了諾言，不再跟曲秋澤有任何糾葛，只是，到此刻不得不承認，見到他的那一刻我曾多么想沖上去和他相認，告訴他我就是那個夏心，多么想抱住他，多么想在他的臂彎里繼續(xù)撒嬌……此刻我才清楚的明白了那句“物是人非”。
即便我喚曲秋澤的名字，他也不會是曾經(jīng)的回應了。在我傷神的這一夜，褚晶一個人蜷縮在出租屋里嚎啕大哭，仿佛倔強了多年的開關突然被開啟，卸下了一種本來就被包裹住的驅殼，露出那個本就不敢回望的軟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