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子,你喜歡躲在這種地方?”
汗帕克斯拿著一支盛著紅酒的酒杯走到了露臺上,向著伊恩調(diào)侃出聲。
宴會已經(jīng)接近尾聲,眾人在其內(nèi)喝得爛醉如泥。伊恩在第三個人倒下的時候就已經(jīng)偷偷跑了出來,在這處涼臺上吹起了夜風(fēng)。
菲兒是第一個倒下的,她的酒量出乎伊恩意料的差。
不,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她根本就沒有酒量可言。只不過是在眾人的慫恿下,像喝紅茶一般輕輕茗了一口,她就伏在桌子上不省人事了,最后在眾人善意的哄笑聲中,讓女仆們給抱回了自己的房間。
這讓一直在劍術(shù)上輸給菲兒的伊恩多少找回了一些自信。
至少在酒量上,他完勝的對方。
當(dāng)然,這樣的精神勝利法并沒能掩蓋他自身酒量其實(shí)也并不好的事實(shí),在巴德那用酒桶當(dāng)酒杯的洶涌攻勢下,他極為明智地在極限到來前,悄悄溜出了宴會廳,躲到了這處寂靜且涼爽的露臺上。
“我不是太喜歡喧鬧的環(huán)境。”
伊恩回過了頭來。他之前就已經(jīng)猜到了這個深藏不露的男人才會是酒會的勝者。相較于喜歡豪飲的巴德,這個男人喝得很慢。但是這并不意味著他的酒量不行。
這位蘭斯維恩大公看似溫文爾雅,然而他的肚子卻簡直就如同吞世之蛇的蛇腹,用無底深淵來形容都稍顯不足。
“看來你對我所舉辦的這場宴會并不滿意。”汗帕克斯晃了晃腦袋,露出來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是因?yàn)榉苾禾缤藞龅木壒剩俊?p> 事實(shí)上,明知菲兒毫無酒量可言,但是仍舊隱晦地慫恿眾人給菲兒灌酒的,就是這位無良父親本人。
既然沒法將這個混小子從女兒身邊挪開,那就只好先送女兒回房間了......
“你以為我沒看出來?”伊恩鄙視了汗帕克斯一眼,在菲兒不在的場合下,他可沒那心思和對方裝友好。
“我只是從小就不喜歡這種熱鬧的場合而已?!鞭D(zhuǎn)回身子,望向露臺外的花園,伊恩發(fā)出了由衷的感慨。
他是一個喜歡安靜的人,自上一世開始就極為排斥出席這種喧囂的場合,和那喜歡熱鬧的社會格格不入。
“但是當(dāng)你長大的時候,總是得去接觸這些喧囂場合的?!焙古量怂棺呱狭饲皝?,輕嘗了一口杯中的紅酒:“尤其是你的身份還如此的特殊?!?p> “黑之劍圣弟子的身份?”伊恩帶上了莫名的笑意。這位蘭斯維恩大公閣下精明無比,似乎所有的事情都瞞不過他的眼睛。可就是這樣的一個人,卻偏偏真的沒有自己的女兒就是黑之劍圣。
“你覺得的呢?”汗帕克斯同樣露出了意味深長的笑容,他知道眼前這個少年的身份遠(yuǎn)不止于此。只是,此刻他恐怕還不清楚他的母親在天平會處于什么樣的地位,在罪民的心中又是處于什么樣的位置。
“那就到時候再說吧。”
自己現(xiàn)在這個狀況能不能撐到那一天的到來還是未知數(shù)呢。
伊恩略有些悲觀地想了想,直到今天為止,他還沒有找到用信念駕馭劍意的關(guān)鍵。
找尋劍意中的信念沒有頭緒,催生出自己的信念來更是天方夜譚一般。
對于信念這個詞,他自信有著遠(yuǎn)超同齡人的理解,但是理解不等同于就能擁有。
人真的是一種奇怪的生物。單純些的人可以依仗熱血、善良、正義、守護(hù)等等誕生并升華出屬于自己的信念來。但是一個心思復(fù)雜的人卻辦不到。因?yàn)樗麄儠氲母?,會去探究這些品質(zhì)背后的秘密。
越是知識淵博、心思復(fù)雜的人就越難以相信這個世界會有純粹的東西,尤其是像有著上一世經(jīng)歷的伊恩。在上一世的世界里,他看到太多太多帶著諷刺意味的美好,看到過太多太多被扭曲的道德,早就已經(jīng)被染成了五顏六色,不復(fù)純白的色彩。
可是所謂的信念卻偏偏必須是純粹的,不能帶有絲毫雜質(zhì)的。
只有純粹,才有資格升華!
這讓心思細(xì)膩而復(fù)雜的伊恩幾乎想要發(fā)瘋!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伊恩上一世的經(jīng)歷,在此時反而卻成為了他突破眼前瓶頸的最大桎梏。
伊恩不由地發(fā)出一聲苦笑來。要讓他生出屬于自己的信念,并為之堅(jiān)持一生,這簡直就是難入登天。
“怎么了,小子?!焙古量怂箍闯隽怂坪跤行┬氖拢{(diào)侃著問道:“你也會有煩心的事情?”
“不是說有一場‘考試’嗎?”順著這個問題,伊恩在輕嘆一聲后,轉(zhuǎn)移了話題。他當(dāng)然不可能讓汗帕克斯知道自己真正在煩心什么。
“小子,你還真的相信了?”汗帕克斯嗤笑出聲,一口飲盡了杯中的紅酒:“這原本就只是我無聊下的消遣而已?!?p> “呵呵?!币炼靼戳税醋约旱念~頭,對于這位大公已經(jīng)徹底地沒了脾氣:“雖然我也已經(jīng)猜到了這個可能性,但是以你對我的厭惡程度,總不可能就因?yàn)闊o聊的消遣而刻意把我叫到你家來吧。”
“當(dāng)然不是。”汗帕克斯放下酒杯,轉(zhuǎn)過了身去:“小子,我?guī)闳€地方。”
“嗯,去哪兒?!毖垡娭古量怂箘由?,伊恩皺了皺眉頭,終究還是跟了上去。
“去一個你會感興趣的地方?!?p> 汗帕克斯露出了神秘的笑容來,領(lǐng)著伊恩就走下了樓梯,向著大公府后花園的方向行去。
不過片刻間,兩人就在北域最高的建筑面前止住了腳步。
“墜星高塔?!?p> 望著與這夜幕格格不入的純白高塔,伊恩喃喃了一聲,好奇地問道:“你就是想帶我來這兒?”
“沒錯?!焙古量怂刮⑿χ〕鰜硪粔K菱形的水晶,將之輕輕至于高塔巨門上的凹槽之中。而隨著水晶的鑲?cè)?,整座高塔的外圍陡然便浮現(xiàn)出一縷縷環(huán)繞著塔身的銀色紋路,這些紋路纖細(xì)而蜿蜒,如同一條條絲線般將整座高塔纏繞了起來,為整座高塔平添了一絲神秘的色彩。
“這是......”
“這是心象封絕陣的內(nèi)維紋路,也是保護(hù)這座高塔不受損害的防御結(jié)界?!焙古量怂棺龀隽私忉?,而隨著他話語的落下,石門在這一刻發(fā)出了輕顫,緩緩地向著兩側(cè)打了開來。
“進(jìn)來吧。”汗帕克斯收回菱形水晶,當(dāng)先跨入了門內(nèi):“今天晚上,你將會看到北域最重要的兩樣?xùn)|西?!?