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木魚書緗
車在闌珊燈火里行駛,我依舊不知道要講些什么才好。
“太麻煩您了,李總?!?p> “我沒那么老,別您您的,直接叫我李浩森就好了。”李浩森直視著前方扭轉(zhuǎn)方向盤,駛向無盡的長街?!跋男?,麻煩你多坐一會兒,我要先去接一下我兒子。”話畢,李浩森把車子停在一個老舊小區(qū)門口,遠遠的我看見一個7、8歲的孩子背著書包,跟隨著一個老人向這個方向張望。
李浩森接過老者手里的書包,牽了孩子的手。跟老者道別后,走向車?yán)?。“豆豆,我們今天要先送一位姐姐回家?!崩詈粕_了車門,看著后座的兒子系好安全帶。
“豆豆你好。”這個男孩子審視的打量了我一番,沒有說話。
李浩森并沒有再讓兒子刻意說話,快速啟動了馬達。其實李浩森的公司和我們公司合作已經(jīng)一年多了,雖然時間不算長,但是作為媒體公司來講,也不能算是陌生。只是這一年里,有大部分時間都在跑外,加上去伊犁,所以這才第一次見到他。
如果說L總監(jiān)讓我接手她那攤子事情,我本來是畏懼的,接了也是趕鴨子上架,不過這個李浩森倒是讓我稍稍舒心,雖然不可能每個合作者都是這樣的行事方式,最起碼,還是有容易相處的部分。
跟李浩森和豆豆告別后,我走進小區(qū),按了電梯準(zhǔn)備上樓。突然手機響起。
“夏心姐,我男朋友今天突然過來了……”
“哦?!蔽铱粗娞蓍T打開又合上“了解了解,我今天絕不出現(xiàn)?!蔽倚χ畔码娫?,重新回到夜色里。
回來一直有雜七雜八的事情,我還是一直擠在黎黎的小窩里。抬頭看看清涼高遠的黑夜,我想,我還是要趕緊找到自己的居留之地。不知道為什么,眼前又浮現(xiàn)出曲秋澤出現(xiàn)在我的出租屋里,讓我驚訝又溫暖的模樣。想起沒有做完的稿件,我叫了一輛出租車,返回公司辦公室里。那時候我并不知道,其實黎黎的男朋友那天并沒有出現(xiàn)在她的小窩里,她們剛剛因為男友的失業(yè)而大吵了一架。她突然覺得生活靠不住了,貧窮,絕望,也是在這一天她為自己做了一個決定。
是,她姜黎黎美麗年輕,做過的案例也不少,為什么不在該爭取的時候爭取自己的晉升機會呢?她應(yīng)該有機會拿到更多的錢。
姜黎黎就是在這個夜色里,在心里宣布要跟夏心劃清界限的。
安德咨詢中心的檔案室里,曲秋澤在一排排檔案架的目錄上搜尋之前提出過的經(jīng)典案例。在最里層的一排最高處,有一個被封死的文檔盒子。
曲秋澤很奇怪,檔案封存都有固定的方式,怎么這份檔案會被封死呢?他吃力的從最高處拿下那個檔案盒子,拍了拍上面積累的并不多的灰塵。
“才放過來沒多久……”曲秋澤想著,看到檔案盒子的底部用整齊標(biāo)簽貼著“卡拉”。曲秋澤輕輕扯開冊封紙,看到第一頁的清晰記錄,咨詢醫(yī)生,左落落。
也許這是一份特殊的案例吧,曲秋澤順手把這份檔案放在自己抽檢的一摞案例里,準(zhǔn)備再細(xì)細(xì)研讀。
“秋澤?!睓n案室里響起左落落的聲音。
“落落,我這就出來了。”曲秋澤抱著一摞案例,走向左落落?!跋日也糠值湫桶咐匦路治鲆幌聰?shù)據(jù)。”
“恩,曲師兄的勁頭還是不減當(dāng)年?!弊舐渎鋻吡艘谎矍餄?,并沒有注意他手里拿著的檔案。
“先跟我吃飯去啦,今天我媽媽帶飯給我們改善伙食的。”
“啊,你不說我都沒發(fā)覺,真是餓呢。你幫我鎖門,我先上去放好檔案洗個手就來。”
“恩?!弊舐渎錃g樂的看著曲秋澤離開,鎖了檔案室的門,走向左老醫(yī)生的接待室。左落落心理,現(xiàn)在的節(jié)奏,很適宜。接待室餐桌旁。
“秋澤,你最近到哪一步了?跟之前合作公司聯(lián)絡(luò)了吧?”左老醫(yī)生一邊吃飯一邊詢問曲秋澤。
“嗯,已經(jīng)有了大概的雛形模式?!?p> “什么公司,都沒聽你跟我說?!弊舐渎湟贿吔o曲秋澤夾菜一邊問?!跋挛缥艺靡?,你下午有預(yù)約的咨詢者嗎?沒有的話就跟我一起去吧?!?p> “好,我能去?!?p> “你們呀,天天一起工作,好不容易中午吃個飯還商量工作的事情!”左媽媽說話間,把乘好的湯放在左老前輩近前。
“媽,我也要。”左落落撒嬌到。
“這一碗是小曲的。”左媽媽把第二碗湯遞給曲秋澤。
“謝謝伯母,我自己來就好。”曲秋澤趕緊接過左媽媽手里的湯,咕嚕喝了一大口。
“媽,你現(xiàn)在就這么偏心?!弊舐渎溧狡鹱?。
“呶,這個給你。”左媽媽從另一個器具里乘了一碗湯給左落落推到面前。
“呀,原來我的跟別人不一樣?!弊舐渎淇粗肜锏募t棗銀耳南瓜湯,嘖嘖贊嘆媽媽手藝好。
午日的光暈在這個小小的接待室里盡顯詳潤之色。每一個人的情感都是真實溫潤又充滿暖意和希望的。
吃過飯左媽媽離開后,左老醫(yī)生照常在接待室里瞇一會兒,曲秋澤和左落落一刻也沒停歇,奔向市區(qū)。
“我可能最近都比較忙,所以呢,陪你的時間越來越少,今天叫你出來,是想我們在外面吃點好吃的,看個電影放松一下?!弊舐渎淇粗餄傻膫?cè)臉,眼角泛紅,現(xiàn)在的曲秋澤是有溫度的。
“嗯,你想看什么?”左落落打開手機影訊。
“你選?!弊舐渎湫χA苏Q劬?,把看到的影訊念給曲秋澤。
左落落和曲秋澤一起這樣開車出去過很多次,只這一次,她希望路程再選一點,她希望兩個人這真實的溫暖再長一點。
那個下午,李浩森約見L總監(jiān),L總監(jiān)也叫上我,李浩森公司的案子就順利交到了我手上。
左落落和曲秋澤走進大廈的時候,我正在和李浩森道別。
左落落看到我,眼神那么一瞬間抽走了一道原本的光亮。
“秋澤,你說的合作媒體,是……”
“曲醫(yī)生,左醫(yī)生,你們是來找黎黎的吧?!睕]等左落落說完,也沒等曲秋澤開口,我搶在前面打招呼。
一開口,我覺得自己有點突兀。心理,卻有點莫名其妙。
“是,我們約好了?!鼻餄烧f。
“我?guī)銈兩先グ伞!痹挳叄腋詈粕绖e,轉(zhuǎn)身走在她們前面,按了電梯。我站在最前面,看著電梯里影射的我們?nèi)齻€人。
曲秋澤好像瘦了一點,微微蹙著的眉在影射里略顯突出。左落落大波浪的秀發(fā)甩過一縷在胸前,唇色妖嬈,眼神微飄過一絲顧慮,只把淺笑放在粉嫩的臉頰。我原來的短發(fā)己及肩,我從秦沐那里脫胎,在曲秋澤的世界里換骨,現(xiàn)在,終于只是我自己了。
我在心里說,我們其實都很好。電梯的紅字一層一層上移,在短暫的空間時間里,仿佛又隔了一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